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我想要的七喜（中篇小说）,该文是我想方面有关硕士论文开题报告范文和中篇小说和七喜和我想要相关硕士论文开题报告范文.
我想论文参考文献：
文＼雨 桦
题字＼苏洪强
怎么看,七喜都像一个没什么文化的男人的名字.甚至可以在看到他名字时想像他粗壮的胳膊,有力的体魄,憨厚质朴的笑容与皱纹布满额头与嘴角.但事实是,七喜看起来不粗壮,也不男人,面相刮人眼球.嗯,她是个女子,深黑的眼睛像一汪被风吹起涟漪的湖面,当初她爸给她起这个名字时,不是因为她上面有六个哥哥或六个姐姐,七是她家祖辈的排行.喜是因为她上面有二个哥哥,父母想要一个女儿,结果老天成全,刘氏夫妇大喜,本该叫七什么花或七什么丽的小姑娘就成了后来的七喜. 七喜和她的名字一样,没有女孩子那么么娇娇弱弱的小毛病,小时上树下河掏鸟窝玩泥巴她干得比男孩子还地道,利索.当然,没少惹祸,更没少挨打,即使屁股打红了,出门时手抹眼泪,一见到小伙伴,嘴巴就咧成了喇叭花的形状.
时间久了,七喜就成了下街有名的孩子王,她的身后跟着一群流鼻涕的小男生或女生.那样子令俨然像三军统帅.
从童年一直到高中毕业,七喜一直是风光的.
风光的七喜不但是人群中最受欢迎的女孩子,成绩也非常出众.她热爱文艺,想考中戏或北影表演专业.最次也是导演或编剧专业.然而,令七喜想不到的是,她以半分之差被挤掉了人潮汹勇的独木桥.按正常的人生轨迹,她会复读,第二年顺利过关,偏偏这时,人生拐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大弯道,父亲得了癌症,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大哥卖掉了婚房,又借了十几万,父亲还是没能好好活下来.
大哥因为卖掉婚房,正准备结婚的女友小芬跟他分手了,她默默打掉肚子里的孩子,没告诉刘七朗.这一场七年的爱情马拉松嘎然而止,令刘七朗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有多少个夜里他醒来独自面对黑暗的房间,不知所措,甚至泪流满面.七年的爱情长跑抵不过一套一百平米的婚房.
不过当初刘七朗卖房时也是迫不得己的选择.刘成龙是家里在的顶粱柱,如果他活着,哪怕就是个植物人,每个月也会有6千多块钱的收入.这个钱对于有钱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刘家的确是一笔可观的收入,加上母亲周小荣是个会过日子的女人,所以,刘七朗有了全额付款的婚房.就差择日办一个风光的婚礼了,如果刘成龙不是得了这个病,他和周小荣正筹划给二儿子刘七全攒钱买房,首付不成问题,大儿子是全款,二儿子不是全款,他们可以帮他还贷款,至于七喜那点学费也就不在话下.
刘成龙生病的这十年,刘家垮了下来.
刘成龙说没就没了,还害得家人一夜间回到了解放前,二哥刚刚交往的女朋友还不知道家里的变故.周小荣是一家医院的普通护士,本以为再过几年可以退休,在家看孙子,颐养天年,刘成龙的死打碎了周小荣心里即定的幸福与安宁.一夜间老掉了二十岁.
周小荣是想让女儿复读的,但七喜面对一贫如洗的家,她没有心情读书.何况家里也拿不出复读的钱,的人像正在营业的超市一样,每天顾客迎门.坚强的周小荣有些抗不住了,一个雨夜里吃药自杀,幸好发现及时拣回一条命.原本有意还想复读的七喜放弃了复读的想法,她决心找一份可以养活自己的工作,也顺便补贴家用.
七喜的理想是做一名大学教授,但现实是她连大学都没考上,她如何成为一个大学教授？显然是白日做梦.七喜还有一个梦想,成为商人,可是,她没有经商的资本,一分钱都没有.不过,这个梦想在家庭经历了变故以后,更加强烈了,只有赚钱,赚很多钱才能改变一家人的命运,母亲刚刚五十出头,人已经成老太太的模样.每次看到母亲的背影七喜无法形容内心的难过,那一刻,她用力抹掉眼中的泪水.
七喜很快找到了一份超市营业员的工作.没有休息天,每天工作8小时.第一个月试用期,发了1800块钱.她把其中的一千块钱给了母亲周小荣,周小荣没要她的钱.理由很简单,家里的债她来顶着,七喜的钱周小荣希望她自己攒着.她不能帮女儿支撑遥远的梦想和未来,所以,这钱她不能花,攒到一定数女儿就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这是周小荣目前唯一能为女儿做的事.
七喜手里的钱一直不肯收回,但周小荣也坚持不要.后来冷静下来,七喜想想,母亲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如果这样做下去,再过几年,她想盘个店,自己做老板,她就可以帮母亲抗起生活的重轭,共同面对困难和挑战.
周小荣不想要女儿七喜的钱还有一个原因,日子过成这样对不起女儿,所以,无论怎么难,她都不想要孩子的钱.她已经对不起孩子了,已经不能让她自由的实现梦想,现在,再难她也不能剥夺她还残存的一丝希望——攒钱开店.
七喜收回钱,说了一句：妈你等着.然后,又忙她的去了.
七喜发工资时她给一起长大的好朋友顾敏打电话,好久没见面了,从小学初中一直同学,高中时顾敏只读一年就不读了,顾敏学习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其实,她很聪明,什么题都难不倒她,一讲就会,后来,顾敏说她要去挣大钱,不想考大学了,七喜劝她不要这样冲动,十几年都坚持了,还差这二年吗？如果顾敏参加高考,名校不敢保证,但一本是没问题的.
顾敏刚离开学校时,经常给七喜打电话,报告她的行踪,约她出来吃饭,但那时七喜整天忙于学习,手机处于关机状态.想联系上七喜很不容易.渐渐的,两个人交往的也就不那么频繁了.此时,顾敏忽然接到七喜的电话有些意外,不知道志向高远的七喜怎么有空儿想起了流浪社会的她？是不是考上名牌大学,向她炫耀呀？不过,廊敏不怕她炫耀,她也正想见一见七喜,看她是否圆梦“中戏”或“中传”？
问她去哪里,七喜说,乐客城啊.那里的大排档干净,便宜也好吃.
顾敏哼了一声：还是不去了吧.
七喜不明白顾敏答应了为什么又不去了.正犹豫着,顾敏又说,还是我请你吧,去吃肥牛火锅,你最爱吃的.刚开始七喜也想请顾敏吃火锅了,但一想到她的梦想是攒钱开店当老板只好请顾敏去吃大排档.反正比家里的饭好吃,七喜不觉得乐客城不档次啊,每天到了吃饭时间,人满为患.都是附近的员工.此时对于她来说,能省钱是最好的办法.
好久不见,都惊讶于彼此的改变.七喜脸上的灰尘与憔憔悴令顾敏十分意外,顾敏满身的珠光宝气也让七喜锘愕不己.两个人都像看着外星人一样看着对方.最后竟然都扑吃一声笑了,丢给对方一句话：你变了.
她变了,她也变了.都变了.
七喜眼中那个为买一包便宜还是稍好一点的卫生巾都要犹豫半天的人,现在完全一副有钱人的派头.而顾敏眼中那个清高的七喜也落人人间凡尘,一身的烟火气息.竟然跑到大排档里请客吃饭,这是上学时的七喜最不屑一顺的地方,如今,她变得如此实际和现实.令顾敏不解.
落座后顾敏先开口：“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成为汤唯或章子怡那样的国际名星,我是望尘莫及了.”
说完,顾敏从手包里摸出一根式女士烟.自顾点了,满足的吸了一口后,又重新把把目光放到七喜的脸上.似乎想从她的表情里读出什么.七喜呆果地看着顾敏.顾敏则不徐不惊,放下手包,吸烟的姿势优雅绝伦,一看就是个久经沙场的老烟民了.她看到七喜脸上的惊讶……
顾敏弹了一下烟灰.笑了.
这时服务生走过来,顾敏问七喜是单锅还是鸳鸯锅,七喜不明白,她平时很少吃饭店.
