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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困爱之城论文写作 时间:2024-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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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说,雪乡的名誉是被谢想容的母亲带坏的.

十六岁之前,谢想容生活在一个叫雪乡的北方乡村,那是一个平均海拔1000米以上,距离北极圈只有10~15纬度的高纬度高海拔地带.这个地方高而冷,数十年交通不便,几百口人自得其乐,与世人互不相闻.

打破这片沉寂的,是一部纪录片.

谢想容十四岁那年,某个纪录片摄制组扛着摄像机来到雪乡待了一个冬天,后来听说那部纪录片获了大奖.

第二年的冬天,五湖四海的人向着雪乡纷至沓来,他们都是来看雪的.

他们惊叹,天下竟会有那么大的雪!纯白无瑕,高贵圣洁,覆盖天地,包裹世界.

雪乡的人们最初对此不屑一顾,雪有什么好稀奇的啊,不过是些冰粒子.他们顶讨厌雪天,积雪天出行不便,不准备好足够的柴米恐怕就得饿肚子.

但此刻大雪带来的好处很快就显现出来,来看雪的人总不能立刻出山吧,他们需要吃、需要住,还需要向导……这些需要,就成了整个雪乡那一冬的财源.

第一个涨价的是谢想容的母亲,她擅自把家家户户默认的房费和饭钱都翻了倍.当天晚上,翻倍后的价钱就成了新的公价,四方游客在反对无效后,只能无奈地接受了这坐地起价.

游客中有一个记者,离开雪乡后,他把这令人气愤的现象写在了报纸上,后来这则新闻又上了电视.

一时间,所有人都知道了,雪乡人不厚道,爱宰客.雪乡一下子从洗涤心灵的圣地变成了黑旅游的巢穴.

这坏名声可并不好听,乡亲们最终把原因都归咎给了谢想容的母亲.一群人聚集在谢家门口叫骂着谢美人滚出来,而谢美人只是紧闭着门,歪坐在炕头的乌拉草上沉默地抽着旱烟.

阳光从窗口射进来,斜斜地在她身上从额到手地抹上一道冷金.那年她三十多岁,人如其名,是个大美人.长相神似四十岁时候的巩俐,一脸不屑一顾的冷淡.

她无时无刻不是美的,哪怕是披着东北最俗气不过的大花棉袄.有时停电,她就着油灯缝补衣裳,灯光里她的轮廓部分融化在夜色中,配合着艳丽的五官,如油画一般明艳动人.谢想容一个黄毛丫头有时候都会忍不住迷恋她的面容.

她想不通,父亲为什么会舍得弃母亲而去.

最终还是谢想容解决了门外的谩骂,她推开门走出去,声音冷脆脆的:“骂什么骂,你们哪个没有跟着坐地起价的?”

谩骂的人后来一哄而散,谢美人才终于嗤笑着开口:“他们以为这个地方真能留住人?不过是一时的新鲜罢了,什么东西都会过期的.”

说完这句话,她弯下腰去.

她有胃病,因为长期酗酒.一只手摸到胃药,胃药也是过期的,她不禁生起气来,把过期药朝着女儿劈头盖脸地砸过去.

谢想容一溜烟儿跑出门去给她买胃药,她跑得很轻松,如果是冬天就要艰难多了,没过膝盖的积雪会被她踩出一个又一个的雪窝.

脚步轻松的谢想容回头一看,现在冬天快到尽头了,积雪消融犹有残色,整个大地就像癞痢和尚的头,非常丑陋.

她想,或许母亲是对的,什么东西都是会过期的.雪乡的雪,游客们的新鲜感……正如父亲对母亲的爱.

第二年冬天来临的时候,没有游客来雪乡,或许是雪乡的恶名已经广为传播,又或许是因为雪乡的新鲜在游客心里已经过了保质期,谁知道呢?

夏天来临的时候,谢想容离开了雪乡.

她将从省会城市坐火车一路南下,到一座开满木棉花的城市去读大学,读大学的钱是谢美人这些年攒的,开小卖部攒下的.

雪乡有两家小卖部,谢美人的那家生意总是要好些.原因无他,皆因她长得美.

她的美貌给她带来无尽的便利,却也带来了无尽的苦楚.

