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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幽微类有关论文范文文献 跟月色幽微类大学毕业论文范文

主题:月色幽微论文写作 时间:2024-0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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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幽微

习习

习习,甘肃兰州人.作品刊发于《人民文学》、《十月》、《天涯》、《散文》、《美文》和《中国作家》等.著有文集《浮现》、《表达》、《流徙》、《讲述:她们》和《翩然而至》等.

薄云之上,月光白亮.月光衬出云影—— 一个黑色巨兽的嶙峋骨架倒挂天际.不敢看第二眼,但我一定看了,由来如此.那时我还很小,行走时总捏着父亲的一根手指,我暗自吞咽恐惧,我与父亲,彼此的孤立在我尚未出世时便已决定.那个黑色骨架倾覆于我头顶,无边无际压榨我,胆颤没有通过手指传递给父亲.另一次与天空有关的恐惧源于一场暴雨,依旧是我和父亲,我们好像刚刚从电影院出来,从电影转入尘世,总很恍惚,况且外面大雨滂沱很像电影里的喧哗.忽然,一个闪着蓝光的球体发出一声巨响,在不远处炸裂.那个蓝色球体是从天上箭一般砸落地上的,刺眼的强光中,我仰面看着父亲,父亲一脸惊惧,我紧捏着他的手指,我们无法彼此安慰.

原始的祭祀大都带着取悦,被取悦的神灵好像分门别类掌管着人类的生死攸关.每每看那些古老的祭祀仪式,既觉得神圣肃穆,又心生畏惧.科学能解释很多秘密,但不能根除人类的终极惶恐,人太渺小了.上小学时,我迷恋一本名叫《我们爱科学》的杂志,并非我对知识的渴求,而是想寻求解脱、安慰和说服.终于,我在铅字中搜寻到了那个事物,那个从天而降闪着蓝光的球叫雷球,它变幻于无形,甚而能挤进窗户的细小缝隙.它只是个知识,人类能认知它却不能掌控它.但凡在雷电交加的雨夜,我一边默默辨听窗外,一边从父亲的鼾声中分析他是否在佯装熟睡,我似乎想定,虽然是成人,但他有着和我同样分量的忧惧.但事情并非如此,往往是我一人独自在夜色中承受.大雨覆盖一切,世界犹如荒原,遽逝的闪电,如呈现于夜空的神秘卜文,忽然间,它又如细蛇头尾相衔,蜷缩成一个能量巨大的带电的圆球.天地间所有缝隙供它出入,有时,它轰然炸毁选中的目标,诡异的是,那事物仿佛从未来过世上不留任何形迹.无人知晓真正的电闪雷鸣在我心里,直到那轰轰烈烈的叫做雷的巨兽渐渐远去,我方在身心交瘁中安睡.

语文课堂上学习《火烧云》,排列齐整的云,被美丽的语言修饰,夕阳中,把教室映照得温暖瑰丽.但黄昏终将褪去,当暮色四合,月亮悄无声息藏身云后,亮白的月光下,云影是否又会变幻出另一种景象?脑海中,倒挂天际的巨兽骨架再次浮现.

是不是每个人都有他个体的无法克服的精神忧惧?夜空仿佛一个意象,几十年中,无数次进入我的梦境,在梦中,我孤立天涯,不知为何,总要禁不住抬头看天,星星果真又排列成一个图像,一个字母,一个汉字,甚而一个头像,不敢再看,但还是看了.然后梦魇.

最近的一次是在乡下,我和一位同事正爬一个土坡,空中有飞机的声音,像小时候,我们抬头找飞机,我终于在云团中找到飞机,小小的飞机时隐时现,可同事怎么都看不到,我说你使劲儿看使劲儿看,就在我使劲儿指给他的时候,突然觉得目光被深深吸进云里.云正在安静诡谲地蠕动,我顿时害怕,收回视线,但又看了一眼.那晚,天空又开始倾轧我,正如我的担忧,夜空再一次在梦中出现,但我知道是在做梦,我在梦中强烈要求自己不要看天,我果真没有抬头.——为数很少的成功厮杀,就像卡斯塔尼达笔下梦境中令人难以置信如约而至的“斥候”,偶尔我会同这个讲述了《寂静的知识》的人类学家一样,控制梦境并险胜“斥候”.

