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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家事专升本论文范文 与陈年家事相关硕士学位毕业论文范文

主题:陈年家事论文写作 时间:2024-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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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晓黎

二爷离家远走江湖那几年,我们家陷入了全面的混乱状态.导致我们这个因世代经商而富足一方的大商人家庭迅速跌入困境的罪魁祸首,就是我的那个长得人模狗样却吃喝嫖赌偷五毒俱全的大伯狗巴.

毫不掩饰地说,二爷常年游荡江湖,使得早已蠢蠢欲动的大伯父变得肆无忌惮.他几乎不把家里的其他长辈放在眼里,拿他的话说,除了他的父亲也就是我的二爷这个“揪头煞”以外,别的那些个怂他都不当个屌.随着二爷的思念缠绕在这个家庭的那根丝线拉得越来越长,大伯狗巴也对二爷的凶煞记忆荡然无存,以至于他长期压抑着的性子像个贪吃婆娘的大肚子,随着解开了羊毛裤带,“啪”的一声便张狂得没了样儿.

大伯狗巴胡乱震饬的内容与天底下所有同类人的做法并无两样,因此,这也使我曾经想试图给他的行为概括出鲜明的个性特征,或者潜在的规律性的努力,显得苍白荒唐而没有意义.事实上,大伯狗巴的生活单纯而刺激:那就是大口地吃肉,没命陶醉地喝酒,飘飘欲仙地抽,昏天黑地的睡觉,流水落花般地赌钱,粗野疯狂地日弄女人,然后就是酒足饭饱后往死里打人.让人难以置信的是,有一回,他竟然放肆到和一个艳艳的劣等搂搂抱抱揉揉捏捏亲亲热热地从我们家那几代人的大堂屋前三摇两晃地扭过.更加让人愤恨的是,他还对着正在堂屋里下棋的我爷和三爷扮着鬼脸甩了一个脆脆的响指,外加一声怪怪的口哨,并在我爷把大堂屋门“嘭”的一声嗑上的瞬间,倏地把手滑到那娘们肥硕的屁股上,狠劲地拧了一把,然后在那极夸张的“哎哟”声中酣畅淋漓地摇向后面的西厢房.大伯父把那放倒在他和大伯母曾经缠绵悱恻过的枣红雕花大木床上,几把就扯开了她的红裙袄黑丝裤,然后像只饿疯了的猛虎般扑向了一堆艳艳的嫩肉,眦牙裂嘴地和那娘们弄上了.

正当大伯父和那娘们汗流浃背翻江倒海死去活来地大干的时候,西厢房的那两扇老花门“吱”的一声便开了,大伯母白嫩得荡漾着水波的娘娘脸一闪便定格在那个古老的门框上.我的确无法准确地描述出去娘家一个月的她,对丈夫熟悉的汗味是怎样的一种思念.我只能从她迈着急促的脚步和流着笑意的脸角上,捕捉到一些她将要见到丈夫时的喜悦和激动.或者更为准确的说,我只能妄自揣度她可能要给久违的丈夫一个意外的惊喜,比如说一个突然的拥抱,或者是一个热烫烫的吻,或者是简而单之的一个翘嘴动作.当然我们不能否认这些推测由于时间久远而多少显得有些虚假.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对于从小读书识理,向来性子刚烈,并且有着浓浓情趣的大伯母来说,你对她的任何富有诗情画意的揣测都不为过.

我当时的确是气疯了.大伯母事后对那场让她恶心得惨不忍睹描述就这么简单.她说她当时只看到那肥肥的屁股把她的猩红的细丝缎茸毛毯碾成了一堆烂抹布.她只说有一盆凉凉的冷水“唰”地泼到了她的心上,把她心头蓄积了一月的烈火“锵”地一声就打灭了.然后是有一团燃烧得更加猛烈的火焰从她的心头再次腾起,轰响着冲向她的脑门,“咣”的一声便把一扇铜锣撞了个粉碎,她揉着黑心乱闪的双眼,猛地扶住门框才勉强站稳了身子,她说她狠狠地嘘了一口气,然后咬紧牙关扑了过去,像一团熊熊的烈焰卷起了一阵风粘在了那娘们身上.