雪乡的女人们都讨厌她,在背后刻薄地骂她.这些她全知道,但也全不理会,她只关心实打实的进账.

然而这十几年的积蓄现在全一把撒了出去.谢想容离开家的时候,谢美人正在擦拭着柜台,阳光照着她垂下的眼睑,谢想容说:“妈,我走啦.”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我过年就回来.”

谢美人嗤笑了一声,对这句话的真实性不屑一顾.

谢美人的鄙夷并非毫无依据,离开雪乡后,一连三年,谢想容都没有回去.

木棉城到处如光似火,花开时节全城红通通一片,让人看着就觉得暖和.谢想容十六岁前都在受冻,沉浸于这温暖的光火世界里,她不太愿意回去看皑皑白雪.

谢美人也并不催她回家,她潇洒得很,仿佛向大千世界的群狗扔出一个肉包子,她并不指望肉包子谢想容会有回去的一天,但她的汇款总是很及时,这一点让谢想容甚为感激.

但乡村小卖部又怎够供应一个大学生的全部开支呢?

不上课时,谢想容便和同学到处去找,遇见郑嘉树,也是源于此.

郑嘉树是美院学生,初见的那天,他们班正要练习人体写生.写生的题目是少女,老师从外面招聘了模特来,模特正是谢想容的同学.

郑嘉树迟到了,他背着画具匆匆赶到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教室门外倚墙而站的谢想容.

回字形的天井里栽种着回字形的木棉花树,教室在一楼,木棉花开的季节,天井里彤云密布,遮挡成小小的一个世界,像火烧云的黄昏.

彤云下的谢想容就像一首安静的笛子曲,让郑嘉树觉得,这个黄昏,有声有色有香气.

下课后,郑嘉树在校门口截住谢想容:“你为什么不做模特呢?”

谢想容笑笑,没有搭理他.

下次同学去做模特的时候,谢想容没有去,郑嘉树贿赂了那个同学一顿饭,从她那里顺藤摸瓜得到了谢想容的信息.几天后,他就在谢想容打工的服装店里找到了她.

星期六的早晨八点,服装店的门刚开,谢想容在给衣服做搭配.她对颜色有着天然的敏感神经,分开来看时平平无奇的衣服一经她搭配立刻就变了一种感觉.

郑嘉树站在旁边欣赏了一会儿,直到谢想容注意到他,他才走上前去:“你好,我是美院的学生,我叫郑嘉树,前几天我们在写生教室外面见过的,我想请你做我的模特.”

谢想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他又补充了一句:“穿衣服的.”

他的脸不好意思地红了,谢想容忍不住“扑哧”一笑.谢想容到底还是没有做郑嘉树的模特,但他们之间发展出了另外一种关系.郑嘉树会陪谢想容做,谢想容也会去美院陪郑嘉树上课.有时是理论课,一位姓花的教授是画界泰斗,郑嘉树视他为偶像,每堂课不落;有时是实践课,人体写生,多是些曼妙的女体.郑嘉树还未完全放弃让谢想容做自己模特的念头,每次写生结束,他都会不死心地问谢想容:“真的不想做我的模特吗?”

谢想容每次都是摇头,无关穿衣与否,她只是不想做画家的模特.

谢美人很少提到谢想容的父亲,谢想容对父亲的所有了解都来自于谢美人醉酒后的一番话.她只知道,父亲是学画的,是去雪乡的游客.他和母亲的相识缘于他惊叹于母亲的美丽,让她做自己的模特……

做我的模特,这句话,于谢想容而言,就像一个晦气的诅咒.

两人是自然而然在一起的,谈恋爱的时候总会做一些很傻的事情.两个人一起躺在草地上看书,盛夏的阳光很炽烈,谢想容一只手张开五指捂住眼睛,透过缝隙去看天.她问郑嘉树:“郑嘉树,你会永远爱我吗?”

郑嘉树的声音从书本后闷闷地传来,他说,会.

过了一会儿,谢想容又问,郑嘉树依旧如此回答.重复了十几遍后,郑嘉树就不回答了,只有均匀的呼吸声传来.谢想容很生气,她坐起身来想把他摇醒,然而眼前却只有一片片刺眼斑斓而模糊的光,她捂着眼睛尖叫:“郑嘉树,我瞎啦!”