至今我不能与任何人达成共识:你曾长时间盯过太阳吗?太阳在你的凝视之下会是什么样子?

——太阳是活的,它会变成一个绿盘子,像心脏一样跳动,一凸一凹,一凸一凹.

我讲述这些时,已不自禁进入了一种氛围,这氛围仿佛我在南方冬季时的感觉,心底不由自主地寒颤.世界充满玄机,我不知这样的述说是否泄露天机?我在想,泄露天机会不会让我更加沉疴难愈?

我抵御这种幽微阴性的东西,因为知道总是要被牵惹.如果是植物,我不喜欢阴湿,我喜欢长在干燥的高原上,尽可能地接近太阳.最好像葵花,干干爽爽,一早敞开身心,望穿阳光.

于是,与人的交往,我几乎倾向两个极端,一面愿意接近那种性情粗粝光亮甚而有些颟顸的人;而另一面,在内部,在精神层面,我倾向追随那种身上有着幽微气质能够对事物精雕细刻的人.

暗藏的气息,是否决定了与他人种种异样的呼应?

一次漫长的空中飞行,目的地是太平洋彼岸的美洲.起飞时,将要深夜,落地时还是将要深夜,空间的飞越奇妙地躲过了白昼,从一个黑夜直达另一个黑夜.黑色吞噬了所有的看见,没有月光没有星星,飞机仿佛在洞穿另一个世界.在异国的夜色中,我们如释重负、终于落地.这时,青子悄无声息走到我跟前,悄悄说,她一直未能合眼.不知为何,第一眼看见青子,就觉得她身上有猫的气息.实际上,十几个小时中,我也没怎么安睡,我的邻座,一位自称为演员的女华裔强占了我的耳朵,她没有节制地给我讲她的故事.昏昧的灯光下,她表情夸张,脸上的皮肤也不很真实.她没完没了地絮叨,严重干扰了我的第一次长途飞行.到了住处,倦意浓重,一觉天明.早饭时,青子又悄无声息走到我跟前,还是那句悄悄话,她一直未能合眼.青子穿一双平底绣花布鞋,走路若舞台上青衣的窸窣水步.近十人的团队,大家大都第一次见面,青子好像很亲近我.

这一日,我们去了好几个安静的小镇,阳光明净,街边小店被鲜花点缀.青子和我走在一起,她也很愉悦,我偷拍了好几张有关她的照片.路上,她问我正读什么书,我说卡佛的短篇,她要我讲一篇,我讲了《家门口就有这么多的水》,那是一篇色调幽暗的小说,小说里的氛围我一直难忘,她安静地听.青子也写作,她说她很少读外国作品.第二日早饭,怎么也等不到她.去看她时,她说她病了,不能和大家出行.又是一天行走,很疲惫,那天深夜,熟睡中,被床头的电话惊醒,懵懂里听出是青子,还是那种悄悄的说话声,她问我为何看着病床上的她面露笑意,问我何以给她讲卡佛的那篇小说.我被彻底惊醒,想骂人,但听见她在电话那头嘤嘤地哭了.那一刻,我想到了早餐时平底盘子里那颗刚敲出来的生鸡蛋,我不敢晃,怕它破了.青子哭得像孩子,弱而痛楚,我竭力安慰她,告诉她没半点儿伤害她的意思.

四周静寂,夜色稠黑,我感觉突然被曝于一团灼光之下,心生重重的不安.