我把的东西给抓了个稀巴烂.大伯母后来痛快地回忆说,她说她一口就把的鼻子咬到了嘴里,那咸咸的味道让大伯母每每回忆起来总是津津有味.而那浑身是血满床乱滚的痛苦相给了大伯母痛苦得扭曲了的心以极大的安慰.当然,没见过婆娘们撕打的人也许永远都想象不到,大伯母当时和那是一场怎样疯狂的战斗.那驴.大伯母后来常常泪流满面,噎住了似的对人说.她说女人就是男人的鞋,跟了你你咋踢打我受着呢.可是你的心咋就偏向外人呢,竟然为了个和自己恩爱多年从来没有红过脸的女人反目成仇,以至于下狠心往死里整她.更让大伯母不能容忍的是,大伯父竟然当着那的面揭她的短:你这个光打鸣不下蛋的石鸡.这一句骂把大伯母死死地攥着脖子的双手软软地摊开了,大伯母的意识里是有人在她鲜嫩的脊背上用力地烫麻,一直烫到她的脊背凭空里肥起了柞把厚才肯住手,而她分明看到那血肉模糊的脸上,笑得“啪”地盛开了一朵鲜艳的红玫瑰.随着大伯母的把一口热血狂喷到那的脸上,她就看到整个房子都转了起来,直到把她转倒在炕上.从此一病不起的大伯母好多天都在床上坐卧不宁,脊背上一阵阵钻心的疼痛才使她意识到这是大伯父那天用鞋底留下的杰作.可是大伯母坚持认为这不是肉疼的事.硬是把人气死了.大伯母此后的生活真的应验了她的这句箴言.果然她此后就再也没有从床上起来.

卧病在床的大伯母全然没了往昔的社会关系,她终日伴着血痰咳嗽不停,后来瘦得连说句话的劲儿也没了.我善良的祖母就把属于她的那份家务全干了,还要等别人都睡熟之后偷偷地给她在小炕眼里烧两个大鸡蛋,虽然这事终于败露后也让我的祖母背了好长时间偷吃鸡蛋的黑锅,以至于那种尴尬让素来以贤惠闻名的祖母在众妯俚中再也抬不起头.而大伯父照例到午后才迟迟睡起,细心地修剪好了微微上翘的胡子,用茶叶水洗净了脸面,鼻梁上挂一副乌黑的圆眼镜,然后在口中叼一个牙的玛瑙烟嘴就出去了,他的脚步从容地我的祖母心里直起疙瘩.更让祖母悲凉不已的是,他经常会对着气得脸色铁青瘫在床上浑身颤抖的大伯母眦牙裂嘴地骂到:你驴日的咋还不死,你早上死了,我晚间弄个嫩嫩的鲜X回来,着我咋震饬她.大伯母终于在大伯父的咒骂声中瘦成了一根柴,也终于在一个风清月白的夜晚,拖着一个肿得光亮亮的大肚子悄然地走了.那贼——这是大伯母留在这个灰蒙蒙的世界上的最后半句话.她走的那个晚上哭干了围在她周围的所有妯俚的眼泪.那时候,我的大祖父正意气风发地驰骋在后山的赌场中,据在场的人后来回忆说,他当时的狂笑声震飞了尕蛋家老屋横梁上积了几代人的尘土.

大伯母死后的第三个晚上,大伯父才怀揣着沉沉的一袋家伙三摇两晃地来了,他是一路哼着既无章法又不系统的小曲进的家门.推开门的那一瞬,他就感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空旷,这空旷不由地让他打了个激灵.此后好长一段时间,我的大伯父没有跨出过西厢房.在这个家庭模糊得可以将他忽略的某一个午后,大伯父扛着一袋比那晚更大的家伙出去了,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胡子似乎比以前长了许多,在大家的印象中,他的胡子从此再没有短过,而且是疯疯地长.