微酣的郑嘉树被她惊醒,抱起她就往医务室跑.

去医务室的路上,谢想容依旧在问郑嘉树:“如果我瞎了,你也会一直爱我吗?”

九十多斤的谢想容对于郑嘉树而言是个不小的负担,他跑得呼呼喘气,嘴上依旧在安抚她:“会.”

谢想容当然没有瞎,她只是眼睛被强光灼伤了,不日便可康复.眼睛缠上纱布,没法再去做,谢想容只好待在宿舍里,闲得无聊就给郑嘉树打电话,说的都是一些不相干的废话.

“你在哪儿?”

“吃饭了吗?吃的什么?”

“我很无聊,在听广播,广播在放歌,歌好难听,你给我唱首歌吧.”

然后郑嘉树就给谢想容唱了一个小时的歌,直到谢想容眼皮沉沉昏昏睡去.

谢想容梦到了谢美人,梦里的谢美人很年轻,二十出头的年纪,坐在炕头的乌拉草上.年轻的她有如云的长发,如墨一般在黄昏的光线中泼开.有人在给她画画,姥姥的烟杆儿横放在窗台上,那时的谢美人还没染上抽旱烟的习惯.

她不知道,郑嘉树是一边干活一边给她唱歌的,他正在钉画框,和他的师姐陆凤梧一起.手里的活儿不能停,女朋友的心情也要照顾,所以陆凤梧帮他拿着电话,好让他能一边唱歌一边干活.

挂断电话后,郑嘉树对着师姐抱歉地一笑:“麻烦你了.”

陆凤梧不置可否,只是说:“你的小女朋友可真作啊.”

可不是,但恋爱中的小女生不都那么作吗?郑嘉树笑笑,没有反驳.谢想容发现师姐的存在是在一星期后.

一星期后她的眼睛痊愈了,她没有告诉郑嘉树,想给他一个惊喜,于是去他的学校找他.

郑嘉树不在,他的室友告诉谢想容:“嘉树一大早就走了,和凤梧师姐一起走的.”

谢想容借了同学的自行车,绿头苍蝇一样毫无目的地全城打转.终于,她在一家冰室找到了郑嘉树和陆凤梧,他们俩在愉快地交谈着什么,桌子上放着的两杯已经融化了大半,显然是因为主人们话太投机而遗忘了它们.

谢想容一言不发地走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抄起饮料杯就朝郑嘉树的脸泼了过去.

郑嘉树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反应过来,攥住谢想容的手腕把她拉到了自己身后,同时把桌子上的另一杯冰推进了垃圾桶.

陆凤梧没有什么反应,她只是看着一脸糖水的郑嘉树说:“郑嘉树,你女朋友可真作啊.”

谢想容被刺了一下,在家乡,谢美人有个外号,就叫作女.谢想容一直不想和谢美人扯上除了亲情和血缘以外的任何关系,然而现在,陆凤梧却当着她的面讽刺她作.

陆凤梧走后,郑嘉树安慰谢想容:“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是我的师姐,花教授最近想办一个画展,我和师姐一起在帮他的忙.”

他把谢想容从地上拉起来,抽出纸巾擦她黏糊糊的手:“你放心,我和师姐没什么的.美术展结束后,师姐就要出国了,是花教授介绍她去进修的.”

谢想容没说话,他又进一步妥协:“如果你实在不喜欢,我就不帮教授这个忙了,好不好?”

谢想容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两个人于是牵着手往回走.郑嘉树果然没有再去帮花教授的忙,也没有再和陆凤梧私下见面.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花教授的画展上,谢想容也在.在画展主打的那幅大人物肖像油画前,谢想容和郑嘉树牵着手,陆凤梧朝他们走过来.她对谢想容视若无睹,只是问郑嘉树:“师弟师妹们要给我办送行酒,你会来吗?”

她看完画展就要出国了,一切手续都已办齐,机票就订在明日.谢想容握着郑嘉树手的五指紧了紧,郑嘉树摇摇头:“不了,祝你们玩得开心.”

陆凤梧意味深长地一笑,没有说话.

她转身离开,走出几步后又回过头来:“郑嘉树,花教授说你很有天赋,加油.”

