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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贪刺虐入骨三分相关大学毕业论文范文 与刺贪刺虐入骨三分有关论文范文检索

主题:刺贪刺虐入骨三分论文写作 时间:2024-0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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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贪刺虐入骨三分

马振方

(北京大学 中文系,北京 100084)

摘 要:我国文言小说自魏晋迄于明清,汗牛充栋,而以揭露、批判官贪吏虐为主题者甚是罕见.蒲公一出,“窃叹天下之官虎而吏狼者,比比也”.认识如此深入,“刺贪刺虐”遂成《聊斋志异》主题的重要方面.或直击横行不法的知县、大僚,或讽喻滥施酷刑的城隍、阎罗;托狐友嘲骂驴令,借鸟语巧斥贪墨;猫头鹰大笑骡马贾县尊,小蛐蛐累及九岁儿跳井……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关键词:官虎;吏狼;比比;隐喻

中图分类号:I207.419

文献标识码:A

一九六二年,当代文学巨擘郭沫若为蒲松龄故居题写一联:“写鬼写妖高人一等,刺贪刺虐入骨三分.”对《聊斋志异》的思想价值和艺术成就作了中肯的评价和精辟的概括.“刺贪刺虐”是这部奇书的一个重要主题.许多篇章的矛头直接指向腐败、的封建官府,意象震撼,语言犀利,对残害百姓的大小官吏痛下针砭,脍炙人口.此等作品在古体小说(此从程毅中先生说,原多称为文言小说)中甚属罕见,而于《聊斋志异》中屡见不鲜.此乃这部奇书成为古体小说巅峰之作的重要因素.

看其《梦狼》,写知县白甲之父做一怪梦,得见儿子的冥中衙署:门前“巨狼当道”,署中“堂上、堂下,坐者、臥者,皆狼”,墀中“白骨如山”,待客以狼衔死人“聊充庖厨”;随后又见两金甲猛士“努目”而入,“出黑索索甲”,白甲顿时扑地化为“牙齿巉巉”的虎,猛士以巨锤锤其齿,“虎大吼,声震山岳”.白翁大惧而惊醒.这是一幅阴森可怖的官虎吏狼图,以隐喻的笔法揭示其时官府的凶残本相.用文字写出这幅图画并不难,难在对封建官府本质的认识.没有深切体验和认识,就不可能写出这幅图画.作者在“异史氏曰”中说:“窃叹天下之官虎而吏狼者,比比也.即官不为虎,而吏且将为狼,况有猛于虎者耶?”这就是作者对当时天下官府的深刻认识:“官虎吏狼”不止白甲一处,而“比比”皆是.可见蒲松龄在很大程度上看到了*污吏的普遍性,并对这班虎狼之官深恶而痛绝之.出于这样的认识和感情,在《梦狼》中先借“盗”的力量斩决“蠧役满堂”不知悔改的白甲一伙,“为一邑之民泄冤愤”;后借神的妙手为“捐家济贫”的白翁之逆子续头颅,以报白翁之厚道,同时又使*“以肩承頷”,“目能自顾其背,不复齿人数矣.”不但此也,也正是出于上述认识和感情,在《聊斋志异》中对*污吏、昏官恶吏大写特写,反复抨击,极尽嘲讽、笑骂之能事,从而造成一大批思想性、社会性极强的优秀篇章.《梦狼》之外,突出的还有《席方平》《促织》《续黄粱》《红玉》《向杲》《鸮鸟》《鸟语》《潍水狐》等.

《席方平》写一场阴间的冤狱官司.老实憨厚的席廉与羊姓财主不和.羊某死后,贿赂鬼吏,将席廉捉到阴间,下狱拷打.席廉的儿子席方平魂游地府,投状上告.由于城隍、阎王受了贿赂,谁也不肯为之伸冤.反倒对他施加阴间的种种酷刑.席方平熬刑不死,坚强不屈,继续上告,后来多亏上帝九王和灌口二郎两位天神主持公道,才得昭雪,枉法、“人面兽心”的阎王一伙受到严惩.阴司和天神自然都是不存在的.但作品所表现的人理却是真实的,与生活中的冤狱十分相似.作者借助宗教的鬼神之说,创造一个幻想的艺术世界.以阴间隐喻阳世,以阎王、城隍影射舞弊的大小官吏,从而批判现实的官场.不过,传说中种种阴司的刑罚远比阳间酷烈,正可借此锻造反抗官府的硬汉形象.看对席方平受刑的描写:

俄有皂衣人喚入.升堂,见冥王有怒色,不容置词,命笞二十.席厉声问:“小人何罪?”冥王漠若不闻.席受笞,喊曰:“受笞允当,谁教我无钱耶!”冥王益怒,命置火床.两鬼捽席下,见东墀有铁床,炽火其下,床面通赤.鬼脱席衣,掬置其上,反复揉捺之.痛极.骨肉焦黑,苦不得死.约一时许,鬼曰:“可矣.”遂扶起……冥王问:“敢再讼乎?”席曰:“大冤未伸,寸心不死,若言不讼,是欺王也.必讼!”又问:“讼何词?”席曰:“身所受者,皆言之耳.”冥王又怒,命以锯解其体.二鬼拉去,见立木,高尺许,有木板二,仰置其下,上下凝血模糊.方将就缚,忽堂上大呼“席某”,二鬼即复押回.冥王又问:“尚敢讼否?”答云:“必讼!”冥王命捉去速解.既下,鬼乃以二板夾席,缚木上.锯方下,觉头脑渐辟,痛不可禁,顾亦忍而不号.闻鬼曰:“壮哉此汉!”锯隆隆然寻至胸下.又闻一鬼云:“此人大孝无辜,锯令稍偏,勿损其心.”遂觉锯鋒曲折而下,其痛倍苦.俄顷,半身辟矣,板解,两身具仆.鬼上堂大声以报.堂上传呼,令合身来见.二鬼即推令复合,曳使行,席觉锯缝一道,痛欲复裂,半步而踣.一鬼于腰间出丝带一条,授之,曰:“赠此以报汝孝.”受而束之,一身顿健,殊无少苦.

此等惨烈笔墨、惨烈场面突显的惨烈、刚強壮汉登峰造极,无以复加.古体小说无有,近体小说(即古白话小说)亦不得见.只有大写阴间冤案的《聊斋志异》此篇才摹绘得出.此乃柳泉公的惊心动魄之笔.无论火床之痛,锯解之苦,无人经见,自然也无一笔写实,但却笔笔如实,人人首肯,慑人心魂,动人肺肝.塑造此等空前绝后的严肃形象,在中国小说史上惟此一篇,人物也惟此一个,价值也就不言而喻.

在民间传说中,阎王是铁面无私的.在蒲松龄笔下却成了典型的赃官酷吏.最初听到席方平对城隍的控诉,他煞有介事,“立拘质对”;后来得到羊姓与城隍的贿赂,即刻变脸,不问青红皂白,对席连用酷刑.席方平不屈,还要上告.他心虚了,又用小恩小惠拉拢、安抚,分明是个残酷、无耻的官僚市侩.如此阎王是蒲松龄的独特创造.值得称道的是,作品在抨击*、酷吏的同时,还写出封建官府与地主豪绅之间的关系:前者是后者的靠山,又是为后者服务的,如二郎神对羊姓的判词所说:“金光盖地,因使阎摩殿上,尽是阴霾;铜臭熏天,遂教枉死城中,全无日月.馀腥犹能役鬼,大力直可通神.”从而在客观上揭示了封建官府的阶级实质.

如果把《席方平》与《红玉》联系起来,加以对照,有助于了解前者的思想内容和社会意义.《红玉》的故事是这样的:狐女红玉与穷书生冯相如相爱,由于冯父的反对,被迫分手.她在离去之前,出钱为冯娶个美丽的妻子.两年以后,一个做过御史的宋姓势豪在光天化日之下抢走冯妻,打死冯父.冯生怀抱婴儿四处控告,上至督抚,下至知县,全不理睬.冯妻不屈而死,冯生悲痛欲绝.有一侠客抱打不平,夜入宋家,杀死势豪及其子媳,知县立即逮捕冯生,严刑逼供,把他怀抱的婴儿抛在旷野.由于侠客又夜入县衙警告*,冯生才得保住性命,被释放回家.此时他已家破人亡,孑然一身:

生归,瓮无升斗,孤影对四壁.幸邻人怜餽食飲,苟且自度.念大仇已报,则冁然喜;思慘酷之祸,几于灭门,则淚潸潸墮;及思半生贫彻骨,宗支不续,则于无人处大哭失声,不复能自禁.