太平洋畔,灰色的大洋和灰色的天空混沌相接,巨大单纯的事物,它们都浩渺而虚空.海浪轰鸣,海风寒凉,我心里盛满更大的虚空.一个之前和我毫无瓜葛的人,她将羸弱的触须伸向了我,我不强大,惧怕被缠络.想躲离的是我,可她刻意和我拉开距离,用刀子一样的目光,时刻搜刮我.我若中蛊一般,到底谁身上带毒?是谁在蛊惑谁伤害谁?

那天很晚才躺到床上,一直睡不安稳,果然,电话又响了,如悬疑片一样,我惊惶地看着铃声固执地响完.将到拂晓时,青子来敲门,她走到我床前,完全是白日里的装束,暗红的丝巾还紧紧缠在脖子里.她一动不动盯着我,悄悄说,你夜里去做事了?我发现我收拾床铺的手在颤抖.忽然,她转身出屋.她还穿着那双绣花鞋,迅疾跑远悄无声息.之后,她拉着行李箱在异国的大街上乱窜.怕她走失,我拼命追赶.等我终于佯装亲密地挽上她的胳膊,她环顾四周,悄悄地说,你看,戏正在上演,到处是布景和演员,你是他们中的一个.

我不想再讲下去了,于我而言,这件事给我的幽黑影响已远远大于事情本身.在一个陌生的国度,我和青子,都已虚弱不堪.我所认为的事件的惊悸,更多来自于笼罩其上的惶悚氛围,这氛围如同月光浸淫下光怪陆离的夜色世界.

月光,这种可以笼罩世间万物的阴性之最,它的明光,是以孤寂寒凉的方式散射.十几天以后的一个黄昏,当我踏上回乡之路,几乎要嚎啕大哭,我被青子凌厉的病弱侵袭,我已没有一点儿多余的力量去抵抗.我昏睡几天,梦魇.我记起,在国外,在她身边我也流过一次眼泪,是在医院,医生使用了镇定药,她依旧目光灼灼.而就在她看似睡意要来时,地动了,我惊恐地跑出病房,但见医生们安之若素.到这个地震频发的国度,我应该提早学会“地震”这个单词.我用双手努力做着大地晃动的姿势,没人懂得我的意思.我哭了,这诡谲的无常如此繁复,眼泪跌落的那一刻,我发现躺在病床上的青子,毫不怜惜忿忿地盯着我.

我无数次分析青子所以崩乱的原因,是时空错乱多日不眠压垮了她?还是蛰伏于她心底的幽微之物被什么唤醒?一座巨桥的垮塌,罪魁很可能源于一瞬间它与外部世界无形的声脉共鸣,这声脉喑哑但宏大.我不知,在青子的生命背景里,潜藏着怎样的积贫积弱.如同覆盖于我头顶的诡异夜空或从天而降的雷球.我想,凝结于精神的幽暗之物,于他人而言有时或渺若游蚁,但在某一刻,它们可能若强光探照下事物陡生的阴影,它们幽暗而茁壮、张牙舞爪、横行无忌.

青子为什么选中了我,是我们气息相通?是气息相通的我们注定要相互牵绊?

我时常打开小镇上偷拍的她,她身后鲜花葳蕤,那一刻,一切多么平和安详.

月圆之夜骑扫把的飞行女巫、西方神话里幽魅的司夜女神、神坛上的女祭司、洞悉塔罗牌的女灵人,女人身心似乎天生.

黑夜以它万劫不复的黑色吞噬世界,而高悬天际的月亮,像黑夜昭示的某种隐喻.但月亮是阴性的,科学的解释是它反射了与它始终遥遥相距的太阳的光芒.那么,是黑色改变了阳光的颜色和温度?我想,一定也有共通的感性,为何古代中国神话里,孤居月亮的也是一个女人?在我儿时的想象里,无月之夜,孤单的嫦娥一定迷路了;月亮细成月牙时,是嫦娥的幸福之日,她在月牙形的吊床上悠闲安睡;而当月亮圆了,嫦娥无处遁形,只好孤独地俯视人间.渐渐地圆是嫦娥渐渐堆积忧伤的过程.如此周而复始,这位东方的司夜女神,带来比月亮更孤单的清冷.月色袭人,月光没有芒,它只用幽微之气笼罩众生.