她走后,谢想容手心里冷汗涔涔,郑嘉树看着她的眼睛:“你怎么了,手心怎么那么凉?”

他翻过手背贴在她的额头上,自言自语:“头痛不痛,身上冷不冷?今天天气这么热,是不是热伤风……”

他张开双臂搂住谢想容,一只手在她的手臂上来回摩挲:“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谢想容没有说话,她只是紧紧抱住郑嘉树.

谢想容大学读的是服装设计,快毕业的时候,她签约了一家本市的服装公司,做设计师.设计给普罗大众的衣服需要收敛一下个性,看着一张张完美的废稿,郑嘉树有些心疼.

他问谢想容:“为什么不坚持自己的想法呢,或许只要坚持一下就会被原样采用.”

谢想容并不在乎这些,她斟满一杯酒与郑嘉树碰杯:“能留在这里我已经很开心了,我一直害怕毕业即失业,那就不得不回到老家去……”

这是郑嘉树第一次听谢想容聊起自己的故乡,他很好奇:“你不喜欢你的家乡吗?”

谢想容酒意上头,昏昏沉沉地靠在郑嘉树的肩上,踢弄着脚上的塑料拖鞋:“不喜欢啊,那是一个毫无生机的地方,那么封闭,生在那里的人想要离开,误入那里的人还是想离开,离开了就再不想回去……”

他们坐在阳台上,双腿从栏杆里伸出去垂下,夜风习习,满城霓虹尽收眼底.

空气里萦绕着淡淡的木棉花香气,这是一座包罗万象的,每天都有人从五湖四海涌来,来了就不想再离开……比如谢想容.我愿在这座城市里囿于爱.望着夜景,谢想容静静地想.

她抱住郑嘉树的腰,头枕在他的膝盖上,轻声问:“郑嘉树,我们一起在这座城市里终老,你说好不好?”

郑嘉树抚摸着她的头发,没有说话.过了几秒钟,谢想容再次问:“我们一起在这座城市终老好不好?”

郑嘉树还是不说话,谢想容突然开始哽咽.郑嘉树慌了神,他抓着谢想容的手臂把她扶起来,叠声问她:“你怎么了?”

谢想容用手背捂住自己的眼睛,不说话,只是无声地啜泣.郑嘉树的声音软下来:“好,我答应你,我们就在这座城市里终老.”

夜深了,谢想容回房睡觉了,郑嘉树独自在阳台上坐了一会儿.谢想容从卧室门后探出头来看着他,只看得见他单薄的背影和头上那一点明灭的光.她的胃里有些翻江倒海,又或许是心里.

到底还是谢美人的女儿,血管里奔流着谢美人的血,继承了谢美人的一切恶劣.

可是我不要重蹈谢美人的覆辙!谢想容默默地发誓.

半个月后,郑嘉树去参加室友的送别会.室友要出国了,是自费出国进修.

对郑嘉树,室友不无遗憾:“太可惜了,大一那年我们就说好以后要一起出国的,你小子怎么反悔了呢?”

郑嘉树淡淡一笑:“我还没有攒够钱.”

郑嘉树的家境很一般,他的父母只能为他支付学费,大学期间他的生活费都是靠自己的双手赚来的.这捉襟见肘的境遇让室友无法强求,只好安慰他:“别灰心,来日方长,总有机会出去的.”

六月是离别的季节,从塔一脚踏空地进入这个真实的、并不怎么美好的世界,谢想容尚可,郑嘉树却很窘迫.

他是美术生,一个不怎么实用的行当.况且他还心气高傲,不愿做漫画家,也不愿做插画师,只愿当个最传统不过的画家,像齐白石,像高更.

但世人往往有高更之病而无高更之才,更无可避免地要承受高更的穷苦命.最初几个月,郑嘉树的日子过得很困窘,房租只能由谢想容来垫付.郑嘉树又心疼又愧疚,但谢想容看上去却似乎乐在其中.

她哼着歌在小小的厨房里煲汤,郑嘉树抱住她的腰,把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谢想容没有回头,但声音却很快活:“我甘之如饴.”

郑嘉树继续道歉:“或许我一辈子也成不了高更那样的画家.”谢想容回过头,温柔地看着他:“没什么的,高更一直到死也只是大溪地的高更,画家高更只存在于他的身后.”