这就是贫弱的冯生在势豪与*相互勾结迫害之下的悲惨遭遇.其报仇与幸存全賴侠客之仗义.至于其后与儿团聚,重振家业,“类素封家”,则全靠红玉早将弃儿“抱养于秦”,今来相认,“夙兴夜寐”,“白手再造”.实即作者蒲松龄的美好心愿而已.

这篇作品除去一头一尾有关狐女的虚幻内容,中间主干部分写的全是现实.官府对两起命案采取截然不同的态度,袒护官绅势豪,残害平民百姓的面目昭然若揭,具有鲜明的阶级性.《席方平》中的阎王、城隍与《红玉》中的督抚、县令形象相类,地位相当,前者几同于后者的化身.席方平痛斥阎罗:“受笞允当,谁教我无钱耶!”一语道破封建官府为有钱人服务的本质特征.看似完全不同的两篇作品,所表现的官府本质居然如此相同,因为那全然出自作者的认识深度.

《续黄粱》是另一篇“刺贪刺虐”的幻想小说.它与《席方平》不同,写的不是阴司,而是梦境,是刚捷南宫就想当宰相的曾某做的一枕黄粱梦.他“与二三新贵”向禅院的星相术士问卜,术士见其意气殊高,“稍佞腴之”,许以“二十年太平宰相”,曾某兴奋起来,谓其同游:“某为宰相时,推张年丈作南抚,家中表为参、游,我家老仓头亦得小千把,于愿足矣.”随后他就进入梦乡:转眼之间一步登天,真的作了当朝宰相,皇帝召见,门第一新,权威赫赫,不可一世.先将周济过他的乡绅提拔为朝廷大员,又将睚眦过他的大臣贬为平民;醉汉冲撞了仪仗,活活打死;田产与之相接,仗势吞并;美貌女子被他看中,就派人抬来,“强纳赀于其家”.诸如此类,无恶不做.后被龙图阁学士包公参倒,充军云南,半路即为冤民所杀,死后被阎王打入地狱,受尽酷刑,转生为女,受尽冤屈.最后从梦中醒来,官也不想做了,“入山不知所终”.这种梦中为官的古小说很早以前就出现了,最有名的是唐代沈既济的《枕中记》,写一个渴望功名富贵的卢生,在旅店中道士的枕上睡了一觉,大作及第登科,升官发迹的美梦.醒来兴味索然,恍然大悟,觉得人间荣华富贵不过是一场梦幻罢了,从此无心求取功名.卢生入梦时,店主人正在蒸黄粱米饭;梦醒之后,黄粱米饭还没有做熟.卢生的梦因而就称黄粱梦.蒲松龄以“续黄粱”为题,就是把这篇作品看作《枕中记》的续篇.它从形式到内容,受《枕中记》的影响十分明显.不过,其主要思想倾向又与那篇唐人小说大不相同.卢生在梦中是建功立业的好官、贤相.不仅受到皇帝的器重,也深受百姓的尊敬和爱戴,人们还为他树碑立传,歌功颂德.作品以此证明:不仅物质享受是过眼烟云,精神的荣誉也是空的,是虚幻的梦,全篇内容就是张扬“人生如梦”的思想主题.《续黄粱》不然,曾某是平步青云的市侩,横行不法的大僚,作者借助黄粱一梦揭露那些窃据高位、残害百姓的朝廷显贵,讽刺那些权倾朝野、“欺君误国”的王公大臣,是借梦境批判现实,有全新的思想主题和人物形象,是“旧瓶装新酒”.包龙图的奏疏历数曾某种种罪行,就是作者对这类现实人物所作的评判,字里行间充满仇视、痛恨之情.

《席方平》(及《梦狼》前半)和《续黄粱》,一写阴司,一写梦幻,看似不同,而抨击现实官府则同,此即写鬼写妖的《聊斋》常用的隐喻之法.