矛盾全面激化的前一天晚上.久经赌场的大伯父最终未能抵挡得住几个贼打鬼的暗中日弄,鸡叫头遍的时候,他彻底输光了几年来的全部积蓄,甚至连他和大伯母结婚时积攒下的私房钱也搭了进去.输红了眼的大伯父心抵着喉咙通身大汗地站了起来,他瞪圆了那双令大伯母曾经魂牵梦绕的大眼睛,布满着血丝的眼球闪闪有光.他是拿出了拼命的架势,决心要和这群赌兄赌弟分出个雌雄.按照这个臭行道上的臭道脉,大伯父只有露出最后一招,只见他“哧”地一声撕开了左腿的裤子,将那条黑毛葱茏肌肉结实的大腿“咚”地一声放到方桌上.老子跟你们玩点真格的.嗨,这爷们牛着呢,你敢玩老子怕个球,有人大声地嘟噜了一句,决定胜负的最后一战就这么简单地开始了.有人从屁股底下抽出一把冷光四溅的大,“镗”的一声顺着大伯父的大腿砍进了方桌.细心的人会发现,大伯父的大腿逐渐抖了起来,最后连身体也跟着发冷似的摇,摇得他的牙齿当当地响,满面的汗水如豆子般顺着他的两鬓滚落下来.

祖母清晰地记得,我的大伯父狗巴那天是太阳冒花时才回来的,我没有看出他有什么不对劲,祖母回忆着说.回家后的大伯父照例黑天昏地的倒头便睡.第二日午后,从小瘫痪而没有嫁人的三姑婆突然披头散发地大哭起来,我的几个祖父祖母纷纷围拢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可是二爷的心肝宝贝.谁敢了她,我给他怂扎刀子.二爷曾对着众家弟媳声音沉沉地扎咐.那天的三姑婆哭得一双小眼睛渗出了血.她的眼前放着那个她整天躺下睡觉坐起垫腰的鼓鼓的牛皮大枕头,已经破开了大口子,蔫蔫地没了精神.三姑婆那天的表述语无伦次还时时被哭声打断.但大家仍然听明白了事情的原由.那就是二爷把祖上留下的全部财产都放在这个牛皮大枕头中,由三姑母暗中保管.大伯父偷走了大牛皮枕头中的财产的秘密是我家的牛倌告诉大祖父的,他说他半夜起来给老黄牛添料时,无意中看见大祖父怀里揣着个大包裹从后花园墙上翻了出去.牛倌一再对大祖父说他老眼昏花,那晚又是麻乎子月亮,他不一定看得准.而大伯父从那天出门后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回来,他的驴脾气也使得我的其他长辈不敢对他妄加揣测.果然不久,从东村传来了谣言,说狗巴输掉了一条大腿,人家拢起了喷上了凉水要把这顿狗肉给卸下来.大伯父是磕头如倒蒜,发誓赌咒地说他要偷来家里的老底子换下这条大腿,至于他就怎么知道我家的老底子在三姑婆的大牛皮枕头中的,这便是一个永远的谜.

向来嘴快舌利,穿戴讲究的三姑婆从此变得疯疯癫癫,整日里抱着那个大而空的牛皮枕头嘴中念念有词.

众弟兄的怂恿使得性子懦弱的大祖父实在忍无可忍,才决定对这个败类侄子动用家法.可那晚的结局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大伯父居然一把从大祖父手中夺过那根传了几代人的家法一折两断,然后“日”地一声从众人头上甩了过去.大祖父当时气得眼冒黑花,一头扑进大伯父的怀里,将大伯父四仰八叉地放翻在地,气疯了的大祖父抱起侄子的腿,一口吞在腿根处,狠狠地撕下了两块肉.直疼得大伯父握紧双拳狼嚎般地狂叫.换过了气的大伯父一用劲猛地从大祖父身上翻了起来,他顺手从门后捞起了一根寿仙拐杖,朝着年老的大祖父一阵乱抽.大祖父高大而驼的身体如一堵墙般地轰然倒地,黑里带红的热血染稠了他雪白的胡子.大伯父丢下拐杖,仰天长笑着走出了大门.那笑声凶煞得使爬在西厢房二楼上双手叉腰看热闹的四祖母轻手轻脚地拉上了窗子.看谁还敢管老子的事.这是在大伯父出门前从牙缝中挤出的最后一句话.果然,从此我们这个有五十多口人的大家庭裹罩在一团浓浓的恐惧中,人人见了大伯父都低着头顺了墙根直溜.

如果不是那次大伯父意外的冲动,也许他还会继续风光下去.大伯父干的那件见不得人的丑事,使我们这个世代清白正派的家庭蒙上了一层难以启齿的羞辱,也使我的先人们艰难缔造的模范家庭烟消云散.更为悲哀的是,这个畜牲制造的后遗症,也使得我的其他老实巴交的祖辈们,在乡亲邻里中再也抬不起头.