这话听上去是安慰,但郑嘉树却觉得有些刺耳.他问谢想容:“你觉得我一生都会籍籍无名吗?”

谢想容的笑容淡下去:“我不知道,我相信你的才华,但我不相信这个世界.”

她这话真是令人丧气,却那么真实.

可不是吗?才华算什么,有多少人的惊世才华都在活着时被无情地埋没?

郑嘉树有些难过,他转过身去低声说:“我只是,不想让你和我一起受苦罢了.”

谢想容擦擦手,越过垃圾桶倾身拥抱郑嘉树:“我乐意,我乐意陪你流浪在大溪地,就我们俩,只有我和你.”

四处碰壁后,郑嘉树开始接一些他并不太热衷的活儿.每当做完这些活儿,他都会把自己关在画室一整天,疯狂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天马行空地创作.

他怕自己的天赋被商业磨损,在成名前就已堕落.

情况开始好转是在郑嘉树签约了一家画廊以后,画廊给出的报酬颇为丰厚,对于郑嘉树的风格也并不大加限制.

画廊经理对郑嘉树说:“凡成大家的人,都是让市场跟着他走,我们愿意为你冒这个险.”

当然,画廊也不是平白无故为郑嘉树冒险的,这都要感谢他的担保人花教授.

花教授听说了郑嘉树的窘境,对这个天赋极佳的学生很是同情,于是给他介绍了这家画廊.

投桃报李,郑嘉树请花教授吃饭,他本来已经做好倾尽所有的准备,没想到花教授却提议去他家:“很久没有吃过家常便饭了,听说你有个小女朋友,她做菜怎么样?” 小女朋友做菜的手艺很棒,花教授吃得很投入,直到被粥里的一颗石子崩掉了半颗牙齿.

郑嘉树手忙脚乱地抽纸巾,谢想容坐在原处眉眼冷淡:“抱歉,淘米的时候没筛干净.”

花教授捂着嘴一笑,满脸恩慈.

有了画廊做经济后盾,郑嘉树的神经松弛了很多,现在的他可以尽情地画自己想要的风格.

幸运的是,不止画廊这样纵容他,竟然也有一些客户很纵容他.他的画销量不错,画廊经理很器重他,为他量身打造推广方案.他的活动开始多起来,跑各种美术展和沙龙,只要能画自己乐意画的东西,郑嘉树对这些活动并不排斥.

有时候他甚至乐在其中,因为在这些活动里总能碰到他尊敬的前辈们.

每当他从一个地方回来,都会带礼物给谢想容,一边拆礼物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这次在沙龙上又见到了谁,听到了怎样的高见,看到了怎样优秀的作品……

谢想容对美术一窍不通,只是淡淡微笑着听.

有一次,郑嘉树回来的时候喝多了酒,他面色潮红,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星.

醉酒的人总是话多,他喋喋不休,说今晚的沙龙有多么令人兴奋.最后他说,他可能要有出国的机会了,画廊愿意为他出一笔钱出国镀金,花教授会把他介绍给自己的老朋友,一位蜚声国际的大画家……

他滚烫的额头抵着谢想容冰凉的额头,一只手揽着她的脖颈,低语喃喃:“很快,我们就可以摆脱现在的窘境了,我们的世界会很大,大到无边无际……”

但郑嘉树的梦想很快就成了空,画廊反悔了,花教授也感到很抱歉.他说他的画家朋友突然生了一场大病,一两年之内恐怕都不会再收学生.

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口头应承,郑嘉树当然没法说什么.

从那以后,郑嘉树的市场也就渐渐淡了下来.客户们仿佛集体过了对他画风的发烧期,转而投向了那些更为大众化的画.

整整一个秋天,郑嘉树只卖出去一张画.

冬至是谢想容的生日,他回到家的时候,谢想容正趴在书桌前写写画画.

老旧的出租房,家具配得马马虎虎,桌椅是硬凑的,并非原配,椅子太高,桌子太矮,谢想容只能弓着腰.她找了另外一把稍矮些的椅子做脚凳,就那样以一种别扭的姿势设计着自己的图纸.