《聊斋》嘲讽*的构思是多种多样的,也是新奇、巧妙的.有些作品并不直写行径,而用烘染、衬托之法,予以表现.创造一批短小精悍、形象生动的寓意小说.《潍水狐》中的狐翁赁屋而居,自言为狐,居停主人大骇,“逢人輒道”,邑中缙绅“闻其异”,争与结交,狐翁十分热情,无不“伛偻接见”,唯独不肯见县令.主人问其缘故,狐翁“离席近客而私语曰:‘君自不知,彼前身为驴,今虽俨然民上,乃饮糙而亦醉者也.仆固异类,羞与为伍.’”这里,狐翁用了唐崔令钦《教坊记》所载苏五奴故事:苏五奴妻张少娘善歌舞,亦有姿色,有邀迓者,五奴辄随之前,人欲五奴醉,多劝之酒.五奴曰:“但多与我钱,吃鎚子(烝饼)亦醉,不烦酒也.” ① 原来县令乃苏五奴之流的无耻之尤.异史氏曰:“驴之为物庞然也,一怒则踢趹嗥嘶,眼大于盎,气粗于牛;不惟声难闻,状亦难见.倘执束刍而诱之,则帖耳辑首,喜受羁勒矣.以此居民上,宜其饮糙而亦醉也.”驴这个比喻生动描绘出*污吏的本质特征和丑恶咀脸.老狐虽非人类,也“羞与为伍”,故言“以驴为戒,而求耻于狐,则德日进矣.”通篇嘲讽*人格卑下,耐人寻味,又令人解颐.

《鸟语》另是一种佳构:一个道士懂鸟语,传达的鸟言十分灵验,说将失火便失火,说要死小孩便死小孩.知县好奇,将他招去.适群鸭走来,呱呱乱叫,知县问:“鸭们在说什么?”道士对曰:“明公内室必相争也.鸭云:‘罢罢!偏向他!偏向他!’”知县“大服.”因为他刚被妻妾争吵中“喧聒而出”.遂将道士留于署中,优礼相待,“时辨鸟言,多奇中”.然而,“道士朴野”,肆言无忌,而“令最贪,一切供用诸物皆折为钱以入之”.

一日,方坐,群鸭复来,令又诘之,答曰:“今日所言,不与前同,乃为明公会计耳.”问:“何计?”曰:“彼云:蜡烛一百八,银朱一千八.”令惭,疑其相讥.道士求去,不许.逾数日,宴客,忽闻杜宇.客问之.答曰:“鸟云:‘丟官而去.’”众愕然失色.令大怒,立逐而出.未几,令果以墨败.

这是一篇以禽言抨击贪墨的精巧之作.禽言文学以《诗经·鸱鸮》为早,后则屡见,蒲松龄也写过四首《禽言诗》.本篇则将禽言写成小说,似不多见,只三百余字,却五写鸟语,何其从容.而前面所写三次,无关县令之贪,反*者只最后两次.这很像拉弓射箭,前面引而不发,直到将弓拉满,畜足能量,一发而穿透目标,甚有力度.可见前文均关乎主旨,倘将前文删去,不仅力度大减,也不成其为小说艺术.辨识鸟语的传说古已有之,皇侃《论语义疏》所引《论释》之言:公冶长因懂鸟语而遭命案 [1]98 ,《三国志·魏志·管辂传》所记管辂因喜鹊鸣叫甚急而向县令报告东北有妇人杀夫之事 [2]816.蒲松龄对此等传说应很熟悉,但他能将鸟语传说与反对贪墨联系起来,并使各种鸟鸣的声音与道士译解的语音相近而和谐,则是一种颇有才情的艺术创造.如此讽贪,轻松而巧妙,非常富有幽默感.

还有一篇《鸮鸟》更为别致,写长山知县杨某趁康熙乙亥(1695)间西塞用兵之机大肆掠夺民间骡马.作品只在开头用几笔将此事实一带而过,而后集中描述一个虚构的场面:长山周边三县的知县(益都令董、莱芜令范、新城令孙),受山西二商“号愬”请托来到杨的住所,为被抢夺的骡马“缓颊”.杨请诸公吃酒,用酒令阻止他们说情.所出酒令“须一天上,一地下,一古人,左右问所执何物,口道何词,随问答之.”并首倡曰:“天上有月轮,地上有昆仑,有一古人刘伯伦.左问所执何物?答云:‘手执酒杯.’右问口道何词?答云:‘道是酒杯之外不须提.’”接着,范令谓古人是姜太公,末句落于“愿者上钩”;孙令谓古人是萧何,末句落于“赃官赃吏”.杨有惭色,沉吟半晌,乃曰:“某又有之.天上有灵山,地上有泰山,有一古人是寒山,手执一帚,道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众相视腆然而无语.

忽一少年,傲岸而入,袍服华整,举手作礼.共挽坐,酌以大斗.少年笑曰:“酒且勿饮,闻诸公雅令,愿献刍荛.”众请之.少年曰:“天上有玉帝,地下有皇帝,有一古人洪武朱皇帝,手提三尺剑,道是‘*剥皮’!”众大笑.杨恚骂曰:“何处狂生敢尔!命隶执之.少年跃登几上,化为鸮,冲帘飞出,集庭树间,回顾室中,作笑声.主人击之,且飞且笑而去.