“就是可以有辣的也可以不辣的,两个同时吃.”旁边的服务生微笑着解释道,七喜喜欢吃辣,顾敏以前也喜欢吃,但最近胃不好,就吃不得了,所以,她点了鸳鸯锅,这样她吃不辣的,七喜吃辣的.
吃火锅就是罗卜青菜各有所爱.
席间两个人谈起了各自的生活.都惊讶于生活这个伟大的魔术师,让一切顺理成章的事情变得面目全非.而很多事情根本不在她们的想像和意料之中.人生无常就跟此时这七月的天空一样,明明还晴空万里,但也会瞬间下起滂沱大雨.七喜告诉顾敏她在超市做理货员.顾敏好半天没吱声,闷头吃了几口青菜才抬头,接七喜的话： “这就是你的理想？”
顾敏的话问得七喜一愣一愣的.理想谈不上,人总要生活下去后才有资格谈理想.七喜也不知道如何回答顾敏,她的现实就是如此,能有这份工作她已经十分满足了.现在大学生遍地如民工的状态下,七喜没有过高的要求,攒钱,开店,她的目的很明确.从零开始.
顾敏不等七喜回答,又像励志教母似的扔给她一句话：“对于你这个未来国际巨星来说,你这不是浪费有限的青春和人生吗？”
七喜停下夹牛肉的筷子,仰脸看着顾敏—一她想向她讨教,怎样才能不浪费人生呢？
“这个要看你的喽.”顾敏的嘴角挤出一丝不真实的笑容.“反正我不会像你一样活.”
小沈阳说：人这一辈子说短可短了,就是眨眼间的事.说得没错,但如何活好自己是每个人都在思索和做着的事,仍然有绝大部分人在为生活辛苦的奔波一辈子也没奔波出想要的生活来.
七喜现在从超市理货员做起就想将来跟别人活得不一样.但还是被顾敏狠狠打击了一下.就在七喜迟疑时,顾敏再次点了一根烟,第一根已经吸完了,她吐出一个大烟圈,然后,把脸凑近七喜：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想过有钱人的生活’”
七喜点点头,是.
“你是不是不想你像你妈那样辛苦一辈子还是没有摆脱贫困？”
七喜再次点头
“你是不是想活得谁都羡慕？”
这个七喜没想过,她只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目前来说,她想挣很多钱,帮母亲还债,这是当务之急.至于别人是否羡慕那是别人的事,就像她也从不羡慕别人的生活,她只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仅此而己.
没等七喜回答出来,顾敏已经替她总结好了： “总之,就是有很多钱.还帐,买房,买车.算过这些需要多少钱吗？一套房子,一套不起眼的房子,在青岛也得一百多万吧.”
这个顾敏没说谎,青岛工资不高,但房价高得离谱,要想在前海一线买,一平米好几万,一年工资不够买个卫生间的.如果不是企业高管,不拼爹,不是富二代,一辈子别想在海边买房.
才到社会上混半年,顾敏居然有了一百多平米的大宅.还开上了宝马.再看她的包包,LV,是不是真的,七喜不知道,但房子和宝马车不会是假的.
顾敏告诉七喜,她现在在一家公司做秘书,老板朴正男是韩国人,五十岁左右,最近顾敏不打算在公司做下去了,她找了两个外教,学韩语和英语.学韩语是为了与朴正男沟通无障碍.学英语是为了去美国定居时生活所需要,她正准备和朴正男去美国定居,他在那里有分公司,条件成熟时,总部也会移过去.所以顾敏就不在他公司上班了,每个月朴正男给她一万块钱的生活费.
顾敏说起未来的生活,眼睛里满是无限的憧憬.好像她现在就坐在美国纽约的繁华地段的餐馆里享受人间美味一样.
“你打算嫁给他？”
沉默了很久的七喜问了一句顾敏.
顾敏迟疑了一下说： “他跟老婆离婚了,孩子在美国读大学,他不娶我,娶谁呢,还怕我不跟他呢.”
一想到在不久的将来,从小长大的好朋友就要移民美国了,七喜的心没有来由的刺痛了一下.不过,她还是克制住了内心的失落和不适.以水代酒,与她碰杯：“提前祝你出国顺利,爱情甜蜜.”
顾敏开心的笑了,她的笑容再次透露出干得好不如嫁得好的自豪感.
顾敏忽然想起了她认识的另外一个韩国老板,也是单身一人,在中国开工厂,有钱得很,她想把这个老男人介绍给七喜,七喜当即拒绝.顾敏错愕地看着七喜,觉得她太傻太天真.坐在宝马车里哭总比没地儿哭好,何况,坐在宝马车里有啥哭的,应该高兴才是.顾敏可没想到七喜面对亿万富翁,想都不想就给拒绝了.只所以觉得七喜合适,人家对方也有条件,曾公开跟顾敏讲,20至25岁,未婚,没有性经历,没有男朋友.别看人家岁数大,也不是什么女人都想要的！
七喜说她想靠劳动挣钱,顾敏十分不高兴,好像她不劳而获一样.
劳动？都说劳动光荣,那咋没见一个人尊重扫大街的呢？他消费的是她最宝贵的财产——青春年华,饱满的身体,怎么能是不劳而获呢？青春是无价的,寸金难买寸光阴.
顾敏说七喜不识人间烟火.老脑筋,这样下去只能一辈子受穷.七喜埋怨顾敏对人生太轻率.两个人本来是聊得好好的,因为一个老男人,起了争执.都说是为对方好,都不肯接受彼此的观点.
好好的一顿饭吃了一半,两个人不欢而散.
七喜又去超市上班了.
这期间她与顾敏没有联系着,转眼过了一年,七喜已经升为领班了,工资也由一千多涨到三千多.不过,当领班并不是七喜的目的,她还是想攒钱,开店自己当老板.七喜为了多挣钱,每天早出晚归,如果不是她的班,她会去别的地方搞促销,效果奇好.也让超市老板眼睛一亮,他把七喜叫到办公室谈话,如果她愿意,可以到成熟社区找一个地段,开一个分店,她做店长.七喜没有拒绝,早就想当老板的她认为机会来了.
—个月后,金水路分店开业了.
七喜是当之无愧的店长.当然,工资也不是三千多一点,而是与分店的利润挂钩.如果每个月的利润都在十万以上,她可拿30万年薪.亏损,没有工资.七喜想也没想就应了下来,她不明白,有东西怎么还能亏损呢？
当了店长的七喜每天忙得顾不上回家睡觉,好在她年轻,累了随便倒在一处就能休息.为了多卖东西,她马不停蹄的各处促销.厚着脸皮去找各单位的老板,希望团购时想到她的店.
一年后,七喜终于实现合同上的承诺,每个月上交10万利润,就在她为自己的梦想接近现实而欢呼时,一件突然而来的事情改变了一切,老板找她谈话,以她不懂经营管理,财务混乱为由,免除她的店长职务.七喜多方奔走呼号,事情不但没有解决,警方还以她无理取闹为由拘留半个月,她被开除.
七喜又回到了一无所有的状态.
半年后,她才明白自己被开除内幕,集团董事长把她创办的店给了自己的情人经营.只所以对七喜下手是因为她年轻,在集团里没有任何根基和人肪.
这时候,她想起了周折,她做店长时交往的男朋友,她想开一间自己的超市.经过如此变故以后,七喜想开一间店的愿望从来没有过的强烈.不过,这件事她没有把握,记得当时吃饭时她跟顾敏说起这事,顾敏的意思是为什么不找他帮忙？既考验了爱情的结实度,又给周折一次表现男人风骨的机会,提到男朋友周折,七喜有点犹豫.不是怕周折不能帮她,而是因为她与周折母亲的关系.周折的母亲一直不同意七喜与她的独生儿子发展成爱情关系.周折大学毕业,而七喜才勉强读完高中,这还不说,周折在电视台工作.长相帅气,工作也是百里挑一.