那是一个朗月高照的夜晚,午后就喝得烂醉的大伯父一觉睡到了大半夜.我是被张开的窗子中吹进的冷风冻醒的.大伯父事后坦然地说.大伯父说他突然觉得没了大伯母的雕花大木床空得让他心底生出许多的悲凉.于是他用那条和大伯母摸爬滚打了好多年的丝绸被裹住了脑袋,被窝里大伯母熟悉的隐约可闻.都是月亮惹的祸.大伯父坚持他的谬论.他说他不知怎地就一眼看上了月亮,他说那晚的月亮湿漉漉的像刚从水中淘过一样,他确实看到在那个大而圆的镜子中跳出了大伯母笑笑的脸,他说他一伸手就能把那个湿漉漉的嫩脸掬在手中,然后再把她急急地啃烂.他说他从来没有见过大伯母的笑中带着那么多的诱惑.大伯母带有诱惑的笑脸使大伯浑身难耐.妈的,见了鬼了.大伯父没头没脑地丢下一句,就翻身跳下床走了出来,他扛着个背笼大的头三摇两晃地走向我家后院的大花园,花园里迎面袭来的香风醉得大伯父晕头转向.我真的是想找个洒泡尿的地方.对他的这个堂而皇之的理由,除了他自己以外,似乎从来就没有得到过第二个人的认可.

正如很多事情的发生都是一种偶然,或者更为确切地说是一种巧合.我宁愿相信大伯父干的那件伤风败俗的丑事纯粹是个意外.他说他当时憋得太慌,几步蹦到那棵大牡丹树下就掏出了家伙.忽然,牡丹树下一个白嫩发抖的圆屁股给了大伯父一个意外的惊喜,这个不同寻常的收获使大伯父激动得浑身发抖,他两眼射出了绿光.我就跨上去了.大伯父对他的这段不光彩的回忆总是简单而直接,似乎意犹未尽.

我的大祖母是被半夜一个少女撕心裂肺的哭声从梦乡中惊醒的.睡意朦胧的大祖母没费多大的劲就判断出那是伺候了她五年的莲香,虽说那孩子才十六岁,可出落得如朵带着露水的荷花,娇嫩嫩地让人眼馋,她的勤快伶俐深得大祖母的喜爱,大祖母平日里亲女儿般地对待她.大祖母清晰的判断使她浑身冷汗直冒,她隐隐地预感到正在发生着什么事.于是,她一边用那尖尖的小脚,狠狠地踢了几脚磨着牙齿说梦话的大祖父,一边黑灯瞎火地摸了件宽而大的裤子胡乱地套在腿上,边顺手甩过一件上衣搭在肩上,噔噔噔地跑向后花园,果然,大祖母那晚摸在身上的是我大祖父的黑绸大档裤,事后好长一段时间,她的这个手误都成了妯俚间茶余饭后的笑资.

大祖母赶到后花园的那棵牡丹树下的时候,园子里的花丛中已经窜满了各种小声的嘀咕,那些肮脏的眼睛让大祖母既气愤又难过.她完全被眼前的情景震得头晕目眩,她看到自己的莲香在大伯父的身下被蹂躏成一团软面,那个能拧出水的银盘脸扭曲成庙里的夜叉.驴日的贼.过度的愤怒使大祖母失去了理智,她不分长幼地胡乱骂了一句,就顺手从地上捞起一块大胡基向大伯父的头上砸去.正在聚精会神伤天害理的大伯父脑壳上着实地挨了一下,他完全被这下突如其来的打击震晕了头脑.你先人.大伯父的狗嘴里轻率而粗鲁地对着长辈,甩出一句大逆不道的脏话,然后,他恋恋不舍地丢下在泥地上蜷缩成一团的丫环莲香,边提裤子,边摇摇晃晃地扑向了我的大祖母.

被愤怒烧晕了头脑的大伯父二目喷火,双手如钳般地攥住了大祖母的脖子,又用了二成功力就将娇小玲珑的大祖母硬生生提悬到半空中,然后,再小使力气将大祖母“碴”地一声摔倒在那棵芳香四溢牡丹树下,他紧接着毫不松劲地踩在大祖母身上,悠悠地倒在泥土上.在眼睛发麻的大祖母的意识里,那棵牡丹树就是她新婚之夜被大祖父泼了一床的乌发,零乱而有浓香.大祖父赶到现场的时候,正是大伯父累得气喘嘘嘘松了手稍息的间歇,他看见大祖母像只小黑猫似的爬在地上边咳嗽边一口一口地呕吐黄水.