虚构这一场面,显系为了用酒令戏批*,显示其不知羞耻的咀脸.作者设计五个酒令,杨某说了两个.其余三人应每人一个.而如赵伯陶君在其《聊斋志异详注新评》中所发现的,益都令董不仅不实,且未参与以酒令斗口,成了“多余的人”,遂为作品构思的一小纰漏,由鸮鸟所化少年道出的酒令取代了董令.这一推断不无道理.然而,鸮鸟的出现无论属于原来的构思,还是创作中临时生出的意象,都是本篇的神来之笔,为全篇文思大添异彩.用酒令批判与显示*,寄嘲讽、抨击于游戏之词,颇有创意,加之幻怪的猫头鹰天外飞来,道出最有力度的“*剥皮”,大快人心.最后还让这个“人最厌其笑”者冲着杨令“且笑且飞而去”.异史氏不禁为此欢呼:“此一笑则何异于凤鸣哉!”作品如此结尾,余味盎然,胜过由董令取代鸮鸟,文采多多.也许作者为此兴奋,也就忘却董令无所作为了.

还应指出,酒令的杜撰颇费心力,需要作者既有较为广博的文史知识,又有编创酒令的艺术本领.刘伶嗜酒如命,无人不晓,其字伯伦,知道的人就不很多了.唐代诗僧寒山多知其名,明代赵宦光有一本书叫《寒山帚谈》,知道的人就很少了,而让唐之寒山“执一帚”,就是用的这个书名.让汉丞相萧何“手执一本大清律”,似颇滑稽,而那恰是编制酒令的嫁接艺术.至于朱元璋施行“*剥皮”之法,史有明载.《明会要》卷四十八《职官》十八《惩贪吏》云:“明祖严于吏治……赃至六十两以上者,枭首示众,仍剥皮实草.公座旁各悬一剥皮实草之袋,使之触目惊心.”蒲松龄自然掌握此等史实,将它编成酒令,赋予鸮鸟之口,以嬉笑的笔调推出情节最.既有很强的思想性,又有很高的艺术造诣.

《石清虚》的构思另辟蹊径.主人公邢云飞性喜“佳石”,从河里捞得一块“四面玲珑,峰峦叠秀”的美石,爱如珍宝.起初将它摆在桌上,豪绅得知,登门就抢;复得以后藏于内室,又被窃贼偷了去;再得以后锁在柜里,偶而一赏,不料有位尚书逼他献纳,他宁死不从,结果被诬陷、,倾家荡产,妻儿只好献出,明年,尚书“削职,寻死”,石又辗转归邢;邢死后,以石殉葬,却被盗墓贼盗出;家人将贼送官,县令又看上那块石头,企图侵吞,“石忽堕地”,碎数十片,仍瘗邢墓.一块宝贝石头,这么多人垂涎、伸手,内有豪绅、知县和一品大员.害得无权无势的石头主人提心吊胆,受尽欺凌和折磨,死后也不得安生,那块有灵性的美石也不得安生,最后只好粉身碎骨,自毁了事.作者通过精心的构思,把社会的多种矛盾汇集在一块石头上,有力地揭露了贪戾横行的害民官僚和巧取豪夺的社会恶势力.其刺贪刺虐的主旨异常鲜明.

好石之人古已有之,著名的如唐相牛僧孺和宋代大书画家米芾.与牛相关系甚谐的白居易有《太湖石记》,谓“今丞相奇章公嗜石”,“游息之时,与石为伍.石有族聚,太湖为甲,罗浮、天竺之徒次焉.今公所嗜者甲也.”这些“争奇骋怪”之石,被牛相“待之如宾友,亲之如贤哲,重之如宝玉,爱之如儿孙.” [3]3061-3062这位牛相俨然一个唐代邢云飞.无独有偶,宋叶梦得《石林燕语》云:“米芾好奇,知无为军,初入州廨,见立石颇奇,喜曰:‘此足以当吾拜!’遂命左右取袍笏,拜之.每呼曰‘石丈’.言事者闻而论之,朝廷亦传以为笑.” [4]《宋史》米芾传也说:“无为州治有巨石,状奇丑,芾见大喜曰:‘此足以当吾拜!’具衣冠拜之,呼之为兄.” [5]13124 两者所记大同而小异.异者,传闻异词也.这又是个宋代的邢云飞.蒲松龄创造《石清虚》,自然不止于受了古人好石的影响,更有毕洪亮在《〈石清虚〉的创作与西铺毕氏石隐园》(《蒲松龄研究》2009年第3期)中说的毕家三代人爱石好石的启发;蒲氏自己在毕家坐馆的数十年间写了偌多赞颂园中美石的诗篇,“也表现出痴迷于石的情结”.凡此种种,对创造邢云飞的形象均颇有益.不过,上述牛、米、毕三家嗜石诸公都是有财有势者,惟此异于并无财势的邢云飞,势豪、知县乃至朝廷大员都不敢对其所爱所嗜妄起觊觎之心.从这方面看,邢云飞的形象更多的倒像无财无势也无美石却“痴迷”于美石的作者自己.如此,作者就有了艺术想象的宽广余地,刺贪刺虐的思想方可成为《石清虚》的重要主题.