按照周太的理论,就算七喜再美貌如花,她怎么能配得上金领的周折呢？况且,电视台,本身就是*如云的地方,比七喜美貌如花的女子多了,不但脸蛋美,还是高智商的名女,七喜有什么好恋的？她有一万个不同意的理由.可是.周折和她一直恋恋不舍着.七喜知道自己配不上周折,所以,几次提出分手.周折就是不分,发誓,非她不娶.七喜那个感动啊,何止是泪如泉涌？义无反顺的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他.不过,他们不是住到一起,每个星期有一次.周折坚持搬到一起住,这个问题七喜也想过,不是不可以,但她有个条件,不住在周家,在外面租房住.周折不同意,自己家200来米的复式房,为什么要到外面过那种流浪生活？七喜不愿意见周太.两个人为这个问题一直没有答成协议.
她管周折的妈妈一直叫周太.
所以,去周家都是周太不在家的时间.有次,她和周折正躺在床上,周太回来了,七喜一个小时以后从周折的卧室里走出来,周太上上下下足足打量她有一分钟.七喜永远也不会忘记周太不屑一顾的目光.对她来说,那凌利的目光是一种挑衅,一种耻辱！然后,她逃也似地离开了周家.那样子,好像她是一个卖春的女子,主动.自那次以后,她很少去周家.周折参加工作以后,每月工资全都交给他妈打理.他的零花钱奖金以及额外收入,这些钱时多时少,周太也不过问,不过刚好够周折花销,偶有赢余,也不多.如果让他帮忙十万块的话,不是个小数目,周太不可能不知道.如果周太知道这件事,十有会落空.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周折向朋友张口借一下.周折会为她向他的朋友张这个口么？这是七喜内心隐隐的担忧.顾敏的意思是,如果他喜欢你,这点事还算是难事吗？何况,周折的朋友哪—个不是家财万惯？如果他帮不上这个忙,说明,他不是真心喜欢你！七喜讨厌顾敏这张乌鸭嘴,喜欢和钱有什么关系呢？钱会让纯洁的爱蒙上污垢的！她一直这样认为.但,如果不向周折开口,又能向谁开口呢？除了顾敏,举目四望,连个朋友都没有,当年围着她转的那些男生上大学的上大学,即使有流落社会的也还吃父母的饭呢,哪有钱帮她呢.七喜太想开店当老板了,哪里能弄到这么多的钱？她快被钱的事弄疯了.开店中当老板是她近期人生中最伟大的理想
七喜打电话给周折时,正好是五一节的前几天,周折一直在北京接受业务培训.七喜让他五一假期速回青岛,有事相商！周折让她去北京,一起去游览长城,鸡鸣寺,她早就想看的这些景点,不过,他没告诉七喜要带她去玩,他想给她—个惊喜,可是,此时,七喜没心情去北京.她想开店挣钱.七喜把顾敏的话照搬过来,说,就是去香港也没心情,她要做一件大事,—件让他刮目相看的大事,此事必成就自己的未来！至于是什么事回来以后再说！
周折只好回青岛.当七喜把自己的计划全盘说出来时,周折那张帅相十足的脸顿时阴云密布.本来就对七喜没去北京,心有不快,认为七喜没情调,破坏了他的计划,又听说主意是顾敏给出的,心里就窝了火！他大声对七喜说,顾敏是算什么好鸟？你以后少跟这种女人来往！
七喜一愣,怎么想也想不出这话是从周折的嘴里说出来的.
这是在他们俩个人经常约会的公园里.曾经坐过的长椅上.
周折还一脸不耐烦地说了其他的话：就这破事也叫什么刮目相看的大事？我明确地告诉你,七喜,我不同意,你去开店儿,还不够丢我的脸呢！我妈本来就对你有看法,你又去做个小贩子,你叫我怎么对她解释这一切？
七喜还没有提到钱的事呢,周折就发这么大的火,那要是提了钱的事了呢？是不是得用暴力了呢？这是七喜绝对意不到的结果！大概是周折从来没对她发过火吧,所以,他突然林弹雨的表情,让七喜受不了！而且,她开店是光明正大的事情,丢他们周家的什么脸？卖东西不是卖身！她怎么就丢了周家的脸？这么—想,七喜觉得委曲极了.眼泪包在眼里.咬紧嘴唇,不肯让它往外掉.
“我的事是破事,不值得一提,我不用你管！但是,周折,你给我说明白,我七喜怎么丢了你们周家的脸？”七喜腾地从长椅上站起来.当仁不让,她要为自己的理想据理力争.
“不用我管,那你还跟我商量什么？你去卖啊！你去呀！”周折说完一转身,给了七喜—个冷漠而生气的后背.那是另外—个周折,七喜如此陌生的周折.如此遥远的周折.
七喜的心也因此像是突然遭遇寒流的袭击,洼凉洼凉的.
“周折！”七喜已经忍了又忍.可是,此刻,她不想再这样委曲求全下去了.又不是去做接客小姐,他凭什么用辱没自尊的话让她难堪？“你算什么男人？当你的女人需要你的帮助时,你只会指责,秀手旁观,你不是说我给你们周家丢脸了吗？好象你妈是达官显贵一样.你妈还不如我呢,她曾经不也摆过地摊吗？不也被撵得东跑西颠吗？她就不丢你们周家的脸吗？你不就是个电视台的破记者吗？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你们周家的脸不值得我丢！
说完,她夺路而逃.
周折在后面猛地扯住她的胳膊,使她无法脱身,猛的一个趔趄,把她拽了回来：
“七喜！我就是不让你当个小贩子！”
七喜愤怒地看着周折：“我就是卖！不但卖东西,还卖身！你管得着吗？”
“啪！”—个耳光清脆地响在空中.七喜一点准备都没有,捂着生疼的脸,看着周折.然后,不说一句话,再次夺路而逃,周折呆怔了片刻,紧追了上去.但是,七喜已经跑远了.
这件事以后,七喜给顾敏打电话,如果她不主动联系,以顾敏的性格是不会主动联系七喜的,她忽然理解了顾敏对钱的极度热爱.见面的那一刻,顾敏笑了.是在餐馆里,顾敏请她吃饭.一年多以来,两个人以这样的方式合解了.顾敏问起开店的事,不问还好,一问,七喜已经平静的心情再次波澜起伏.眼泪忍都忍不住,从脸颊,弯蜒而下.气得顾敏当即就要给周折打电话,想好好教训他一顿.
七喜含着眼泪说： “你说得没错,一个男人肯为你花钱未必是真心喜欢你,但是,一个不肯为你花钱的男人一定不会喜欢上你！”
听到七喜这样说,顾敏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怔怔地望着七喜.好象好眼前站着的不是七喜,而是另外一个人,一个她不曾了解的人.
“那么,你还爱着他吗？”
“不知道！”
“你不后悔？”
“不知道！”
老板当不成,只有上班.其实,七喜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所有的路都成了死路.顾敏这些天里一直为七喜工作的事情奔忙.有一家广告公司的老板是顾敏的朋友,电话打过去,老板胸脯拍得山响,只等七喜过去上班了.
七喜敬佩又感激地看着顾敏.
“嗳,那个老男人不是一直暗恋你吧’”
“他恋我没用,得我恋他才算恋,”停了片刻,顾敏又说： “就他那点钱想爱我’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是谁？”
七喜自顾吃菜,不知道如何接顾敏的话.自从她和周折分手以来,七喜一直住在顾敏的房子里,20层的218门,全部朝南且是360度的观海景观.150平的空间,当然,也是高得令人惊叹,反正普通工薪阶层对于这样的价位只能望楼兴叹.但对于顾敏来说,也不过是几年的时间,几年,于人生几十年的辛苦劳作相比,也不过是眨眼一瞬.
顾敏用了‘眨眼一瞬’的时间给自己一个家.不得不佩服她的能量.
而七喜,从小和她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不同的是,七喜读完了高中,而顾敏因为家贫,只读了一年高中,走向社会.可是,顾敏的人生,顾敏的青春岁月,顾敏的花样年华,不知道比七喜光鲜多少倍,亮色多少款.人活着,不管是上名牌大学还是当企业家,殊途同归,都是为了让自己过得好一点,不再受贫困的干扰.
七喜一无所有,唯一被她骄傲的爱情在金钱面前崩溃得一塌糊涂.顾敏呢？她有过爱情,虽然也失去了,但是,后来人家又有了更为高贵的爱情,曾经让七喜反感的顾敏,现在,成了她的人生偶像.