郑嘉树觉得好心酸,他从背后抱住她,轻轻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谢想容没说什么,半晌,她把自己的手轻轻地放在他的手上.她的手指冰冷,郑嘉树把她的手捂在自己的手心里.

他的手也并不怎么温暖.但只要自己有一点温暖,我就愿意分享给你.握着手,就总能度过寒冬,郑嘉树望着窗外的木棉花树想.谢想容的二十四岁生日,是在两碗速冻水饺中度过的,速冻水饺煮熟了照样热腾腾的.

谢想容的嘴角微勾,笑得很温暖、很满足.

郑嘉树伸手揉揉她的头发,人的一生是要多幸运,才能碰到这样一个愿意陪你吃苦却毫无怨言的好姑娘?

离开雪乡的第十年,谢想容二十六岁,她打算和郑嘉树结婚了.在那之前,她刚刚推掉了从天而降的好运气.

她未经改动的原创设计稿被与公司合作的国外商家代表看到了,那代表也曾是设计师,对于设计有着天然的敏感,她觉得谢想容是个天才,一个这么年轻的天才.

她想要挖走谢想容,带她去国外,但谢想容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她说她爱这座城,她爱的人也在这座城,她只想和自己爱的人在这座城市终老.

郑嘉树听说这件事情后没有说话,第二天晚餐的餐桌上,他拿出戒指向谢想容求婚:“如果你不介意我一事无成,我愿意和你在这座城市相伴一生.”

郑嘉树读书时人缘不错,为了他的婚礼,很多同学都从四面八方赶来祝贺.

令人意外且不悦的是,陆凤梧也在其中.

四年了,她早已学成归来,现在是圈子里小有名气的*画家.女画家的身上总是带着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淡,陆凤梧在大学时就有这种气质,如今更是变本加厉.

她看着谢想容的时候,嘴角总是带一点讥诮,就像当年对郑嘉树说“你女朋友可真作啊”那样,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让谢想容觉得十分厌恶.

郑嘉树和谢想容不打算大办婚礼,只是在领证前请朋友们吃顿饭.陆凤梧是和花教授一起来的,现在,她是花教授的女朋友.

一晚上,谢想容严防死守不让陆凤梧和郑嘉树私下相处,然而到底还是被陆凤梧寻到了空隙.谢想容从卫生间回来的时候,陆凤梧和郑嘉树正站在走廊的窗前说话.

陆凤梧手指间夹着一支烟,熹微一点火光和烟气,和她的话一起飘过来:“说实话,大学时候我喜欢过你,但没想到,到头来没成为你的女朋友,反倒成了你的岳母大人.”

郑嘉树愣住了,陆凤梧轻笑一声:“怎么,你还不知道吗?你的小女朋友是花教授的女儿.她可真能瞒啊,竟瞒了你整整十年.”

郑嘉树仍在发愣,陆凤梧“好心”提醒他:“你还记得那年的画展吗?主打的画是一幅油画人物肖像,那画里的人是谢想容的母亲.你说,她会认不出自己的母亲吗?”

是啊,她怎么会认不出自己的母亲?虽然画里的谢美人只有二十岁,但美人就算老了,骨架和神态也摆在那里.那样的轮廓,那样的黑发,更不用提床头的乌拉草了.

谢想容第一时间就认出了那画中人是谁.

当郑嘉树兴奋地表达着自己对这幅画的喜欢时,他问:“阿容,你看这幅画的颜色,像不像鞭子劈头盖脸地抽过来?”

是的,毫无防备,劈头盖脸,力量汹涌,让她的脸火辣辣地疼.花教授,谢想容……云想衣裳花想容,原来是这样.