大伯父血色殷红的双眼射出两道紫光,刺得大祖父倒退了三步才勉强站稳了脚跟.经过休整的大伯父恢复了元气.他抬头瞟了一眼抱着头蹴在暗影中啜泣的莲香,有股无名之火重新撞击着他的胸膛.我弄死你驴日的.大伯父嚯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又恶狠狠地攥住了大祖母的脖子.被大侄子的手杖打怕了的大祖父浑身如筛糠,怔怔地站在原地望着双目翻白,两只小脚在空中乱舞的大祖母出神.忽然,大祖父失声叫了起来.他猛地扑在大伯父身上,死死地抱住大侄子的双腿向外狠撤.只听“咚”的一声响,大祖父双手抓着侄子的裤子摔倒在地上,将地面打了一个大坑.着下身的大伯父羞得丢下大祖母,伴着花丛中压抑的乱笑声,双手捂住罪恶的家伙,弯了腰像只吃了蒜的猴子,蹦蹦跳跳地蹩进了西厢房.

我的大祖母虽经大祖父戏剧般的急时救援而幸免于难,却落了个可怕的后遗症:她常常在吃饭的途中便噎得两眼直冒酸泪,往往要喝好几碗冷水才能缓解燃眉之急;也或者,她好端端地和你说着话,却突然把两只眼睛睁成了一双大铜铃,脖子长长地伸起来,连连地抽几口气,那张布满皱纹的苦瓜脸,立时憋成了青铜色,经过好长时间的努力,只听她“嘎咕”一声叫,才缓过了气,那情形活像一只打鸣的公鸡.当然,我们不可能准确地描述她当时承受的,那种无法向别人言说的痛苦.

二爷归来的那个晚上,已是子夜时分,他是在别人都睡熟了之后才来的.看门的阿牛说,他那时节正脱了衣服僦在灯盏下寻虱子,就听见有一阵隐隐的敲门悠悠地传来.他说他当时以为是耳朵出了问题,并没有在意.可敲门声不紧不慢地连续破窗而入.阿牛说他马上意识到是二爷了,因为在这个家里,没有第二个人能如此从容地敲门.他的准确意识吓了自己一大跳,激动和胆怯使阿牛浑身发抖,他没来得及穿衣服便溜下炕,趿拉上旧布鞋向门口冲去.大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了,阿牛被一股扑面而来的冷气逼得后退了几步,他看见二爷高大清瘦的身躯黑塔般地从门外移了进来,他还看见二爷的脚步和十年前离开这个家时一样地从容.二爷径直走到阿牛面前,伸出瘦长的双手替阿牛把胸口的纽扣一颗颗地系好.阿牛脖颈上的最后一颗纽扣,终于因他身体的过度颤抖而未能被二爷系上.阿牛借着清冷的月光,看见二爷的一手长指甲像十根利箭,它一下子能捅透自己单薄的胸膛,阿牛心惊肉跳地想.回去睡吧,天冷着呢.二爷淡淡地说了一句.阿牛喏喏地应承着向后退了几步,二爷擦着他的身体走了过去,他看到二爷黑色的长衫飘飘而去,在他二爷的右腋下捂着一个露出半面屁股的小圆坛,而那副青着的面孔上,像落着一层寒霜,阴冷而坚定.

从二爷走进在堂屋的那一刻起,阿牛就再也没有一丝的睡意,他预感到这个家里,将要发生一件可怕的事情.果然,一向神志不清的三姑婆那晚在堂屋里嚎啕大哭,直到五更将近,那哭声也没有淡下去.而那盏几辈人的大气灯也精神抖擞地在堂屋里亮了整整一宿.那时,我的大伯父狗巴正在“春香楼”他的老相好红杏小娘们身上疯狂得死去活来.