顾敏望着七喜复杂的表情,笑了起来.
人啊,不经历头破血出不会有彻底的改变,眼前的七喜就是,她一夜之间不再相信世间有纯洁的爱情.她只相信金钱可以摆平一切,就像她清楚的知道她做店长的那间超市,他们打着正义的晃子,把正义颠倒,还要给她扣上一个不光彩的帽子,七喜知白守黑,但又能怎么样呢’胳膊扭不过大腿才是真理.
七喜彻底与过去的自己告别,她告别的方式很简单,把清汤挂面式的长发烫成了波浪式的,瞬间,成熟与风尘的感觉交织在一起.顾敏衣厨里最亮眼的衣服,她想穿,就穿,顾敏一边心疼得滋洼乱叫,一边也觉得七喜穿上她的衣服,亮眼得很.然后,这身打扮,她去了那家有名的广告公司.广告公司一般都是带死不活的,这家广告公司之所以有名,主要是电视台晚上黄金时段的广告都是他们在承揽.
杨总喜欢顾敏是事实,顾敏的朋友来这里求职自然受到杨总的另眼相看,更准确地说是刮目相看.杨总为顾敏举行了盛大的接风洗尘宴.公司全体员工参加,七喜哪里见过这样隆生的场面？受宠若惊.接风宴上,顾敏也在.顾敏把酒杯对准了老板.“杨总,七喜以后就靠你栽培了,我替七喜敬你一杯！”
杨总头点得跟磕头机一样频繁.当天,七喜就被杨总认命为公关部经理.七喜不习惯,什么事也没干就当经理,受之有愧,这不是她的性格,所以,坚决拒绝.从公司回到家里,她不但不为这件事高兴,还觉得这经理压在身上,是莫大的负担.死活不要这官衔！
顾敏不解.多少人想争都争不来,她死活不要.不论顾敏怎么劝解,七喜就是不接受,第二天上班,径直走向杨总的房间,直截了当地说出来.
杨总处惊不变地望着七喜.好一个烈火女子.
“那好,我等你从业务员拼成经理的那一天！”
七喜决心在这家有名的广告公司大展宏图,好好干一场.她天真的以为,有汗水,就会有收获,所以,七喜快乐的走向了她的工作岗位——广告二部业务员.她所在的公司为省电视台承览黄金时段的广告.所以,她们出去跑业务时,一般都会打着电视台的牌子.树大招风,牌子大,说话自信,价码也高.省台的牌子给了七喜很多优越感,七喜死去的理想再次在体内燃烧,她忽然想起周折,说不定哪天她也会成为电视台的一员呢.世上不可能的事多着呢,最后变成了可能的事也多着呢.
一个月.好比半生那般丰富.一个月以前,七喜是清纯如不的心情,一个月以后,七喜是历经沧桑的女子.一个月以前,七喜要凭汗水干出一个经理,送给自己.一个月以后,七喜想：那得猴年马月,而且,那个看似不大的部门经理,不是你付出了汗水就可以得到的.时传祥干了一辈子掏粪工,除了劳模的称呼外,他还是掏粪工.忽然对主动辞去公关部经理的职位懊恼不己.想反悔,想去找杨总谈.但是.为时己晚.那个职位,已经另有人选.
更让七喜傻眼的是,她的这个业务,主要和各大公司的总裁打交道.说白了就是让他们痛快掏钱做广告.因为是黄金时段,一般的小公司有心没力,出不起这个钱,所以,七喜想把业务做得风生水起,就得有一大帮总裁级的朋友支持她.可是,举目四望,这个从普通工人家的孩子,她哪里有一个总裁级的朋友呢？有一段日子她是瞧不起顾敏的,可是,后来,她不得不向现实屈服,只有顾敏才可以帮她.
再看看周围的同事,手里一把一把总裁级的人物,同事小姜上半年就完成了全年的额度,奖金和提成瞬间就把她的信用卡充暴了！自然也就把那个成绩平平的二部经理的位置轻松拿下.经理的奥迪Q 5 SUV成了她的座骑.
26岁的女子,房车俱全,谁不羡慕呢？
转眼三个月过去了,七喜没有一份业绩.公司的规则是第三个月没有业绩自动走人.一匕喜如热锅上的蚂蚁,心急如焚.不停地摇着顾敏的胳膊问：我该怎么办呀？顾敏看着她笑.七喜随手把抱枕打在她的脸上,顾敏一闪头,抱枕打在墙上.就是不理她.七喜急不过,顾敏不帮,她就死定了.
“现在才知我好？你不是瞧不起我这等浮浅女子吗？眼中只有钱.”
“我也想浮浅一下.”七喜嘻嘻地笑.
被逼无耐的顾敏只好给自己总裁级的朋友打电话,要他们多多照顾一下七喜.但效果不好,顾敏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按她的预想,不会出现问题,但事实并非想像.顾敏只有陪七喜去见自己的总裁朋友.这一见不要紧,顾敏差点儿气死过去.见客的七喜,不苟言笑.问一句答一句.见客的七喜,不会K歌,跳舞,也不会喝酒.
谈广告,不仅仅是谈广告,那也是谈人生啊.会谈出一个人的修养,学识,情趣儿,能谈出许多人生的际遇和况味来.更能谈出很多的美好,和情谊来.
广告公司的二十几名员工当中,多数是女孩子,大部份是外地人,她们年轻,热情.她们积极向上,不甘寂寞.都有着几乎是本科以上的学历.高中毕业的也只有七喜和另外一个女孩子.她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业绩非常好,最次的奖金也在三十万左右.最高的多达一千多万,那个小姑娘从一无所有到一千多万只用了七年时间,简直就像神话一样.七喜不明白,为啥自己一个广告也拉不来呢？她为这件事深深苦恼着.想跟同事探讨一下,但大家都忙得见不着人影,就算见了面也不愿意多说一句.大家都保持着客气的距离.
七喜是在下班的路上被周折高大的身体挡住的.他凝望着七喜,夕阳从他的头上一直照射在他的全身,金色的光晕,笼罩着他的身体.金色的光晕中,七喜也静静地凝视着他,这一刻,太突然,所以,七喜的目光没有来由的朝润,但她很快忍住了内心涌起的感情.
果然,七喜看到,周折的表情中,带着冷漠和疏离,一丝藏在深情背后不易觉察的冷漠和疏离.一阵强烈的酸楚涌上七喜的心头,她突然发现,自己想哭.然后.七喜像没有没看到周折一样,径直往前走.他一步跨到她前面,展开双臂,拦住她的去路.七喜停下来,双手抱在胸前.神情冷艳地看着眼前的行人,就是不看周折一眼.
周折有些愤然地说：“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七喜冷着脸,绷着神情.身子一侧,想从旁边走掉.就像她从不认识他一样.周折没想到七喜会为样对他,这让他有种自尊扫地的感觉.但又不得不硬头皮说：
“七喜,算我错了还不行吗？”
七喜把目光从行人那边移了过来.轻蔑地看了一眼周折,钉是钉,铆是铆地问：“什么叫算？你一句算就把你的不是全都打发了？你在哄傻瓜是不是？那你就去哄你的傻瓜去吧！”
七喜说完,从他身边快步走掉.
周折在她背后喊了一声.七喜的身体在听到他的喊声之后,颤抖了一下.但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来,继续朝前跑去.周折的喊声也就没有了声息,一切归于平静.走了没多远,七喜停下来,回过头,他站立的地方空空荡荡,偶尔有几个行人经过也是步履匆匆,很快消失在车流中.
顾敏再过半个小时才能到家,她去学外语,路上堵车,她的老男人最近正在美国,所以,她有时间和七喜粘在一起.七喜回来后,没做饭,也没胃口,一个人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每个台都挂不住她的眼球,摇控器在手里不停地摁来摁去.这时门铃响,七喜从沙发上懒懒地起来来开门,她以为是顾敏回来了,开门后一个男人立在眼前,吓了她一跳,定睛一看,是周折.周折到底寻到顾敏的住处来了.七喜强行关门,周折手把着门板,不让她关门,强行往里挤,一个要进,一个用力往外推,两个人的力量在一翻较量后,七喜败了下来,周折从门缝里挤进来.
