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大学毕业论文> 学术论文>材料浏览

世界在职开题报告范文 跟诗人于坚:世界为什么需要文学(访谈)方面本科毕业论文范文

主题:世界论文写作 时间:2024-03-16

诗人于坚:世界为什么需要文学(访谈),本文是世界论文范例跟于坚和诗人于坚和文学相关论文如何写.

世界论文参考文献:

世界论文参考文献 世界文学杂志汉语言文学毕业论文汉语言文学本科毕业论文文学杂志排名

于坚简历 诗人,七十年始写作,八十年始摄影、拍摄纪录片.主要作品有:诗集《于坚诗六十首》《对一只乌鸦的命名》《便条集》《彼何人斯》《我诉说你所见》等;散文集《人间笔记》《大地笔记》《暗盒笔记》《众神之河》《印度记》《昆明记》等;文论著作《还乡的可能性》《于坚诗学随笔》《于坚思想随笔》《棕皮手记》等;摄影作品集《大象》《大象岩石档案》等;纪录片《碧色车站》《故乡》等.所获奖项主要有:台湾《联合报》诗歌奖、鲁迅文学奖、人民文学奖、朱自清散文奖、李白诗歌奖、新经验散文奖、中国新诗贡献奖、德语版诗选集《零档案》获德国亚非拉文学作品推广协会主办的“感受世界”——亚非拉优秀文学作品评选第一名、摄影作品曾获美国国家地理杂志全球摄影大赛华夏典藏奖、诗集《被暗示的玫瑰》入围法国 2016年“发现者”诗歌奖、纪录片《碧色车站》入围阿姆斯特丹国际纪录片电影节“银熊奖”单元.现为云南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西南联大新诗研究院院长.

诗人于坚:世界为什么需要文学

时间:2016年 10月 15日星期六下午

地点:昆明钱局街白云巷塞林格咖啡馆

谈话人:于坚 张庆国

一、鲍勃·迪伦的诗有什么好?

张庆国(以下简称张):你看,昨天,2016年的诺贝尔文学奖的评奖结果公布出来,获奖人评给了美国歌手鲍勃·迪伦,一下子就炸开了锅.你有一段话传开,说的就是这个事.你说世界醒了,诺奖评给了灵魂,没有评给修辞和观念,我认为说得很好.我一下子就觉得,我们可以吹一下.以前我这个访谈,熟人不好做,但我觉得找到一个新主题,可以跟你探讨一下了.我们就从你的那几句话谈起,你说说,那几句话是怎么思考的?你再解释一下.

于坚(以下简称于):我认为,鲍勃·迪伦是跟我们一起长大的一个存在,年轻的时候,鲍勃·迪伦就已经进入了我们的生活时代.当然进入的不止是他,还有垮掉的一代,当然还包括杰克逊,包括好多西方搞摇滚的音乐家.在 80年代,他们对于我们来讲,是一种生命的解放力量,我们是在里面长大的这一代,曾经生活在一个非常压抑的环境里,西方这种垮掉的一代、嬉皮士文化,来到我们的生活中,实际上它已经不是在欧美的那种概念了,它不像针对西方的摇滚青年,某种另外的生活方式.

张:我的理解,在欧美国家,摇滚乐也是政治,不止是音乐,它在上世纪 80年代的中国,意义就更复杂了,它代表强行介入的全新生活方式,一种人生观点,一种真实和直率的情感,其次才是音乐.

于:西方产生鲍勃·迪伦这种人,是对工业化社会的一种恐惧和反抗,也就是马克思讲的资本主义异化所造成的生命的压抑,于是产生出了垮掉的一代.包括从卡夫卡以来,二次世界大战的一大批作家、私人艺术家,他们的作品中,都有一个共同的主题,我觉得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主题,那就是对现代主义以及全球化的恐惧.在他们的作品里面,你都可以找出这种主题,以及对人性的重新审视和回归,更早的时候,还可以追溯到尼采,上帝一死,人还要活下去的.人怎么再继续活下去?人应该为自己找到一个精神支柱.你原来的精神支柱是上帝,今天上帝变成一种制度,变成一种窒息生命的东西,我们这一代,就要重新找到一个精神支柱.

张:资本主义变成制度,一种强制的理性规矩,让人惊恐不安,所以出现了卡夫卡的小说,出现了鲍勃对自由散漫的本真生命的歌颂.