悲剧发生的那个晚上,带着丝丝凉意的深秋天气阴沉得像二爷的那张脸.不知道二爷回家的大伯父仍然喝了个烂醉,他一头撞开了我家的那扇大档门,并在堂屋里二爷喷着烈焰的两道目光的注视下,跌跌撞撞骂骂咧咧地晃悠到西厢房.向来胆小怕事的祖母一连给二爷端去了三次饭,都被拒绝在门外.祖母从门缝里看到,二爷端坐在堂屋的大炕上悠闲地抿着香茶,而他的脸上像挂着把生锈的大铁锁.

祖母说那晚的家里全然没了往昔的喧闹,吃完了晚饭的各房弟媳都早早地呆在屋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事情的发生.祖母说二爷等大家都回房后,便慢悠悠地踱出堂屋,把家里的前庭后院的大门小扇都上了锁,再把我们家最亮的那盏马灯点着后挂在大堂屋的房檐上.然后,取出一个黄灿灿的小圆盆,舀满水后放到廊沿上,寻出一把二尺来长的杀猪刀子,又在后院里找了块棱角分明的磨石,就坐在凳子上沾着清水磨了起来.祖母说她看见二爷把磨好的刀子在头上稍稍试了一下,便有几缕白发顺着二爷的耳朵飘然落地.磨好了刀子的二爷又换了一盆清水,慢悠悠地洗净了手脸,又穿上了一件崭新的黑绸长袍.然后,便取出了我们家五代祖宗的牌位,整齐有序地摆在堂屋的八仙桌上,然后,又点燃三支长香,插到桌上的那个黄铜香炉里.然后是二爷跌倒在列祖列宗面前,默默地祷告着.

忽然,二爷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手拿盆,一手持刀,几步蹦到院子当中.狗,老子挑了你这个畜牧的懒经.他的喊声震得院子里回音阵阵,把正瘫在床上软如泥团,鼾声似雷的大伯父惊得跳了起来.那句曾经熟悉而现在陌生得似乎可以忽略喊声,骇得大伯父把一泡热尿倏地放到了裤档里.他来不及细想,便起身朝着大门上冲去.二爷看到这个败家子,就气得浑身发抖,只见他一个箭步抢到大伯父身旁,抬腿一脚踢在大伯父的后腰处.大伯父一个狗吃屎爬在地上.大大,饶了我.在伯父颤抖的哭饶声在清辉中散发着寒气.我人面前说了一辈子的话,让你这个畜生给全砸了,我今儿个要你怂的命.二爷咬牙切齿地骂完,猛地睁圆了双目,用手攥紧杀猪刀子朝着大伯父的腿弯处“哧”地一声插了进去.只听大伯父“妈呀呀”地长叫了一声,就昏死了过去,同时,有一长串颤抖的惊叫声从各个窗眼钻了出来,在夜空里久久地飘荡.而同时,还有几个祖母都昏了过去.

大伯父昏死前的那一声无助的尖叫,像一把利箭,深深地刺进了二爷的心脏.二爷突然看见眼前飘来一团乌云,乌云里现出已经过世了几十年的妻子泪流满面.那可是我们唯一的亲生儿呀,虎毒不食儿呀.妻子无声的谴责似一股烧油灌进了他的心里.二爷头上罩起一团蒸气,满面的汗珠雨水般地滴落下来.他抖花的双手试图从大伯父腿上抽出杀猪刀,可是,好几次都没能成功.最后二爷一口咬碎了自己的嘴唇,猛地把刀子从大伯父的腿上拔了出来,直疼得昏死过去的大伯父弓身弹起,把二爷从身上撞了下来.随之,有一股热血“唰”地溅到二爷被大汗扭曲了的脸上,“啪”地染成了一面猪肺.大伯父再次昏死了过去.

我的祖母说她醒过来时,头脑里嗡嗡直响,眼前黑星乱闪.她说她听见院子里传来杀猪刀子掉在地上的一声脆响,她说她挣扎着爬到窗口,看见二爷紧紧地抱住大伯父昏死了过去.

昏死过去的二爷被众弟兄七手八脚地抬进了大堂屋,平放在那面大炕上.在我祖母清晰的记忆中,二爷从那天躺倒在炕上再也没有起来.二爷闭了眼睛在炕上呼吸急促地睡了三天三夜,终于在众人的期盼中于某一个下午睁开了那双痴呆灰黯的眼睛.睁开眼睛的二爷一直到离开人世始终水米不打牙,他嘴唇上裂开的细密的口子,像爬满了无数的小蚯蚓.瘦得足可以和病逝前的大伯母相媲美的二爷,用那双曾经炯炯有神的双目死死地盯住屋顶,没有人能够猜出他目光中隐藏的涵义.他也许是在耐心地数着屋顶的木椽,也许是透过屋顶,用无限忏悔的目光尽力追赶在秋日下渐行渐远的祖母的背影.而从他最后的遗相上,我非常清楚地看到他高得能架住灯盏的两个髂骨在气灯下油油发亮.