他面对着七喜,怒视了她半秒,突然,他搂紧她的肩膀,强行亲吻她的嘴唇.七喜正心有不快呢,一肚子火,新仇旧恨一起涌来,她顺势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舌头,顿时,一股成涩的液体流进她的嘴里,周折啊的一声,松开了她.
七喜冷冷地看着周折：“滚！”
周折恨恨地看着七喜：“你眼中除了钱还有什么？”
“让你说对了,除了钱什么也没有！”
周折没想到七喜会这样.
他轻蔑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与正好开门的顾敏撞个满怀.周折没打算搭理顾敏,在他眼中,顾敏就不是个好鸟.他准备冲出顾敏的包围.但顾敏显然没有让他这么痛快离开的意思,她笑着对周折说：“周大记者,怎么屈尊跟我这种人有刮葛呢？”
周折不说话,还是想走,他知道顾敏是羞辱他,不跟他一般见识,这时只听屋里七喜大声说：“让他滚,我不想见到他！”
顾敏依旧热情：“七喜,这就你的不对了,人家周折,堂堂电视台记者,来屈尊看你,怎么也不能让人滚吧.”然后,又把头扭向周折：“七喜不懂事,别跟她一般见识,”说着,往屋里拉周折.周折想走也走不掉了,他被顾敏给强行拉进屋里.
顾敏放下包,对站在那里的周折继续说： “给七喜借到十万块钱了？”
周折转过头,嗤的一声笑：“她这是明抢！”
这话让顾敏和七喜听着十分不顺耳,本来就在气头上的七喜哪能和颜悦色呢.
“周折,我知道你妈瞧不起我,你也瞧不起我,既然这样,还来找我干嘛？嫖我吗？”
“七喜,算我瞎了眼！”
说完,周折趁顾敏不注意,转身出了房间,在楼道里一阵狂奔之后来到车水马龙的大街上,阳光白哗哗的刺眼,一时头晕目炫,不知道要去哪里.
顾敏和七喜都没有追周折的打算,周折走了以后,顺敏关上门,踢掉了鞋子,歪倒在沙发上,双手抱肩,望着天花板,沉默了好半天,见七喜不说话,只好主动开口问她,跟周折是什么打算？
不问还好,一问,七喜的眼泪掉得唏里哗啦.
七喜放声大哭：“我能有什么打算？他抗得住他妈吗？到头来,一有风吹草动,周折还会选择他妈！”
“原来,你还是爱着周折的,可惜,他不爱你！”
七喜不认为周折不爱她.
顾敏再次嗤的一声：“爱不给钱,算爱吗？”
“他没钱！”
“他妈有,他朋友有.”
“那不是他的！”
“他可以借！”
“……”
顾敏再次戳痛了七喜的内心.
顾敏恨恨地说：“你就是他的一块烂抹布！”
七喜哭着叫道：“我不是你！”
“你不是我,但你是人,是女孩子！”
第二天,七喜照旧去上班,眼睛分明是红肿着.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她今天要给一家生产女性内衣的公司老总打电话.要跟这家公司的王总商谈广告一事.所以,无论如何,七喜得去上班.而且还要好好地把自己修饰一番,这是她到时代广告公司以来谈的第一笔业务,尽管周折把她的情绪搞得很糟,但是,她今天不会把这种糟糕的情绪带到工作中去,今天,对于七喜来说,是不同寻常的一天.几天前王总已经答应她,算是初步商定吧.这个初步给了七喜无限的精神动力与希望.但愿意一切不愉快都结束吧.就像外面的阳光,偶尔有乌云,但多半是一如既往的灿烂.
她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苍蓝色的天穹辽阔高远,心情也跟随天气一点点的好起来,事实上是好不起来的,她不过是努力让自己的心情灿烂一点,精神疗法.小鸟在树上叽叽喳喳地叫,看它们如此热烈的表情,大概是在谈情说爱吧.鸟语花香.春天已经不知不觉地来了.
七喜把顾敏的化妆品全都拿出来了.她要给自己好好化一个妆,把疲惫和不快全部化掉.7点钟,她出了家门,比平日里面要早半个小时.
这个名为四季之韵的大型广告画册,是七喜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才跑下来的,两个月,她整整去了三十几趟.王总一开始架子大得很,就是不肯见七喜.理由是他们不做,就是做,他们有合作过的公司.不必把业务转给不熟悉的公司.而且他们公司正准备和央视合作,举行一个全国性的模特大赛.显然,觉得七喜服务的省台不够档次,但据七喜了解,他们公司在省台并没有投放广告,这是最好的机会.
七喜不管王总如何拒绝,一有时间就去他的公司,因为总往王总的办公室跑,因为公司不管中饭,赶上饭点儿,七喜就会叫着办公室的李秘书一起吃大排档或夜宵,大概年龄相仿,也聊得来,加之七喜也经常送一些女孩子用的小礼物给她,两个人很快熟悉起来,她透露给七喜一个大好消息.他们公司根本没有把这个广告给另外一家公司做.
那么,为什么王总一口咬定广告已经交给了另外的公司了呢？
七喜一直思索这个问题.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
王总是轻易见不到的,有时人家刚上班,七喜就坐到了他们的办公室.快人快语的打字小姐戏称七喜是办公室副主任.七喜一笑,自然也就接受了这个称呼.却是满脸的无奈.七喜后来跟顾敏说起了这件事.如果她不是为那十万块的提成,管她叫奶奶她也不去.
顾敏鼓励七喜：成功就是99次失败后的第一百次坚持.
七喜大叫：我真的快要崩溃了,那个王老板,冷冰冰的像是一块铁.
七喜和顾敏设计了十几个方案,都不满意.不是太直白了就是太俗气了.一个星期之后,七喜又去巴比仑公司,这回办公室里只有打字小姐,她问李秘书为什么没来？打字员告诉七喜,她辞职了.去了哪里,也不知道,李秘书之前没有跟匕喜流露过一丝辞职的事.七喜失去了一个合作内线.她灵机一动,约打字小姑娘去喝茶.逛街.顺便吃了一顿饭,感情刹那间近了许多,七喜自然得到王总的一些内幕新闻.比如说：他喜欢看名著,喜欢看美国电影.七喜很难相信,冷漠如石的王总还是一个如此有情调的人.赶的巧,七喜的一个朋友是电影院的,她就给他打电话,问他近期有没有美国片.这个不愁,中国的各大影院差不多就靠美国片生存呢！
七喜就是这样一个人.她从来不关注别人的隐私,但,不幸的是办公室太小了.都是不大的格子间,尽管压低声音,但别人的喘息声就算你不留意,一样听得清清楚楚,有时,你根本不想听,也不想关心别人的私生活.但是,空间的狭小,使得这一切都变得透明起来.
这天早晨,一翻经心打扮的七喜兴匆匆来到办公室,她有个重要的约会,当然是有关广告事宜的,努力了这么久,总算了一点希望.想不到,同事们比她来得还早,小米正在聚精会神的打电话,不过,她看得见七喜推门进来,七喜给了她一个礼貌的微笑,只是这微笑,在嘴角绽开几秒钟以后,就渐渐地枯萎了,烟消云散了.
经过小米身边时,她本能的愣了一下.
王总？好熟悉的称呼,就在七喜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这件事时,她再一次听到了那三个字：王瑞新.
小米怎么知道王瑞新？她这么早打电话给他……她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然后,她朝小米走去.在她面前停下来,怒瞪着小米的脸.那张明媚十足的脸,她以前很是喜欢这张脸的.但是,现在,她对这张脸充满了愤怒.鄙视.不屑一顾.甚至是嘲讽！
你为什么要趁火打劫？你为什么这么厚颜无耻？为什么这么目中无人？七喜的目光一直表达着这样的意思！
小米在七喜的脸上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仿佛什么也没看到,仍旧旁若无人打她的电话,仍旧旁若无人一口一个王总称呼,且如此的妖娆和甜蜜！
七喜一直站在她身边,她有百倍的耐心陪她打完这个长长的电话.小米的眼神越是顾盼生辉,声音越是甜蜜无比,七喜的火气越是喷溥而出,忍无可忍.小米终于恋恋不舍地放下电话,看了一眼比直站在她面前的七喜,她并没有打算同七喜说什么的意思.就好象站在她面前的不是七喜,而是一个与她毫不相关的人.她正收拾桌子上的一堆杂乱东西,准备走人.