月色透过大椿树,落下一地碎影,风吹树叶,月影婆娑.儿时,每晚,我要赶在姥姥睡觉前入睡,我怕独自醒着,真的看到那些反复入梦的白衣人.每至深夜,那些人白衣飘飘,从我家屋檐落在小院里,笑语晏晏,仿佛在反复商讨一件要事.情景历历在目.多年后,我家屋子被大雨冲垮,人们清理院落时,在地下发现了偏洞里裹着干净白布的尸体.我不知这样的事情与我的梦境是否关联.我的姥姥,她到了另一个世界,我们还常在梦中见面.有一天,我在睡梦中突然想到她已不在人世,姥姥要进屋,我慌忙关门,要她回到来处,但门框夹住了她的一只胳膊,再一看,竟只是一个空洞的衣袖,明蓝色的绸缎大褂,正是她最后的衣着.

时空交错,很多思虑难被说服.种种幽微缠成谜团,盘根错节于人的内部,潜生暗长,竟至将人倾轧.

仿佛宿命,我又遇到银花.

第一次见银花时,她拄着拐杖.

她做过好多年的铁路修理工,这看上去似乎很悖论,我想象不出柔弱的她如何操持那些沉重坚硬的器械,那尖锐刚烈的金属击打声又如何融于她的静声细气.

“我习惯于一个人在铁路边行走,作为一种既定的道路,铁轨像个老者沉默坚忍一丝不苟,而火车像撒欢的孩子.两种不同的事物,各自目的明确,但互为存在,仿佛一个生命体.火车驶过,车窗定格出无数陌生人的面庞,因为速度而久久停留,这种矛盾反而赋予那些面庞最真实最安全的意义.”这是银花最初给我看的她写的一段话.

后来,我已经不奇怪她有这样的哲思,她喜欢阅读、弹琴,偶尔写作.她还有很多新异之处.

她说她惧怕人群,在人群中,好端端的,不是崴了脚,就是摔断了骨头.但奇怪的是她又热衷于不断请大家聚餐.她拄着拐杖,带来各色酒,自酿的米酒、葡萄酒,还有她自己兑制的花卉茶.在饭桌上,她一小口一小口抿着茶水,观察着每个人.虽然更多的时候她在沉默,但她每说一句话都让我吃惊.她说她沿着铁道走时,渴了会摘路边的树叶吃,她说,为什么不呢?鸟儿们都在吃呀.夏天的时候,她说她能和藏在道渣里的蛐蛐儿合唱.当我觉得她率真若孩童时,又隐约感到她内心潜藏的暗沉.有一次,她把座位调到我旁边,悄悄讲给我一件事.她的声调和眼神突然让我想到青子.她说,那时,她时常碰到一个拾荒的老者,那老者细细的一缕白发扎成一个辫子长长拖在身后,冬天的一个清晨,那个老者被火车碾死了,有人把他捡起来,搭在铁道边一个矮墙上,就像一件破旧的衣服,他软软地耷拉着,白色的细辫拖到了地上.她说他们经常相向而过,彼此从不说话,但那个老者的眼光让她觉得安稳.她说,她其实从来都不怕死.

银花果然说到了死,这个话题,仿佛一直是我对她的一个预感,现在,预感呈现,很像异国的那个深夜,电话铃再度尖锐响起.

银花悄悄给我说这些时,一边精心削着苹果皮,长长的果皮,一圈一圈静静落在她面前的桌上,最后严丝合缝落成一个薄薄的圆.她娴熟地玩转着手里的刀子,样子近乎享受,这技艺叫我讶异并感到惶悚.她是在给我表演吗?记得先前每一次聚餐,她都把自己的发辫梳理得一丝不苟,但这次她把头发剪到很短,我问,为什么把好好的长发剪了呢?她说,这样他们就认不出我了.我问谁们,她说他们.