挑断了筋的大伯父像只受困的母老虎,他蜷缩在西厢房的枣红雕花大木床上狂吼乱叫,发誓要死给这家人来看.他的每一声怪叫都像一把把锋利的钢刀,无声地砍向二爷的心坎.在我的其他长辈眼中,此时的大伯父无疑是一只发怒的刺猬,他似乎没费多大的劲,就拿伸手可及的东西把家里的家具砸了个稀八烂.大伯父发泄仇恨的更为精彩的一招,和他向来作风是一脉相承的,那就是他把大床上的红棉褥绿绸被扯成了不规则方块,然后把屎尿拉在上面,再包成一个个小布包朝门外的行人打去.吓得经过西厢房的人都像遇到了黄蜂似的,抱了头直逃.而刚强一生的二爷终于招架不住大伯父彻夜不息的吼叫,最终病成了一把干骨头.

二爷去世的那天上午,全家人都出奇地平静,没有哭声的悲痛让二爷走得更为安然,他是伴着那场悄然而降的细雨走的.二爷临走的前夜用他那双木然的眼睛示意我的大祖父把残疾的儿子弄到他的身旁.我们无法推测那一夜,爷儿俩究竟聊了些啥,而我的大伯父那晚却一直没有吵闹.

二爷的墓地选在我家阳洼坡上的那块窝驼地里,他下葬的那一刻,有两只争食的野鹰从高远的天空撕打着划过,把一对奇怪的身影播到二爷的坟头,又极快地滑过了.

大伯父在二爷死后就瘫在堂屋大炕上呆呆地坐了一天一夜.第二日晚上,茶饭不进气若游丝的大伯父突然泪流满面嚎啕大哭起来,整整持续了三天三夜的哭声,使得大伯父两眼渗出了殷红的血珠.大伯父是用平生最痛快的泪滴串成了一挂和尚的念珠,再系到脖子上停住了哭泣.

在大伯父停止了哭声后的一个秋阳高照的晌午,他突然以不容置辩的口气把全家人召到了大堂屋里.从来吊儿浪荡的大伯父突然一改往日的败家子势,正儿巴经的扫视了各位长辈一眼,那目光正规得没人敢与之对视.经过一段长是令人难耐的沉默后,大伯父突然从跨下端出一个沉沉的大圆坛,只见他轻轻地揭开了坛盖,接着是“咣铛铛”地一阵脆响,就有好一堆核桃大的金元宝散落在炕上,满炕乱滚的金圆宝照得老屋生辉.我的祖父祖母们眼中射出的绿光比金元宝更亮.大伯父不紧不慢地把金元宝数了一遍,又把它们均匀地分成了几十堆,然后示意大家各拿一份,始终一言不发的大伯父让长辈们焦渴的心激动得发抖,以至于连大伯父这么简单的豪爽的动作也没人能读得懂,以至于大伯父点着下巴重复了好多次.疲惫不堪的大伯父忽然像半截腐朽了的木桩,“嘭”地一声跌倒在炕上,闭目无语.

在大伯父意识中,我的四祖母是第一个小心翼翼地移近炕头的,他翘起尖尖的小脚偷偷地瞟了大伯父一眼,见他死过去了似的纹丝不动.在确证了她聪明的判断准确无误后,四祖母像只饿疯了的母老虎,猛地扑到一堆恍惚较大的金元宝上,生怕别人夺了去.同时,又伸出她的那双细嫩肥硕的肉蛋手,三把两把就搂进了她贴身的大红肚兜里.紧接着,我的其他各房长辈都心有灵犀不点通,纷纷仿效四祖母,一个个扑到金元宝上,片刻工夫便把金元宝扫了个尽光.

伴着嘈杂的吵嚷声和混杂着金元宝的撞击声,大伯父的脸上蓦地渗出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微笑,凄苦而真实.

(责任编辑 苏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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