七喜要当着同事的面揭穿她的阴谋,只可惜,小米没有时间奉陪,她像说着别人的事情一样一样轻捕淡写.
“拉不出屎怪地球没引力,不是地球没引力,而是你器官功能不行！”
说完,不管七喜什么表情,从包里拿出化妆盒,对着镜子,在脸上,眼上,眉毛上,嘴唇上,不停地捕抹着,而且居然抹得旁若无人,心安理得.一会儿功夫,她又唇红齿白,光彩夺目了,因吃早餐而蹭掉的口红重新鲜亮起来.站起来,挎上精致的小包,走出座位.
愤怒的七喜一把扯住小米的胳膊：
“你……凭什么这么不要脸？”
小米很有一股大将风度.对七喜的歇斯底里毫不理会,笑着对她说：
“竞争！你懂吗？”
说完,快速转身从七喜的身边走掉了.屋子里其它的人都不知道两个人发生了什么,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她们两个人.
七喜有许多话要说,但是,都没来得及说,小米的身影风一样在她眼前消失,只有高跟鞋的声音在办公室的走廊里有节奏地回荡着,一声一声,不是踩在水泥地板上.而是踩在七喜的心上.她在被人无情的践蹋,忽视,像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她不明白,难道竞争就不讲原则,就见钱眼开,就把做人的最基本道德丢掉了吗？
小米比她来的早,四川人的特点在她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精明,能干,会说,据说,她已经挣了三百多万,只用了三年多一点的时间,不过,这些钱还不够支撑她买别墅的梦想,本来,她今年就要离开公司,去另外一家公司做执行总裁.李总誓死留她,也准备给她执行总裁的位置,可是,她不希罕.答应李总,最多做半年.
小米一个人一年能做上千万的业务.这样能给李总生财的女人,他讨好还来不及呢！七喜想把这件事弄明白,只有找李总.居于这种情况,七喜自知,如果去找李总,也不会有她满意的结果.但她的性格本来就是这样,就算死也要死得明白.
那天早晨,七喜的心情本来是很好的,化了精致的淡妆,穿了一件灰色套裙.职场女性的优雅尽显其中,但是经过这么一折腾,她就什么心情都没有了.所有的不愉快一股恼都涌上了心头.
有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道德观在衰退,人与人之间看着很亲密,其实两颗心隔得十万八千里,但不妨碍两个人成为朋友.朋友在某些时候,已成了互相交易的代名词.价值观在发霉,价值的体现方式也只剩钱了.
一翻如此痛悟的七喜已经没有了哭的冲动.她忽然觉得自己已经不适应这个竞争社会了,已经被这个竞争社会淘汰了.也许,还是顾敏说得对,她是这个社会的修女.她不懂开垦自己的美丽资源,美丽在她身上是一种浪费.
七喜后来给王总打了一个电话.新来的秘书说去市政府开会去了.她要等王总回来亲自问他个明白.
二哥是在父亲病故半年后举行婚礼的.算是闪婚,二嫂家在东北农村,大哥原来那套婚房卖了,一家四口住在以前周小荣分的老房子里,原本这个房子是想卖掉的,再换套新房,自从父亲生病直到病故以后,这个梦想只能束之高阁了.50平米,虽然七喜最近一直住在顾敏那里,但,也只是暂时,老男人从美国快回来了,如果他回来,七喜还得回到家里住.但家里大大小小的角落都被二哥二嫂占去了,还嫌空间不够,索性把厨房隔出来一小间,做了母亲的卧室.那么,七喜的床无论怎么安排都没有地方,后来还是按照二嫂的意思重新买了一张很小的折叠床放到了阳台里.七喜看到自己的床放在阳台里时,一股强烈的酸楚,从内心慢慢地涌上来.只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越来越多余,七喜本来心情就不好,看到二嫂皇后一样颐指气使,越看越不顺眼,在房间里踢踢踏踏的走来走去.大声咳嗽着,口里其实没有痰,她就是想咳嗽,想弄出点声音.想引起别人的注意.但是,别人都在忙别人的,没有人注意她,她心里就更加愤愤不平了.
终于,她对着正在指挥二哥干这干那的二嫂开口了,七喜是笑着说的：
“是不是准备把我的床放到卫生间里去呀？”
二嫂是个敏感的人,闻听此言,立时脸色大变.
七喜才不管这些呢.反正把她妈的床放在鸟笼一样背阴的小屋子,她心情就是不好,母亲有风湿病,天一冷,屋子一潮,保准犯病.至于自己的床放哪里无所谓,但母亲毕竟是母亲,年龄大了,身体也不是很好,二嫂这样做,根本没把母亲放在眼里在,还有,二嫂的用意谁都看得出来,独占这个房子.她和大哥的床都是是临时折叠的,大哥见此情景,什么也没说,就搬到同事的宿舍去了.眼不见心不烦,省得争执.
二哥在一边看不下七喜这个样子,他可是费尽口舌才把老婆说动的,不然的话人家一听没房子也早就攀高枝去了,七全知道家里买不上房子,又不能不娶老婆,只好委曲求全,让匕喜少说话,他的意思是老婆怀孕就好了.
七喜看不习惯二哥的软弱.七全讨厌七喜凡事跟着乱搅和.他在一堆杂乱的家什中抬起脸,不高兴地顶了七喜一句：“就你多事！”
七喜看到二歌那样的表情就血脉喷张！他说这话更加剧了七喜的愤怒： “我的床在哪不放哪儿！”
母亲不知什么时候从厨房里湿着二只手出来了.看样子她在准备晚饭.她狠狠地瞪了一眼七喜.没有原则地骂了她一通.她没料到母亲会骂她.七喜孤立无援地站在地,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觉得眼睛一片潮湿,如果眨眼,一定会有水溢出.
二嫂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一眼七喜,转身走了！
七喜觉得自己好没自尊.对她妈说：“好好！好好！你爱住哪是你自己的事,你以后住厕所也与我无关！”
那一刻,她只想立刻从这个家走掉.她是多余的人.女儿总归有一天是泼出去的水,既然往外泼,晚泼不如早泼.她极力维护母亲的权益,权威.但是,她每次都是以失败告终.当她经过二哥身边时,她多么希望二哥能对她说几句安慰的话呀！哪怕就一句,有那么一刻,她充满期待的目光一直落在二哥的脸上,毕竟,那是他们共同的母亲,她不希望劳累了一生的母亲在儿子结婚时住到鸟笼一样的小屋里.但是,她却什么也没等到,她看见二哥在她向他求助的一瞬间,低下了头.
七喜想不到,在她眼里一直是很男人的二哥,怎么会变得那么没有骨气,令她大失所望.最后,她不得不收回乞求的目光,拉开门,大步流星的走了！
七喜冲出楼梯,一阵风样刮到大街上.已近下午,太阳仍旧不肯回家.白哗哗的刺眼.她在街口的转弯处,无所适从,阳光刺得人眼生疼,她摸了一把脸,湿乎乎的.原来,她一直没发现自己在哭.是的,她哭了.是那种无声的哭.看不见泪水的哭.
车流在眼前水一样穿梭,挡住了她的去路.她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看四周,一切依旧,市声喧哗,音箱里正放着百年情歌,令人心动如水：“就像一场游戏一场梦,不要让残缺的爱留在这里……”这是谁唱的,她记不清了.
七喜忽然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孤独,好象被人抛弃了一样,无处可去,又没人疼爱！她想哭,想流泪.更多的是因为那首歌的刺激,蓦地,她想起了周折,那个她又爱又气又恨的男人.此刻,她有点想他.他在哪里,做着什么？为什么不来找她？如果他现在来找她,她不但不会跟他呕气,还会在他怀里痛哭一场.
可是.四周人流熙熙攘攘,都是陌生面孔.
哪里都没有他！
……没有……
七喜只好把顾敏那里当成家.