于:尼采的解决方案,是艺术的形而上,你看他的《悲剧的诞生》之类,我们在 80年代,如数家珍地读过的那些东西,讲的都是艺术的形而上,这个东西就是生命的解放,属于艺术,是音乐和文学.这些文学和艺术,最终是用来取代上帝位置的.

我们这些人在 80年代,从一种非常压抑的社会环境走出来,当时的环境是,生命非常压抑,文化也非常封闭.鲍勃·迪伦这些东西一进来,对我们来讲是非常强烈的解放.当时《尚义街六号》我们这些人,听的谈的都是这些东西,深受这些东西的影响.我们《尚义街六号》这些朋友,可以说是中国最早的嬉皮士,我以前就说过这种话.80年代那个时候,我们不止是听摇滚音乐,穿牛仔裤,我们还干了不少非常危险的事.

那个时候,我们跳个舞都有可能被捕,而且确实也有朋友被捕.在那种状态下,我认为,鲍勃·迪伦不止是歌手,我认为他首先是一个诗人.诗人这个概念,我觉得今天的理解太狭隘了,鲍勃·迪伦是荷马那种类型的诗人,也就是古代中国的诗那种人.

张:诗人是生命的歌者,是时间的见证人也是亲历者.

于:我们为什么需要诗人?鲍勃·迪伦获奖,再次提出这个问题.我们要文学干什么?以前,那些获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我认为好多人,实际上他并没告诉我们为什么这个世界需要文学?他只是告诉了我们一种他所掌握的知识的深度,他的修辞技巧,一种专业活动的高度,但是鲍勃 ·迪伦不同.

张:就像杂技跟戏剧,文学作品可以有杂技的技巧,但文学不是杂技,是戏剧,它最终表现的是人心和人的情感深度,这个深度的实现,需要思想之刀来引路,鲍勃·迪伦的思想,揭示出生命的意义.

于:我昨天在路上,还跟马力,那个书店的老板,我跟他讲,鲍勃·迪伦最了不起的是什么?是他教会人们怎么生活,然后,教你怎么面对死亡.我觉得这是他最了不起的地方.今天的人,非常怕死,在物质主义的时代,物越多,人就越怕死,但是,鲍勃·迪伦他们垮掉的一代,以一种直面生活的方式,教你如何面对死亡,他今天已经 75岁了,还生机勃勃地活着,就是这个道理.

张:面对死亡,也就是面对正常而真实的人生.

于:就是说,你怎么能从物质主义的、平庸的、庸俗的生活世界里,获得自己的生命,获得自己的存在方式,鲍勃·迪伦教给我们的就是这个东西.这也就是文学存在的必要性.如果,文学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如果你作家的作品最后不能使人面对生命、面对死亡,我要读你的东西干什么?你的作品跟知识有什么区别?

张:有关生命的正确理解必不可少,它会使人生活得更有价值和更快乐.

于:我认为,今天,好多作家的写作已经完全迷失掉了,他们的写作只是为了表现自己的知识深度,写作成为一种修辞手段的展示.文学不再事关生命,这是一个很不好的现象.人类为什么会有文学?它是有原因的.

张:从源起之初,文学的存在就与生命密切相关,文学要向人们提供一种生活认识,关键的问题是,这是一种什么认识?

于:文学起源于招魂,人从黑暗里出来,需要一种东西来证实自己,人跟野兽是不一样的,人能够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存在.所以,孔子讲,诗可以兴观群怨,这些都是文学最根本的东西.兴就是感激,感激自己来到大地上,动物不会这样,它不会赞美,只有人会赞美,会感恩.关键是,你就此获得了一个立场,一个跟动物不一样的立场,获得了自己的存在感.群,就是团结起来,因为,动物在黑暗中是孤独的,人可以团结起来.怨,就是批判和审视,对自己的存在环境,不断地提出永恒的追问,为什么要活着?我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等等.

张:生命最永恒的困惑.

于:最后,文学才表达“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这个指的是知识,是诗最低级的功能.我觉得,诺贝尔文学奖,以前把这个知识的东西,变成了第一,把前面的那个招魂的内容变成了最后.现在,我认为,评给鲍勃·迪伦,是反过来了,诺贝尔奖让文学回到了初衷.