封建官府统治人民、压迫百姓,权力高度集中.有些官吏不仅贪鄙,而且昏聩、残暴、专横,为所欲为.《聊斋志异》描绘了他们的形形色色.《潞令》中的知县宋国英,为催逼赋税经常将人打死,到任百日,杀五十八人,还洋洋得意地自我夸耀,活画一个嗜血成性的残暴酷吏.《司札吏》中的游击,不过是个三品武官,却连妻妾的名字都要人避讳,让人称“年”为“岁”,将马叫“大驴”;秘书口误,偶犯其讳,他操起石砚就将人打死,狂谬、暴戾到何种程度!还有《放蝶》中的知县王峰生,爱看蝴蝶,居然要犯人按罪行的轻重“纳蝶自赎”,以至大堂上“千百齐放,如风飘碎锦”.他看着乐不可支,“拍手大笑”,把严肃的执法断案变成消遣的儿戏,何其荒唐.《郭安》中的知县陈其善审判杀人重案,不惩办凶手,而让凶手给原告当儿子,因为凶手杀的就是原告的儿子.为嘲讽这种荒谬透顶的判决,蒲松龄虚构一个故事:有人被杀,妻子上告,县令就将凶手判给原告做丈夫,理由是:你让人家守寡,我也让你的妻子守寡.

值得注意的是,《聊斋志异》所写*、昏官、荒唐官,并非全是虚构人物,有一部分实有其人.宋国锳,确为清代潞城县令.乾隆庚寅本《潞安府志》卷十六“职官”于“国朝”“潞城县知县”下列载其名,谓“山东东平贡士”,与《潞令》所记籍贯悉符.作者因听徐白山口头讲述,讹“锳”作“英”.《放蝶》中的王峰生,字子凉,山东长山人,崇祯十三年(1640)进士,曾任扬州如皋知县,杜文澜所编《古谣谚》卷八十三还存有如皋邑民所传有关王峰生的谣谚:“隋堤萤火辍,知县放蝴蝶.”前面论及的《鸮鸟》中的杨令,就是康熙二十八年(1689)始任长山知县的杨杰,字俊公,奉天监生,康熙三十五年挂误去职,挂误的直接原因应是所谓“市马之役”.异史氏曰:“市马之役,诸大令健畜盈庭者十之七,而千百为群作骡马贾者,长山外不数数见也.”此长山自与“数数”同列,可见掠夺之甚,大令挂误去职在所难免.至于《郭安》中的陈其善,清初顺治间宰淄川,是作者的父母官.蒲松龄将这些当地人熟知的官员劣迹写进作品,作反面主人公,不仅说明题材、内容来自民间,有生活依据,同时也说明这样一点:他之所以采取神异幻想的形式刺贪刺虐,并非害怕直写现实得罪官府,遭来不测之祸,而是由于艺术表现的需要,是为了揭露更痛快,讽刺更有力.这比直写现实官场的种种黑暗有时需要更大的勇气.试想,像《鸮鸟》中那样对现实中的官吏不但直书姓氏,写出劣迹,还要大力夸张,将他漫画化;不仅让他在现实的同僚面前大耍无赖,还要驱遣神异的猫头鹰对他笑骂与嘲讽,这是何等大胆的艺术处理?