人是自由了,心情一直很坏.公司里的人,都知道她跟小米之间为广告的事情闹得不太好.她后来又给王总打过电话.王总朗声大笑,笑过之后,说：这事闹的,我还以为小米是你派来的呢.不过,不管怎么着,都是你们公司做,一样的.
七喜一字一句地说：不一样,同样是巴比仑,现在老板是王瑞新,王瑞新就是你,如果是用李瑞新,张瑞新,当总经理,对你来说一样吗？王瑞新就是王瑞新,不能替代张瑞新,李瑞新.
王总在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思考怎么说！果然,再次开口时的语气凝重了许多：七喜,你很幽默,我不明白你跟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取消这次合作还是……
要么与我合作,要么取消这次合作！七喜说.
王总再次朗声大笑.越是在别人严肃时他越能轻松的笑出来.把僵死的气氛活泛开来.
你在命令我？
七喜说：不是我在命令你.也无权命令你！我是在提醒我们双方,要尊重彼此的劳动,要讲究职业道德！
那你说,我该怎么处理小米姐？
如果你不是冲着她的脸蛋去的话,那么,处理她就是很简单的一件小事！你知道你怎么做！七喜窝着一肚子气,管它是哪种结局,她就是想发火,就是想把窝在肚子里的火发泄出来,她要为自己讨一个公道.她不想做沉默的羔羊.
七喜就是要给小米一点颜色看看,她不是很爱她的面子吗？她不是很自尊吗？七喜就是要让她斯文扫地,让她难看,让她有口难辩.让她以后别这么不要脸,抢别人的生意,确切地说是抢别人已经到手的生意.但是,这件事要王总配合才行.王总不配合,七喜拿小米也没办法.她跟王总在电话里不欢而散.王总在临摔电话之前说了一句让七喜肺都要气炸的话,那句话让七喜一生都无法忘记,让她有一种耻辱的感觉.
那句话的原文是：七喜,除非你现在就跟我上床,否则,一切都无法更改了.
七喜愤怒的眼泪夺眶而出.
七喜终于原谅了周折,确切地说是她主动给周折打了电话,因为顾敏的老男人从美国回来了,她不能住在顾敏那里,家里也不能回.想来想去,她还是给周折打了电话,周折也没说什么,两个人又像什么事没发生一样呆在了一起.他们在外面租了房子,过起了居家生活.自从同居以来,七喜心情一改往日的郁闷,好象已经做了周折法律许可的新娘,尽管她知道周折他妈永远也不会认可她这个儿媳妇.但只要有周折在身边,她也顾不得周折他妈是如何想法的了.
那是一段她生命中最甜蜜的时光.
周折倒是越来越忙了.忙得好象电视台离了他就无法正常运转一样.弄得七喜有颇多怨言,周折总是对她讲,男人应该以事业第一.他这么一说,七喜就烦得要命,大声对他说：事业！事业！你有事业！你有本事！那你都给我找一份体面的工作啊,既然电视台无法离开你,你把我也弄到电视台才算本事！
你,越来越胡搅蛮缠了！
对！是我胡搅蛮缠！是我不好！你看谁不胡搅蛮缠你找谁去！
七喜经常为一点小事与周折闹得不欢而散.主要是七喜心情不好.一个人时,特别盼望周折来陪她.但是两个人在一起时,又都无法克制自己的脾气.七喜一直希望周折从中努力,把她弄到电视台去,前些日子,他们电视台就招聘记者.
周折对七喜去电视台不感兴趣.
“人家要的都是大本毕业,会英语,懂计算机,发表一定数量的文章,你说,你有什么？你又会什么？”
七喜有泪只能咽到肚子里去.
可是,她仍然那样喜欢他.
一个星期以后一个很平常的早上,七喜去上班,在办公室的楼梯口,她遇见了正春风得意的小米,在公司里,七喜最不愿意碰见的人就是小米.她一直记着王总最后对她说过的话,一切都是小米的预谋.而此刻她们的相遇,大有冤家路窄的劲头.七喜就是看不得小米那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儿.小米也好象是有意在七喜面前抬头挺胸,洒脱自如,灿烂如花.这时候的七喜就很生气,王总那句耻辱的话一直响在耳边.瞬间,愤怒的血液呼呼地涌上了脑门.小米穿着时髦的裙装,头发是短短的那种.她本来是没有理七喜的意思,七喜也没有理她的意思,但是,二个人在接近对方的瞬间,都改变了主意.都有了要杀杀对方威风的意思.小米抢先了一步：
嗨,七喜,这么早啊.
七喜哼了一声,算是回答.最近听同事说,小米已经跟王总开始合作了,而且是两份广告,合约期两年.七喜一路走一路想,小米凭什么享受她的战果？她要跟李总说个明白.那个广告是她谈成的,小米横刀夺爱.如果不是她今天早上看见小米如此春风得意的样子,她还不会有这么大的决心和勇气.她进了李总的办公室,肚子早已经鼓成了气球状.李总正埋头看一本刚刚做成的画报,日理万机的样子.他没时间理会七喜的进来.七喜也无需他理会,她从来不是主角.也就从来都被人忽视.没等李总说什么,就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李总从画报上抽出目光抬起头,望着七喜.一匕喜开门见山,李总就仰着脸,一副庄严而又洗耳恭听的神情.
七喜说： “就是王总那个广告的事……”
小米趁她不注意,窃取了商业机密,就成了她的.她这是在盗窃.是在犯罪.不公平竞争！七喜因为生气,情绪很激动.
李总皱了一下眉头,双手抱在胸前,往靠椅上一仰,满脸表情只有一个意思：“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事情很简单,就是我谈成的广告被小米给抢去了,她不是已经要拿提成了吗？我的意思是她不能拿,那提成如果拿,也应该是我拿！而不是小米.”
李总抽出一只手,往脑后抚了抚头发,闭了一下眼,又用另外那只手在太阳穴上轻轻地揉着,眉毛皱成一个倒写的s型.嘴里发出咝咝的声音.他这是什么意思？七喜走出他的办公室以后才明白他是在怀疑她,但当时,她没有明白过来.好一会儿,他说,这件事我需要调查,才能下结论.
“你根本就不需要调查,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七喜说这话时霍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声音提高了八度.
可我不知道.不知道的事就不能乱说.
“好,李总,你不知道！如果你不知道,财务会把公司的钱给小米吗？如果我给你时间调查,可以,恐怕你还没调查时,小米已经拿到了提成,你还调查什么？”
好吧,我说过.这事我要合实一下.李总说完,站起身,在一堆文件中翻着什么.他不再理会七喜.七喜看得出,其实李总什么也没找,他纯粹是在乱翻一气.她对李总的态度很不满.
七喜说：“李总,你不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你不能公正客观地处理这件事,也行！但有一点我得告诉你,提成,我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不信咱们走着瞧！”
李总在文件堆中抬起头： “你说这个广告是你谈的,你怎么证明啊？总不至于你空口无凭,说什么是什么吧？”
七喜可没想到李总会这么说.她很生气,人一生气,就什么都不顾了,管他谁是老板,谁是员工呢,现在,她的饭碗已经被别人抢去了,竞没人出来给她主持公道.狗屁老板！七喜突然挥手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吼道：“姓李的！你明明知道小米在干什么！你在坦护她,你这是纵容她犯罪！纵容她搞不公平竞争！”
李总哪里见过这样对他发火的下属？从公司成立那天起,还没有人敢跟对他这样理论.七喜是第一个.李总的话在公司里不说立地成佛,也没有人敢反驳！
刹那间,李总的力公室一片歇斯底里的声音,乌烟障气！
格子间的人纷纷探出脑袋观看七喜与李总之间的这场战争.幸灾乐祸的笑.
只见李总抱着肩膀,在地上来来回回的走！一脸的怒相.这时,秘书通知,有客人要见李总,七喜只得回自己的办公室.房间里已经聚集了很多同事,显然,她们是想探听这次交战的结果.
七喜咬着嘴唇不说话,大家就明白十有没有结果.又不好太深问七喜,她毕竟生着气.便不深不浅的安慰她几句,听见走廊里传来李总的说话声,大家就悄手悄脚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七喜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生气.一上午就在生气中过去了.
两天之后,七喜照常去上班,刚坐定,人事部的张先生就叫她过去,说着很多不着边际的客套话.谁都知道,平日里,张先生可是公司里最不爱说话的人.不管怎么热情,还要言归正传.