张:知识不是文学的目的,文学的目的是人的生命.

于:是的,为什么我们人类需要文学这个东西,是因为需要招魂.所以,我觉得诺奖颁给鲍勃·迪伦,非常正常.他是非常注重人的灵魂的,鲍勃·迪伦是个灵魂诗人,他的诗是招魂的.而且,他的诗是在专业意义上讲,我认为也是一流的诗.

张:他的诗能感动人.

于:对,如果你的诗写出来,不能感动别人,不能招魂,不能团结人,我读你那个诗干什么?

张:好作家就是应该经常想想写作的意义,想想世界为什么需要文学?想想写作为的是什么?

于:比如说他的《像一块滚石》那种诗,我认为从哪个角度来讲,都是一流的,但是,有好多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写的那种诗,不行,他们可能写得多,可能这个写了一书架的书,那个也写了很多,但是他没有写出一本这种诗来,他的写作只是表现出了自己的知识深度和修辞能力,鲍勃不是.

张:就像你说的,鲍勃的写作跟人的灵魂有关,所以他了不起.

于:对,灵魂,无比的浩瀚,他的作品能给人带来慰藉,我觉得鲍勃·迪伦伟大就在这里.

二、文学不能感动人,还有什么价值?

张:但是非鲍勃的写作太多了,太流行了,带来了很多错误.

于:21世纪以来,人们生活在一个观念的世界中,人类发明了观念,一种主义,认为世界可以根据某种主义来进行设计,中国就有这种情况.最后的结果是,在这种设计下面,人被整得血糊淋拉,它完全是跟道法自然反着来.老子讲,治大国如烹小鲜,就是要人们根据自己的感觉去生活,可是有很大的一阵子,人类不是这样的.

张:根据观念生活,改造世界,现在也还很流行.

于:所以说,这种反自然的东西,到今天,我觉得已经深入到写作里面去了,先有观念后有作品.所有的作品,都只是在阐释一种观念.观念固然没有什么错,每个人都可以讲出一个东西来,但这个观念,永远只是你个人的观念.鲍勃·迪伦他不是从这个出发,他是从人性,从人与世界的最基本的关系,最基本的感受出发,所以他没有国界,每个人听了他的歌,都会被感动,就像宗教一样.

张:感动真是非常重要,这是文学最本质的意义.

于:好的文学,总是在传播一种伟大的,博爱的真理,我觉得,还有一种,在我们这个时代,观念所导致的暴力下面,处处都有无可奈何的忧伤.

张:孤独无助.

于:21世纪,每个普通人的内心深处,都感受到了很讨厌但又无法说出来的东西.不管你怎么设计这个社会,不管你的观念怎么解释得美好,我们只要生活,不管你怎么说,人就是要唱歌,要,要吃饭,要穿衣,要看见春天的花开,看见秋天的叶落,这是生活最基本的东西.如果你的观念把人生这些基本的东西摧毁掉,再怎么进步,我觉得,对于生命来讲,都是一种镇压.

张:所以世界需要被重新唤醒.

于:诺贝尔文学奖奖给鲍勃·迪伦,就是一种觉醒,吻合了我最近 10年来的一贯思考.世界乱成一团,各种教派之间的战争,说到底,我觉得,那都是对全球化的恐惧.因为,全球化,在某种意义上说就是同极化,就是通过经济、商业和技术,来使世界变成统一标准下的模式化生活,在这个下面,人会觉得越来越不好玩.

张:现代化的技术生活越来越远离人性.

于:人的价值观变得很统一,也只能统一,不能另搞一套.

张:是的,钱都要多,少了不行,都想做富人,做穷人就不行.

于:价值观变成非常简单和单一的东西,统一,模式化,标准化.比如说,要有大房子,要有汽车之类.全世界都向着非常狭隘的道路涌去,生活的丰富性,生活的美好全然不顾.一个人,如果不需要这些大房子和汽车,只想要鲍勃·迪伦的歌,只想流浪,这种人在世界上会越来越压抑,越来越窒息.

张:你觉得诺奖评委也是这样想吗?