幽微之气漫漶而来,我又被覆裹,它们是那样的形而上,以至叫我难以言说.我选择了逃离.

两年后,初春的一天,银花找到了我的办公室,我很吃惊.她说,因为天气特别亮,就鼓足勇气出了门,出了门,也不知该去哪里,就想来找我.她目光干涩,像是好多时日没有安睡.她说,想和人说说话了,在家常和墙说话,墙靠得住,可以摸它打它,但墙不能回应.有时也会和落在窗台上的鸟儿说话,鸟儿叽叽喳喳,它们的话,她说她能猜出个分.

她身后的窗外,新绿点点.但因为面前的她,那清新的明媚似乎一下子退到了远处.我又想到了逃离.

她执意请我去外面坐坐,在一个小餐馆,她打开包,拿出一小瓶白酒,说,今天想喝点儿,我们一起喝吧.这是我第一次见她喝酒,几口酒喝下,她的面色红润了些.

她说,她其实不怕死.

两年前的幽暗话题又续接上了.幽微再次袭来.窗外人流熙攘,但餐馆里弥漫着早春的寒凉.

她说,那个被火车碾死的拾荒老人是她给掩埋了的,老人生前时常与她默不作声相向而过,慈善的目光让她想到儿时邻院的一位老人.

我想这将是一个遥远的话题.我承认之前对她的抵牾是对她散发出的幽暗气息的坚决抗拒.我知道我身心潜藏幽微,我担心它会一触即发.我向往明亮和干爽,愿意像高原上的葵花,望穿阳光.但那一天,或许是酒的缘故,银花的表情显出少有的常人般的柔软.也或许是酒的缘故,我多了几分勇敢.

她说那是她五六岁时的事情,那时,她是全大院最瘦小的女孩.

我能想象出银花儿时生活的那个工厂大院,我们遍布工厂的城市,到处都有那样的院落.在那种极具历史特色的四合大院里,很多人家朝夕相处,彼此难掩隐私,有时,大家和睦若亲友,非常时刻又会立刻反目为仇.银花说,大院外的土坡下有个公用茅厕.有一天,她上完茅厕回到家,突然来了几个,正是暑假,很多孩子围了过来,把她当坏人一样推来搡去.她被带到工厂的一间仓库里,原因是女厕所墙上有人用笔写了反动标语,报案人说大院一个最瘦小的女孩知道是谁所为.

银花抿着酒,眼神楔入到很远的地方.我第一次听她如此详细地描述自己的故事.她的目光似乎不像以往那么冰凉.她说那男像房子一样高,恶狠狠地逼视她,几乎要把她压到地里.那时,她还不怎么认字,压根儿也没见谁在墙上写了什么.天黑了,在地上划出一个圆,不准她走出半步.仓库地上的积土很厚,用指甲划出的圆很小,她稍一动就要踩到线上.一个昏黄的小灯泡照着她,外面漆黑,蛾子叮叮咚咚撞着玻璃.身旁堆积到屋顶的杂物,怪兽一样.她不敢张望,也不敢喊叫,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就这样站到了半夜.那是一场醒不来的噩梦,银花说.她想,她没供出任何人.但后来,大院一个比她大好几岁的女孩,只要看见她就跑来啐她,口水、痰、正嚼着的吃的,什么也不说,就这样啐她.这让她很恍惚,不能确定她到底是否向随意说了那个女孩的名字.她开始厌弃自己,女孩的唾弃让她屈辱也让她心安.但有几次,那女孩啐她时,邻院一位身后拖着白细辫的老奶奶会叱骂那个女孩,拿拐棍儿戳她.

银花说:那个奶奶,多好啊,我一辈子都记得.她和那位拾荒老人的目光一样叫人安稳.那个女孩,她一直啐我,一直啐到我长大.