“公司不太景气,准备精减人员,你看……”他说到这儿就有意停了下来,看着七喜.
七喜有那么几秒钟,是发愣的.但是,很快.她就明白张先生同她说什么了.张先生从抽屉里拿出个信封,递给了七喜.七喜点完工资时笑容没了.一个月底薪是800块,三个月要2400才对.而不是1200元.
“你明白,我也是在执行公司的命令.”
七喜站起来,连谢谢也没说,她不想说.经过她的办公室门口时,她看见两天前还对她表示同情的同事,现在却像不认识她一样用那种陌生的眼神看着她.七喜还是对她们笑了笑.那笑容里却是藏着一丝苦涩.
走出来办公楼,外面的阳光一如既往的灿烂,街市依旧,繁华依旧,她刚才的笑容在脸上还没有消失,上面却早已经蒙满了冰凉的泪水.一点一点把那年轻的笑容淹没.吞噬.
再次失业的七喜因为找不到事做,想念周折就成了她的职业.
心情不好,七喜就格外地想念周折,想念他们的爱情.一波三折的爱情.那是她在超市做分店长时,因为广告的事她与周折有了接触,她用一见钟情形容了他们的相遇,第二天,周折便打电话给她,初夏的栈桥,即使是晚上栈桥也人来人往,他们似乎没说几句话,周折也顾不得许多,椅在栏杆的一瞬,周折搂紧了她.待她明白过来时,人已经在周折怀里.
月光皎洁.星星闪耀.
呼吸都停止了,七喜的嘴唇已经被周折在嘴里,动不得.爱情就这么像山洪爆发一样,一发不可收拾,来得迅急,突然.毫无准备.那天晚上,他们自始自终没说一句话.那天晚上,他们始终在亲吻.仿佛分别太久的恋人,已经不需要语言一样的炽热.
周折不止一次对她说：这一辈子,非她不爱,君不娶,卿不嫁.后来,她跟顾敏说起与周折的爱情,顾敏对这样的爱情向来不屑一故,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一百次婚结了.顾敏的意思是七喜看似聪明,实则很傻.
七喜认为顾敏对待爱情太偏,只用钱来衡量男人.
顾敏惊骇地笑：周太一千个不同意你喜欢她的儿子.
可他儿子有一千个喜欢我的理由.
除了想念周折,就是呼呼大睡.
失业的这些天,七喜特别爱睡觉.睡得连饭也不想吃,烦燥不安.甚至连炒菜的味道也闻不得.顾敏用疑惑地目光在七喜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几秒.然后,说了甸石破惊天的话：
你怀孕了！
啊？七喜腾地从床上跳了起来.不会吧.
铁定！
七喜呐呐半晌说不出话来,脸涮地红了！不过,听到这个消息,除了初始愣怔的几秒以后,接着就是窃喜.她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周折,不如奉子成婚.再说了,早结婚,早完成一项任务,趁她现在失业,把孩子生出来,送到幼儿园,然后再出去找工作,到那时,也不过二十五六岁,大学刚毕业的年纪,但在职场上却有绝对的竞争力,不再有生育之烦.这也是很多单位不愿意要女大学生的原因,刚来没多久,就要面临结婚生子的事情,影响公司正常工作.打手机告诉他？不行！太平淡,和他一起上医院,缺少浪漫.那么,该如何把这一千秋伟业般的大喜,浪漫而幸福地通知给事情的主人呢？
顾敏歪着脑袋调皮地说：你容我想想.在想出好主意之前,七喜,我们一起逛街,然后,去蚂蚁街吃风味小吃.
那你请客？七喜也喜上眉梢.
不！周折请客.
两个小女子稍事打扮,走出了家门.
这些天以来,七喜如阴云一般沉重的心情一扫而光,人逢喜事精神爽.真的耶！七喜那个乐呀,甚至是眉眼弯弯.恨不得对天下所有人宣布,她有了周折,那个最浪漫男人的孩子.
以往最讨厌的妇儿用品区,七喜逛得恋恋不舍,拉着顾敏走了一家又一家,还买了几套小衣服,若不是兜儿里的银子告急,她还会兴至不减.肚子已经不止一次.才去蚂蚁街吃饭.
那是青岛著名的风味小吃街,是许多美食爱好者最喜欢光顾的地方.
只是,她们还走在路上,只是,她们的兴奋还一直处于之中,然后,那之后的深渊,那兴奋之后的悲伤,突然而至.
因为.几乎是同时,她们看到了那一幕——
一个年轻的女子,落人匕喜无比熟悉的——那个男人的怀抱,就在一个星期以前,还是她-七喜.最温暖的依靠和去处.她一直相信,那才是她一生最向往的家.可是,他怀中的年轻女子,令七喜眼前一阵雾气般的发黑和模糊.
七喜从来不相信这是真的.
可是,眼睛告诉她,这是真的.
顾敏甩开七喜的手,冲进了人群中.
七喜惊呼,但瞬间,就没有了顾敏的影子.直到半个小时以后,顾敏垂头丧气地出现在七喜的眼前.饭还是要吃的.已经没有了兴致和情调,匆匆吃了一点,回到了住处.顾敏不想伤七喜的心,但现实就是现实.顾敏希望七喜能够正视现实.这是一段没有希望也没有结局的爱.如果继续坚持,受伤的只能是自己.
七喜不说话,只是以泪洗面.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生下这个孩子！”
七喜掷地有声的声音,打破了黑夜的寂静.这句话,差一点吓傻顾敏.顾敏疑惑地望着七喜,好象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一样.七喜又重复了一遍.
“如果他不认这个帐呢？”
“那我也依然会生下这个孩子！”
“这意味着你是一个单身母亲！”
“不是！是纪念,爱的纪念！”
……顾敏坚决不同意七喜的决定,两个人再次不欢而散.
顾敏再次见到七喜是在三年以后的一家西餐厅里和一个人用餐.此时,她刚从美国回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映人她的眼帘,尽管那个身影正埋头打扫卫生,尽管那个身影穿着朴素的工作装.可是,顾敏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顾敏觉得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三年前,自从因为腹中的孩子去留问题,两个人产生了激烈的分歧.七喜从此杳无音信.上帝却让她三年后,重新遇到了七喜.遇到了已经不是她印象中的七喜了.
顾敏努力寻找,她心目中那个少女的七喜.那个清纯如水的七喜.那个把爱情当泡饭吃的七喜.那个爱幻想也爱浪漫的七喜.
眼前的七喜俨然像一个苍老的妇人,尽心尽职的劳做着,生怕哪一点做不好,被领班训斥.眼前的七喜,完全是一个仆人的模样,任劳任怨.眼前的七喜,仿佛三十几岁.
顾敏在不远处怔怔地凝望着她,凝望着她眼角细细的鱼尾纹.凝望着她布满仓桑的脸颊.凝望着她辛苦劳作的姿势.
顾敏一直这样凝望着她.仿佛有万千只蚂蚁,在咬噬她的心脏.疼痛蔓延至五脏六腹.好象吸进身体的空气,都带有一种痛苦的气息.同样是人生,同样是青春,同样是人面桃花.可是,结果却是千差万别.
“你在看什么？”刚刚认识的男人既绅士又关切的问.
“我……”
顾敏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微微一笑.若有所思地凝望着男人：“若一个男人不喜欢这个女人,但是,为什么还要她的身体？”
男人尴尬地望着顾敏：“什么意思？”
“请解释.”
“我解释不出来,因为,我不是这样的男人.”
“那么,你是哪一类男人呢？”
“顾敏,你……一直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
“……”
顾敏和男人在经过服务台时,把一个鼓鼓的信封交给了服务台.
“麻烦您交给一个叫刘七喜的女士好么？”
“好的.”
“谢谢.”
说完,顾敏离开了那家西餐厅.男人不解地看着她,为什么要给一位素不相识的人留下一万块钱？
顾敏望着人流如水的街市,没有任何解释.
因为,这是两个女孩子心中的秘密,她不想说给他听,美国的三年,让她明白,有时爱情比男人还不可靠.好在顾敏从来只信金钱能解决一切,而不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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