于:那倒不一定,我觉得诺贝尔文学奖奖给了鲍勃·迪伦,但是,评委也许没有我想的这么深刻,我判断他们也只是一种权宜之计,也许是要支持希拉里等等,可能是权宜之计.但是,不经意之间,这个决定使一个曾经召唤过我们,在 90年代以后逐渐被遗忘掉的声音,重新回到了我们中间.我觉得,这对年轻的一代非常好,通过对鲍勃·迪伦诗歌的学习,肯定会抬高热爱生活这种态度的权威性,年轻一代会重新思考何谓的生活.

张:会想一想,我们到底要如何活在世界上?

于:这很重要.

三、诺奖大多数时候奖给了非一流作家

张:下面,请你谈另一个问题,你觉得最近几年诺奖评得怎么样?你对那些获奖作家有什么评价?

于:我觉得,这些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奖给了那种表达某种意义,再加上一个就事论事,以及表达了某种知识的作家.

张:奖给了非一流作家?

于:最低意义上的文学,是描述事实,然后,高一层的,是表达意识形态,再高一点,是表达了感情,创造了一种感情,再高一点的文学,就是鲍勃·迪伦这种,是对灵魂的召唤.但是,我认为,对灵魂的召唤,还不是文学的最高境界,最高境界的文学,还是中国人讲的,道可道,非常道.文学的最高境界是这种东西,是率性这一道.

张:因人而异,各不相同,自然天成.

于:我觉得,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中,表达了某种意义,某种智慧,或者某种知识的作品占多数.

张:那已经成为有关文学的世界性共识,可是它并不正确.

于:对.所以你看,鲍勃获奖,立即引起巨大的轰动,引起了世界的巨大争论,鲍勃·迪伦的获奖对好多人的世界观和价值观,产生了巨大冲击.因为,那些人已经把文学看成一个知识或者智慧的操练,不再是灵魂的召唤了,所以我觉得诺奖中这类的作家太多了.比如说是奖给传奇作家,讲故事的作家,莫言就是个讲故事的作家,去年俄罗斯的那个获奖作家,我觉得也是个讲传奇的,还是缺乏我认为的那种精神深度,缺乏那种东西,可能我比较欣赏的是那个加拿大门罗.

张:俄罗斯的阿列克谢耶维奇,我也觉得一般.那么,意大利作家门罗,你觉得她有什么非同寻常之处?

于:是这样的,我觉得,这些作家在深度上面,接近了鲍勃·迪伦的那种东西,那种对人性和生命的关怀.但是,真正伟大的作家,真正我认为进入了最高境界的作家,是托尔斯泰,还有就是鲁迅那种作家,但是,那样的作家,在诺贝尔文学奖中,我觉得还是没有.

张:奈保尔呢,你觉得他怎么样?

于:奈保尔不错.

张:请具体解释一下.

于:我觉得,奈保尔和门罗都有相似的东西,就是从对日常生活的关注出发,抵达了一种行而上的对生命上的追问.我觉得两个人,都是某种意义上,比较小的普鲁斯特,我觉得普鲁斯特达到了大道的高度,我认为是.

张:普鲁斯特没有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真正的大道,非常人可以掌控.

于:大道跟这些东西无关.

张:你出国比较多,国际文坛,你觉得有什么问题,是个什么情况?

于:今天的世界文坛,越来越变成一种国际化的东西,国际跟世界,就像国家跟祖国,在我的词汇表里,这些概念是有严格区分的.我觉得,国际作家就是混奖,混开会,混吃混喝的那些作家,现在在国际文坛,这些人占主力.我跟你讲,有一些那种国际上的文学节,诗歌节啊什么,我经常到处看见相同的人,两三次都会遇见同一些人,在不同的诗歌节,都会遇见那个人,比如某个德国诗人.中国也有些诗人是这样,混国际文坛的人太多了.这些人的诗,你不能说写得很差,但也就是如此,聪明智慧,有点那个感觉,如此而已.我觉得,今天,相比较之下,相反中国是一个混沌的,光明与黑暗并生的地方,这些大的工地,翻过来扯过去的,人迷惘和困惑,在这样的一个世界中,作家很幸运.

张:哈!是的,我也说过,生活在今天的中国这样一个时代,作为一个身居其中的市民,会有很多痛苦,转过来,作为一个作家,又很幸运,因为这是非常文学化的一种生活.