采取神异幻想的形式,不仅便于刺贪刺虐,批判现实,也便于惩贪惩虐,表达理想,表达作者与人民的愿望.当时是封建统治的强权社会,枉法之官、横行之徒往往得不到应有的惩罚,被残害、受压迫的劳苦大众有仇难报,有冤难伸,富于正义感的作者满怀激愤,又无可如何,便将希望化作彩虹,进入神奇幻想的世界.《向杲》中的豪强庄公子唆使从人打死向杲的兄长以后,广行贿赂,买通官府,逍遥法外,致使向杲报仇无路,哭诉无门,后得道士协助,化为猛虎,吞食仇人之后,又复化为人.《田七郎》中的县官为虎作伥,杖毙无辜,田七郎行刺未遂,自杀身死,卧于血泊而“手犹握刃”,待狗官前来验尸,又“崛然跃起,竟决宰首,已而复踣”,造成以尸杀官的奇幻结局.再看《窦氏》,世家子弟南三复骗奸了窦女,又将她抛弃;窦女走投无路,抱儿哭死于南家门外,其父告到官府,“南以千金行赂得免”.在这种情况下,窦女的冤魂用神异的力量对南三复复仇:使他两番议婚不成,反招大祸,终“坐发冢见尸,论死”.还有《某甲》那样的作品:某甲“私其仆妇”,又“杀仆纳妇”;其仆转世参加农民义军,破城之日,“持刀入甲家……共杀一家二十七口而去”.以上这些惩贪惩虐的艺术情节是虚幻的,超现实的,又是大快人心的,令人鼓舞.它们不同于“天谴”“冥罚”“神诛”之类报应故事,而是由被害的受难主人公自己进行斗争,报仇雪恨.这等浪漫主义的艺术幻想,能在读者心中唤起“对现实和现实的一切压迫的反抗” [6]163 ,因而具有较高的艺术价值.

在“刺贪刺虐”的诸多作品中,《促织》是个独特的存在,是最深刻感人的一篇.它的大部分内容都是现实的生活场景.明宣宗朱瞻基“酷好促织之戏,遣取之江南,其价腾贵,至十数金.时枫桥一粮长,以郡督遣,觅得其最良者,用所乘骏马易之.”其妻窥看,“乃跃去,为鸡啄食.妻惧,自经死.夫归,伤其妻,且畏法,亦自经焉”.[7]为一个小虫,两条人命,何等悲惨!《促织》写的是陕西华阴,而非江南苏州,故而言明:“此物故非西产,有华阴令欲媚上官,以一头进,试使斗而才,因责常供.”既非西产,又责常供,这就成了大难题.市中游侠儿趁机笼养佳者,“居为奇货”;县令“责之里正”,而“里胥滑黠,假此科敛丁口,每责一头辄倾数家之产”.这“数家之产”比之江南的“十数金”不知又贵多少倍.本篇主人公成名是个老实的读书人,“为人迂讷”,久未进学,遂被猾胥报充里正.“会征促织”,成名既“不敢敛丁口”,又无银钱赔补,只得自己提笼去捉;捉不到,交不上,被县令反复追比,多次挨打,痛不欲生.后来好容易捉到一头可充数的,爱如珍宝,精心养护,不料被年幼的儿子不小心弄死.小儿怕父亲责打,投井自杀.夫妻面对儿子的尸体,“抢呼欲绝”,惨痛至极.上述情节构成一幅幅充满血泪的生活图画.写皇帝与官府的笔墨虽然不多,却通篇都是对他们的有力控诉.看如下情景:

成有子九岁,窥父不在,窃发盆.虫跃掷迳出,迅不可捉.及扑入手,已股落腹裂,斯须就斃.儿惧,啼告母.母闻之,面色灰死,大骂曰:“业根!死期至矣!而翁归,自与汝覆算耳!”儿涕而出.未几成归,闻妻言,如被冰雪.怒索儿,儿渺然不知所往;既得其尸于井,因而化怒为悲,抢呼欲绝.夫妻向隅,茅舍无烟,相对默然,不复聊赖.