郑嘉树觉得好心酸,他从背后抱住她,轻轻地说了一句“对不起”.谢想容没说什么,半晌,她把自己的手轻轻地放在他的手上.她的手指冰冷,郑嘉树把她的手捂在自己的手心里.他的手也并不怎么温暖.但只要自己有一点温暖,我就愿意分享给你.握着手,就总能度过寒冬,郑嘉树望着窗外的木棉花树想.谢想容的二十四岁生日,是在两碗速冻水饺中度过的,速冻水饺煮熟了照样热腾腾的.谢想容的嘴角微勾,笑得很温暖、很满足.郑嘉树伸手揉揉她的头发,人的一生是要多幸运,才能碰到这样一个愿意陪你吃苦却毫无怨言的好姑娘?离开雪乡的第十年,谢想容二十六岁,她打算和郑嘉树结婚了.在那之前,她刚刚推掉了从天而降的好运气.她未经改动的原创设计稿被与公司合作的国外商家代表看到了,那代表也曾是设计师,对于设计有着天然的敏感,她觉得谢想容是个天才,一个这么年轻的天才.她想要挖走谢想容,带她去国外,但谢想容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说她爱这座城,她爱的人也在这座城,她只想和自己爱的人在这座城市终老.郑嘉树听说这件事情后没有说话,第二天晚餐的餐桌上,他拿出戒指向谢想容求婚:“如果你不介意我一事无成,我愿意和你在这座城市相伴一生.”郑嘉树读书时人缘不错,为了他的婚礼,很多同学都从四面八方赶来祝贺.令人意外且不悦的是,陆凤梧也在其中.四年了,她早已学成归来,现在是圈子里小有名气的*画家.女画家的身上总是带着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淡,陆凤梧在大学时就有这种气质,如今更是变本加厉.她看着谢想容的时候,嘴角总是带一点讥诮,就像当年对郑嘉树说“你女朋友可真作啊”那样,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让谢想容觉得十分厌恶.郑嘉树和谢想容不打算大办婚礼,只是在领证前请朋友们吃顿饭.陆凤梧是和花教授一起来的,现在,她是花教授的女朋友.一晚上,谢想容严防死守不让陆凤梧和郑嘉树私下相处,然而到底还是被陆凤梧寻到了空隙.谢想容从卫生间回来的时候,陆凤梧和郑嘉树正站在走廊的窗前说话.陆凤梧手指间夹着一支烟,熹微一点火光和烟气,和她的话一起飘过来:“说实话,大学时候我喜欢过你,但没想到,到头来没成为你的女朋友,反倒成了你的岳母大人.”郑嘉树愣住了,陆凤梧轻笑一声:“怎么,你还不知道吗?你的小女朋友是花教授的女儿.她可真能瞒啊,竟瞒了你整整十年.”郑嘉树仍在发愣,陆凤梧“好心”提醒他:“你还记得那年的画展吗?主打的画是一幅油画人物肖像,那画里的人是谢想容的母亲.你说,她会认不出自己的母亲吗?”是啊,她怎么会认不出自己的母亲?虽然画里的谢美人只有二十岁,但美人就算老了,骨架和神态也摆在那里.那样的轮廓,那样的黑发,更不用提床头的乌拉草了.

当郑嘉树兴奋地表达着自己对这幅画的喜欢时,他问:“阿容,你看这幅画的颜色,像不像鞭子劈头盖脸地抽过来?”

是的,毫无防备,劈头盖脸,力量汹涌,让她的脸火辣辣地疼.花教授,谢想容……云想衣裳花想容,原来是这样.

陆凤梧还在说:“我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要瞒着你,但我知道,她瞒你的事情并不止这一件.那年花教授原本想介绍你给自己的朋友,但这件事情却意外地黄了,我猜想你一定不知道是为什么,是因为你的小女朋友去找了他.“

过了很久,郑嘉树才艰涩地开口:“我不相信.”

陆凤梧轻笑一声:“不相信的话,你大可去问她.”

谢想容的手脚冰冷,她屏住呼吸,悄悄地扶着墙退了回去,从另一处楼梯离开.

她飞快地回到家,飞快地收拾了自己的东西,飞快地来到机场,搭乘时间最近的一趟航班,飞快地离开了这座木棉花之城.她无可辩驳,陆凤梧说的全是真的.

没错,是她从中作梗,她去找了花教授,第一次喊了他“爸爸”.她对他说:“如果你的心里对我还有愧疚,就答应我这件事情.”

多奇怪啊,她竟然请求父亲阻挠恋人的前程.

郑嘉树说,我们的世界会很大,大到无边无际.

可她不想要这样大的世界,那么大的世界,或许走着走着就走散了,她会失去他.

她宁肯与他蜗居在这小小的城市,就像是陪着高更流浪在大溪地,只有他们两个人.