于:伟大文学写作,产生于相应的特殊环境,今天,好多人老是在抱怨时代,他们不懂,这个时代非常重要,迷惘,就是文学产生的土壤,非常难得.以前,那些被称为第二世界的作家,老是一种吃饱了撑着的写作,写作变成一种玩,像老干部浇花养草那种.我认为,西方那种福利社会,感觉正在走向末期,黑暗已经重返欧洲了.

张:是的,我们今天阅读的西方文学作品,最能感同身受并认为好的作品,都是二十世纪的作品,最新的欧美小说,我读了以后,就觉得他们完全是在无事找事,根本就没有什么话可说,当前的欧美作家,我认为已经找不到文学的出路了,他们写的都是些鸡毛蒜皮.

于:整个社会,焦虑开始在曼延了,也就意味着文学时代的开始.还有另外一个恐惧,那就是现代化全面完工,好多作家和诗人,都沉浸在物质主义的享受里面,作品的同质化非常严重.今天的写作,我觉得,反过来讲,这个时代,蕴含着文学,但是,写作未必能跟上.因为,作家的世界观出了问题.

张:生活在一个难得的文学时代,但作家未必能把人生写好,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于:你看,像鲍勃·迪伦获奖,网上冒出来的那种争论,就能看得出来,我觉得非常危险,情况很不好.现在的文学,比不上 80年代.80年代的写作,可能在技术上没有今天成熟,才是个开始,但是,80年代的文学之中,有一种巨大的精神力量在支撑,80年作,最接近写作的初衷,也就是为什么要写作?

张:为人生的写作.

于:80年代,可能会比较偏向意识形态,偏向于政治.但是,怎么唤起人对存在的感悟?这一点,我觉得是基本的东西,当时的文学中,有这个东西.文学在重新追问我们是谁?我们为什么活着?我们要去哪里?这个东西,在 80年代是写作中最基本的主题,相当了不起的主题.到了 90年代,这个东西被消解掉了,变成什么宏大叙事,它对那种浪漫主义和英雄主义产生了巨大的消解,然后,进入了后现代时期.

后现代,我觉得现在已经变成一个媚俗的东西.整个中国哪个不是后现代?每一部手机都在解构,我觉得后现代是非常无聊的事,那种解构,没有任何专业性和严肃性,再也没有那种严肃认真的使命感文学了.今天,我跟一个诗人写他诗集的前面几句话,提出一点,我认为,写作必须重新回到祖国,今天是一个祖国诗人的时代,我觉得可以这么说.

张:上世纪 80年代的中国文学写作,有两个东西非常重要,一是作家都想成名成家,在严肃认真地写作,二是写作跟心灵有关,作家都是瞄准了人心深处最关键的感情去写.现在的后现代文学表达,很多人不正经,写了玩,无所谓,赚点钱就行了,这是一个大问题,可能导致文学的致命伤害.但你说的祖国诗人这个概念,确实很新.

于:这个跟最近 20年的拆迁有关,多的就不说了,只说在全球化的这种活动中,祖国已经变成了彼岸,我们生活的此岸是一个全球化的此岸.这个此岸,并不像我们在 80年代非常期盼的未来,当时我们也不知道今天的此岸会是什么东西,到了今天,它出现了,很简单,就是同质化、高速公路、汽车,然后是商品化的房子.人失去了家,失去了故乡,最终失去了祖国.所以,今天我认为最危险也最重要的是我们会不会失去汉语?失去汉语,写作就不存在了.

张: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人人都说英语,到处写的是英语,用无处不在的考试来体现英语的存在,汉语就慢慢地消失.我们为什么要崇拜英语而看不起汉语呢?这个现象一百多年前就出现了,一直在膨胀.汉字拼音化,一度成为理直气壮的文化规划,幸好,现在有了扭转,政府重新重视汉语,在努力恢复汉语的尊严.

于:全球化带来的结果是什么?带来的是一切以英语为基础,为标准.英语,实际上已经变成一种全世界的普通话,刚才我讲的那些国际诗人,他们最奇怪的一点就是,在任何一个国家,任何地区的文学界,他们都能跟所有人进行交谈.只有我这种人,像我这种从中国来的,但说不了外语的人,在其中沉默不语.但是,这一点,我真的觉得自己很牛,我就是不说英语,我对英语就是不以为然.我说的话,要通过翻译才能传达出来,就是这样,我觉得,如果世界不需要翻译了,直接讲话,都讲英语,那么,上帝的巴别塔就被拆掉了.