现在,银花说,医生的确说她病了.她说她时常看到他们?我问,谁们?她说幻影,不断有旧幻影走了,新幻影又来了,好在现在已经和他们达成了和解.还时常听到那女孩的唾骂,毫不停歇地唾骂,这个她也习惯了.她说,就是怕人怕人群.她说,医生开的药不想喝,但不喝特别煎熬,就想走,离开这个世上,喝了吧,心里那个静呀,像死水潭,一丝波纹都没有,就算口渴,也不想起身给自己倒一杯.

银花的讲述戛然而止,抽丝剥茧的回忆看上去令她十分疲惫.

于我而言,银花的这番话,奇怪地化解了沉积于我心底的一种多年的惶悚,这化解同时波及青子曾经带给我的颤栗.仿佛拉开了一张帷布,我终于看到了后台.那幽暗的不为人知的后台,它躲藏在暗处,那里上演着真正的大剧.它让我看到,一个人内部天长日久的厮杀,如何辛劳和壮烈,人世上这别样的挣扎,何其沉痛.

卡夫卡说:我的父亲,我与您的关系如此挽结,这生命替未来孕育着,并决定了前景.我想起青子曾经写的诗:“神啊,你的孩子,悲苦的青草,长成了白发.”凝结于精神的暗疾,如大河之下的潜流,如树上痂结的瘤瘿.这些无法穿透和照亮的暗物质,我不能确定能否用渐渐的打量去消解.但我知道,银花能这样述说,仿佛咯血,已是何其勇毅.

是的,我要歌颂月亮,这笼罩众生的阴性之最,它与黑暗对抗,它孤绝坚忍地追随明亮.

远方的青子是否也若银花?

再一年,银花说她开始弹琴了.一天,我听到了她的琴声.春天正浓墨重彩,大西北用漫长的荒芜换回的璀璨锦绣,总是叫人格外心动.那是我听到的最沁人肺腑的琴声,仿佛在艰难穿凿,长长的崚嶒幽咽后,忽然间,银花的琴键淌出深长的明净和和缓.那旋律,胜似天籁.■

2016年3月 兰州

创作谈

真诚沉静地书写每一篇散文,让它具有文学的质地.在表达中审思、与文字一同欢欣悲苦.与其它文体一样,散文也不只是用来讲故事抒情的,它应该完成更多深藏其下的事情.将文字比作茧,作茧自缚和破茧而出一样叫人体味到书写散文的自由和畅快.时间和历程在散文中担当酵母,思想是高悬的灯盏,敏感赋予我们灵性和与众不同.将灯盏擦亮、同我们热爱的文字深沉交欢,然后,一样事物翩然而至——它就是我所认为的真正的散文.

上文结论:本文是大学硕士与月色幽微本科月色幽微毕业论文开题报告范文和相关优秀学术职称论文参考文献资料,关于免费教你怎么写月色幽微和幽微方面论文范文.

从《荷塘月色》中感悟岁月静好
摘 要荷塘月色为我国散文的重要代表作,现被收录于人教版高中语文教材中 主要从荷塘月色中感悟岁月静好,具体感悟为在不宁静中寻找安静;与妻儿同在快乐无比;从荷花中体悟高洁 关键词荷塘月色;安静;高洁;荷花.

静拥月色
每当夜幕降临,心里便生出期待 那月色,静谧安详,如约来到我身边 静拥月色,我心释然 爱上美丽的月色,始于我的外婆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月来满地水,云起一天.

旧时的月色
星期天下午独自在上环几条旧巷老街漫步,看到一位卖破烂的老头在零卖堆了一地的旧货,十几个好古之士和骨董商人团团围着选购 残破的字画,生锈的铁罐,剪剩的花绸,尘封的瓷器,泛黄的信笺,漆金的招牌,牙雕的梳子.

荷塘月色》主题思想探问
内容摘要文学作品主题思想的多解性是很正常的,所谓“作者以一致之思,读者各以情而自得” 确实,正确的答案并非只有一个,观察、思考问题的角度不同,人生阅历、文化积累不同,看法结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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