那时父亲看着她的眼神很悲哀,他问:“你非这么做不可吗?”她点点头,很坚定.父亲惨淡地笑:“你很像你的母亲.”

是啊,她是谢美人的骨和血,继承了她所有的恶劣.她们都敏感、多疑,没有自信,渴望又质疑爱情,过分谨慎……

飞机离开地面,从高空俯瞰这座她待了十年,曾准备在此终老的城市,谢想容猛然发现,这座城市与她拼命逃离的雪乡并无区别,这就是她的雪乡.

她把自己的爱情困死在了这座城.

谢想容回到雪乡,是在六年后.

这六年里她到处流浪,她流浪过世界的很多地方,每当天黑下来时,想到郑嘉树曾对她说,我们的世界会很大,大到无边无际,她都会觉得很难过.

如果当时和他牵着手去世界流浪,那结果会是怎样?

她又会说服自己,或许如果当时选择了和他去看世界,或许他们之间甚至都不会有一个十年.

在这样的辗转反侧和自我说服里,六年倏忽而过.

三十二岁生日那天的清晨,谢想容突然想起雪乡的雪和谢美人的眼睛,于是她终于回了雪乡.

雪乡已经和记忆里完全不一样了,这哪还是她小时候的故乡?天上飘着雪,地上积雪没膝窝,这样的雪乡该是寂静的.可现实并不是这样的,很热闹,裹成球一样的大人和小孩在追逐嬉闹,雪乡什么时候多了那么多人?

好在家还是过去的模样,谢想容推开家门,听到了轻轻的咳嗽声.

谢美人是彻底老了,她躺在床上,乌黑的头发已经干枯,明亮的眼睛也已经干涸.

见到谢想容,她的表情很平静:“回来啦,还好,来得及送我最后一程.”

她得了肺癌,老烟必然的命运归宿.

谢美人早已对这种*做好了准备,所以很是坦然.雪停天晴的时候,谢想容抱她出去晒太阳,她的手里还是拿着那竿旱烟杆.

她于一个阳光晴好的冬日离去,走得很安祥,她对谢想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说起来真奇怪,过去的几十年里,我一直在想他的坏,但到现在,却老是想起他的好.是有过很好很好的时候的啊,过去的几十年我到底为什么在难为自己?如果一直只咀嚼那点好,生活大概也是很甘美的吧.”

办完谢美人的丧事,谢想容终于有时间看看家乡.

雪乡是真的变了,听说三年前有开发商看中了这里,在保留雪乡原本风情的前提下,对雪乡做了一个彻底的规划.

现在的雪乡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冬日度假场地,每年都有很多游客来这里,他们称这里为“圣境”,来了又来,乐此不疲,似乎多年前那个黑旅游的巢穴已经彻底被人遗忘.

谢想容做了一个梦,梦里是十四岁那年的冬天,谢美人在嘲笑:“他们以为这个地方真能留住人?不过是一时的新鲜罢了.”

妈妈,你错了,我也错了.

这并不是一个人人都想逃离的地方.

我们从未把家乡好好经营,却责怪游客太过无情;我们从未把爱情好好经营,却责怪对方太过薄幸.

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光已经大亮,门外有嘈杂的人声.依稀记得昨天有人说过,雪乡度假村的老板和策划人今天会大驾光临.谢想容掀开窗帘,不远处,一队人正朝着她家的方向走过来.雪很深,他们走得很艰难.

最前面是两个记者,一个扛着摄像机,一个拿着话筒,拿话筒的记者在发问:“郑先生,我想知道,您为什么会策划雪乡度假村这个项目?”

那位郑先生脸上带着怅然的微笑:“我的女朋友是雪乡人,她对自己和自己的家乡都缺乏自信,不相信雪乡可以赢得回头的游客,就像不相信自己可以得到长久的爱一样.我做这个项目,就是为了证明给她看.”

谢想容怔怔地看着他越走越近,她没有放下窗帘.

直到他走到她的窗前.

那眼角眉梢已有了风霜的郑先生在她的窗前停了下来,问她:“这位小姐,你愿意做我的模特,让我画一幅画吗?”

谢想容怔怔地回答:“可是我已经老了.”

郑先生温柔地回答她:“老了,但还不迟.”

然后他们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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