张:烦要出来.

于:当然世界会变得非常好管理,接下来发生的事,就像奥威尔讲的动物集中营一样.可能有些人会欢呼,希望变成那样,但对我来讲,这个世界再没有差异了,最后,就是马克思讲的,完全变成一个异化的社会,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最后就是写作的同质化到人的同质化,我觉得太恐怖了.

张:是的,奥维尔的小说《动物庄园》,说的就是这个事.他说的是政治后果,其实,政治的东西,也可能通过经济手段来实现.所以你刚才说的祖国诗人这个概念,不仅新奇,而且非常重要,你再解释一下这个说法.

于:我觉得,今天的祖国,已经不是“五四”以前反传统要反对的那个东西,“五四”时反传统,是因为当时的传统太强大了,像空气一样,窒息着每一个作家,鲁迅他们那代人,极端的反传统.因为,传统对他们来讲,严重窒息生命,是非常压抑的一个东西,所以鲁迅就极端地说出了所谓汉字不灭,中国必亡这样的话.鲁迅、瞿秋白这些人都讲过这种话.他们也讲到了根本上,如果没有汉语,作为民族国家的中国,也就不存在了.但是,今天的祖国,我觉得是这样的,传统对于我们来讲,已经不是现实,不再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不再成为压迫人的东西.

张:传统中国今天已经踪影难寻.

于:中国的传统有一个特点,它不像西方的那种文化,西方人是这样的,生活是生活,政治是政治,教会是教会.在西方,你可以一直进行革命,但是传统生活方式可以一直延续下来.

张:是的.

于:巴黎经历了多少次革命?但是巴黎还是那个巴黎,我就觉得惊讶,巴黎也搞拆迁,奥斯曼帝国的时候就搞拆迁,拆迁之后还是那个巴黎,没有变化,还在.到今天,巴黎发生过那么多的动荡,但是,教堂那些东西,全部延续下来了,重建巴黎,也是按照旧巴黎模式来建的,他们只是把旧巴黎的模式,盖得更为坚固而已.

但是,有些地区,拆迁,拆得一样也不剩,传统全部拆干净,最近 30年的这种拆迁,传统中国的雕梁画栋,没有保留下来,我们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国家.有人可能不在乎,说物质是物质,精神是精神,不会变的,无所谓,人还是生活在中国的土地上,没有关系.其实不是这样的,中国这个社会,它讲的是天人合一,建筑就是生活方式,不是无所谓,是相当关键,拆不好,后果很严重.

张:拆掉的不止是房子,还有生活本身.

于:我们这里,一夜之间被推入新生活里,从熟人社会推入了陌生人社会.西方的陌生人社会,是渐进的,我们这里,30年之间,全部搬进小区里去,我们年轻时候的那种朋友关系,在昆明,早上 10点钟,找朋友玩,晚上 7点钟,从我家出门走去你家,走 40分钟就到了,坐在你家那个巷口,吃烧豆腐的那种生活,现在完全不在了.不在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种语言方式被改变了,今天好多人根本没意识到这一点.

所以,传统对于我们来讲,不像有些青年作家认为的那样可怕,好像还是鲁迅时代的东西,今天,传统已经成为彼岸,西方倒是成为了我们生活的现实.惟一的拯救,就是汉语.汉语的伟大,在于它可以穿越一切.中国人是世界上最神秘的一个民族,所有民族的语言都消亡了,在历史的进程里,他们的语言都消亡了,或者读不懂了,或者是怎么了,中国不一样,汉语一直存在.

张:也必须存在.

于:中国人,今天,你作为一个现代主义的作家,依然在用 5000年以前,甲骨文上出现的汉字来进行写作,这是非常吓人的一件事.

张:非常了不起,不可思议的坚定存在.

于:西方的汉学家进入不了这个层面,搞不懂,今天中国的各种混乱也好,进步也好,光明也好,黑暗也好,都是汉语造成的,因为汉语这种语言,它本身就是写诗的语言,巫术的语言,它最早是用来占卜的,用来算卦.现代主义,是一个量化的、精确的、标准化的东西,这种东西跟汉语撞在一起,造成了混乱.