是谁害这三口之家到此地步?第一自然是皇帝,是乐享太平的明宣宗朱瞻基.可朝廷斗蛐蛐的何止皇帝?吴伟业《宣宗御用戗金蟋蟀盆歌》前四句说:“宣宗在御升平初,便殿进览豳风图.煖阁才人笼蟋蟀,昼长无事为欢娱.” [8]这是说,朱瞻基为帝之初,还心念治国,曾于便殿张贴赵孟頫所绘《豳风图》及自己所作的长篇题诗,以为“儆励” ① .可后来变了,连治国理政的“暖阁才人”都陪着他一起斗蟋蟀取乐.宣德九年,他一次就向苏州知府况钟敕要能斗的促织“一千个” [9].朝中皇帝与大臣们如此荒唐,下面的知府、知县“献媚”“追比”自然也就在所难免.可见害成名一家的不只是哪一个人,而是以皇帝为首,上自朝臣、方面大员,下至县令、胥吏一整套封建官僚统治机器,是那一系列相关的大小权势人物合力作用的结果.这也正是作品思想的强烈社会性和深刻之处.随后又写小儿未死,精魂化为一只轻捷善斗的促织,被层层进给皇帝,从而解除了全家的苦难,连巡抚、知县俱得嘉奖或升迁.小儿化虫是超现实的神异情节,将已经写到尽头的现实悲剧用奇幻、浪漫之法推向,使人觉得小儿所遭受的精神压迫,投井也不能解脱,从而充分写出人物心灵的悲苦,既动人心弦,又发人深思.最后成名因而发迹,也是对现实的一种讽刺.他读书多年,不能进学,贡献一头促织,就成了秀才与富人.这就显出仕途的混沌,世事的荒唐和乌烟瘴气.成名无论“以蠹贫,以促织富”,都是皇帝“酷好促织之戏”“岁征民间”造成的恶果.所以最后异史氏警示皇帝:“天子一跬步皆关民命,不可忽也.”

《聊斋志异》刺贪刺虐的篇章,不止这些,《刘姓》《梅女》《张鸿渐》《商三官》等都有这方面的内容.有些爱情题材的作品,如《伍秋月》《连琐》《章阿端》等,也嵌入鬼卒勒索钱财、调戏妇女一类,在人情小说中配置寓意的思想结构,讽喻衙役的恶劣行径.此即所谓“复调小说”,是蒲松龄的艺术创造.限于篇幅,这里就不多谈了.

应该指出,蒲松龄是从一个正直儒生的立场、观点批判*、酷吏、土豪劣绅的,虽满怀愤慨、情词激烈,但并不像某些评家说的“具有反封建性质”.他的政治理想是儒家的“仁政”.这种理想只能寄托圣明君主和方正、廉明的清官身上.《聊斋志异》在刺贪刺虐的同时,也歌颂了一批清官、好官、明白官.有“刚介有声”,敢把耗费民财的城隍土偶曳倒在地,责打二十大棍的知县(《吴令》);有正气凛然,敢同庇护*,摊派赃款的上司直言相抗的州同知(《一员官》);更有断案细心、体察民情的施愚山(《胭脂》)、费祎祉(《折狱》)、周亮工(《诗谳》)、石日宗(《新郑讼》)等.尽管如此,蒲松龄对封建官场的批判与抨击还是强烈而深刻的,具有很强的人民性,是他痛恨邪恶势力、同情百姓疾苦的表现,也是《聊斋》最重要的思想精华.就是讴歌爱民官吏之作,也各有其思想和艺术的价值.而像《胭脂》《折狱》《诗谳》等篇着重表现断案的智慧来自断案人的周密调查和良苦用心,这对今天的执法断案也是有借鉴意义的.作品矛盾复杂,情节曲折,波澜起伏,引人入胜.尤其是《胭脂》,先后经过三官审断,方才水落石出,一步一层天,极富戏剧性,被改成多种地方戏,还被拍成两部电影,是全书被搬上舞台、银幕次数最多的一篇,受到广大观众的欢迎.

参考文献:

[1](南朝梁)皇侃.论语义疏[M].高尚榘,校点.北京:中华书局,2013.

[2](晋)陈寿.三国志[M].(宋)裴松之,注.北京:中华书局,1959.

[3](清)董诰,等,编.全唐文[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

[4](宋)叶梦得.石林燕语(第十卷)[O].明万历间(1573-1620),会稽商氏半埜堂刊本.

[5](元)脱脱,等.宋史(第37册)[M].北京:中华书局,1977.

[6]高尔基.谈谈我怎样学习写作[M]?蛐?蛐高尔基.论文学.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78.

[7](明)吕毖.宣德纪·骏马易虫[M]?蛐?蛐明朝小史(卷六).北京燕京大学图书馆抄本,民国二十九年

(1940).

[8](清)吴伟业.吴诗集览(卷四下)[O].靳荣藩,注.凌云亭刊本.清乾隆四十年(1775).

[9]皇明诏令[O].明刻增修本.

(责任编辑:陈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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