所以,今天的现实是,一方面样样都要标准化,A是 A,B是 B.另一方面,汉语是永远不断的再解构,我跟某个事物之间,不是固定不变的关系,是流动的,我跟他的关系,今天是这种,明天意思就改变了,关系也不一样了,汉语跟西方的精确和标准化完全不同.

张:汉语复杂多变,是模糊的,感性的,随遇而安的.英语比较简单,我看英语,那么多从句,一层一层限制,把意思表达得非常精细和累赘,同时也非常难读.

四、传统中国的合法性在哪里?

于:我最近写了一个长篇散文叫《建水记》,我以建水为标本,分析建水这种中国传统文化的合法性在哪里.

张:哦,讲讲你的这个写作.

于:为什么中国人会创造了四合院这种东西?为什么四合院在我们今天看来是如此的混乱?又如此充满了意义?为什么它如此地不使人厌烦,如此地使人可以在里面面对生命,终其一生?我的那本书已经完成了,很长,解释的就是这个意思.

张:你的写作跟所有作家的不同之处是,你不是一种修辞的操练,是对人生的全新观察与分析,对时间和生命的感受、理解与重新表达.

于:我觉得,今天,知识分子还在迷糊的是,他们还在反传统,你反什么?你住在一个小区里面,跟西方人一样,关起门来就没有谁认得你,你跟世界已经失去联系,你已经进入了彻底的孤独,进入了跟西方文化里面创造孤独.

张:中国文化中,有一个词非常重,那就是故乡,所有中国的文学作品中,或多或少地都表达过思乡之情,古代的中国诗词作品中,故乡更是一个大词.西方不一样,他们的经典文学作品中,故乡的主题很少,西方人是四海为家,漂泊不定,一个人去远方,搞些探险什么,鲁宾逊漂流记,荒岛的独孤,终其一生.瓦尔登湖,也是一个人那么孤单地住着.中国人不行,中国人要团圆,要一家人坐在一起,要回家,踏上回故乡之路.

于:问题是,西方人可以忍受这种孤独,他们有上帝,有未来,他们的未来在天堂那里.中国人没有那个未来,中国人的未来就是当下.天堂就在你的现实里面,今天,天堂变成了孤独,每个人关起门来,自己好自为之,你还讲什么传统?今天的中国作家,很少有人思考这个问题,所以,鲍勃·迪伦一获奖,好多人就嚷起来,还不服气.

张:还调侃,说下次么可能评一个舞蹈家.

于:最危险的是,好多人的那种观念化,已经固化了.那种观念再也不是中国传统的,中国传统是这样的,它可以根据生活中新的经验,来感受和重新调整人和世界的关系,中国传统文化有这种功能.

张:随意赋形.

于:鲍勃·迪伦出来,这些人就认为,他一个唱歌的,怎么能够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这种人的思维方式太低级了,非常简单.他完全忘记了,文学是用来干什么的?

张:你刚才说过,文学是用来招魂的,不然它就没有意思了.

于:所以,我认为,今天我提出这个概念,讲祖国诗人,是说诗人必须回到他的祖国.祖国是你写作的巨大动力,灵感的源泉.屈原是一个祖国诗人,李白、杜甫也是祖国诗人,他们都不是国际诗人.你只有是一个祖国诗人,才可以是世界的.今天,现代化如此强大,凯歌高奏,每个民族都抵挡不住,日本、韩国这些国家早就向现代化投降了.那些国家我去过,已经被捆起来了,其实非常紧张,处于一种被各种规则限制的生命压抑里面,在日本的地铁站上,人站着站着就跳下去了,多得是.

张:自杀?

于:是的,太可怕了.

张:富士康也是.

于:我觉得,祖国诗人,实际上就是向同质化的反抗.文学是对世界的回忆,文学是对世界的记录,一个作家的异同,就看你对世界的想象力有多强大,差的作家和诗人,写作没有细节,只有概念,他们只有大词.有了祖国才有世界,否则,就只有概念化的高速公路.祖国存在于过去古老的书籍中,我记得好多年以前,你写的一个文章,说过一个话,你说看见了美丽的东西存在于古老的事物中,你记得吗?所以,美是什么?美就是细节,没有细节是不美的.今天年轻一代追求的美,都是没有细节的,脸要光滑,要白,个个都是一样的.像我这样,如此黑的人,被认为是不美的,丑陋的.你想想这个时代的美是多么苍白,多么的无聊,多么的乏味.

张:一个时代的审美观出了问题,表明这个时代陷入了深深的迷失.

于:所以,在这种基础上,鲍勃·迪伦获奖,一片惊呼,我觉得太正常了.鲍勃·迪伦是个试金石,好多伪装成现代主义的诗人,一下就原形毕露了.那些人根本就不热爱生活,现代主义对他来讲只是一个观念,但是,现代主义对我们这一代来讲,是一种生活方式,是波希米亚,是嬉皮士,是行动.

张:是的,行动.

于:鲍勃·迪伦最伟大的地方就是,他告诉我们,世上的人还可以像那样生活.我这两天看鲍勃·迪伦的介绍,真的很感动,他那个人很简单,他就是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他就是认为你几个不要来搅乱我的生活.我觉得,今天的中国,写作中一个非常危险的倾向,就是写作不再跟生命发生关系,只是一种修辞方式,或者只是一种自我表演方式,最后,实际上它只是一种经济方式.写作变成了一种 360行里面的一行,我觉得最可怕的是这个东西.

张:写作变成一种手艺,它就可有可无了.

于:所以,现在重新讲王阳明的知行合一,非常重要,写作就是一种知行合一,文如其人,我觉得这句话非常对,现在有好多人,在作品里面花言巧语,写得那种天花乱坠,作为人来讲,简直是一踏糊涂,太多了,这种人越来越多,写作不跟做人发生关系.

五、用写作来证明自己也富起来了,这很可怕

张:好的,我们说点别的,你说中国作家要注意什么问题?

于:我觉得,一个作家你永远要思考,为什么要写作?我这个人是永远都在想这个问题的,而且,有些问题不是说想一次就会想得清楚,要不断地想,你为什么要写作?世界为什么要文学这种东西?

张:是啊,这是伴随写作的终生思考.

于:有汽车、有洋房、吃得饱,穿得暖,还要文学这个东西干什么?这件事说到底,是无用的.但是,今天作家的焦虑是因为一切东西都以货币来衡量,东西都要捏在手里才算,作家就非常焦虑,作家想把写作变成有用的东西,用写作来低档地证实自己也富起来了,这很可怕,不出麻烦才怪.

张:我也反复说过,写作是一种价值观,某种意义上说,选择文学这个工作,就表明你跟别的人划清了某种界限,要过另一种日子,表明你有自己的生活态度.

于:真是很可怕,好多年轻一代的诗人,在干写作这个事时,作品本身已经不重要了,考虑的是获奖了没有?发表作品了没有?有没有名气?这些变成最重要的,相反,作品内容不重要,写的是什么?写得好不好?不重要,也不关

心,不去讨论这些文学的根本问题.作家在一起,就说些我今天买了一辆哪样汽车,换了一辆什么车之类,我觉得太低级了,鲍勃·迪伦对这些东西是弃如废土.

张:不是不可以关心物质,是写作本身就不是一个物质的问题,是心灵的问题,做文学这个工作,就要讨论人的心,永远在讨论、追问,探寻.

于:还有,我觉得,今天中国的文学批评,对中国文学从 80年代以来所取得的成果,定位是缺席的.我认为批评家根本不知道我们在写什么?也不知道我们到达了什么地方.中国当代文学并没有人们所估计得那么差.

张:是的,我也有这个感觉,我阅读最新的欧美作品,感觉那些作家写得不怎么样?很多时候我觉得就是无病,小打小闹.相反,一部分中国作家的作品,是相当优秀的,因为国际文学的标准由欧美人来定,就没有办法了.

于:你批评定位的标准是汉语的标准还是什么?真是没有办法,我们讲的意思是有普世价值的,但是语言没有普世价值,语言就是非常个性化,它体现的就是每个民族都住在自己不同的家里面,海德格尔讲的,我非常同意.

张:所以,用语言来完成的文学写作,就很麻烦,它的思想并不能有效传达到使用另一种语言的文化中去.

于:就是这个意思,所以诺贝尔文学奖不能证实你的作品是好作品,只能证实你的作品是有影响的.

张:说得好.

于:道理很简单,你的作品翻译成外语,汉字已经不在了,没有汉字,只有拼音那种东西,这种作品,它永远只能传达个意思,我觉得这是个存在论的东西,非常重要的一个东西,所以,如果今天中国的所谓批评,只是在意义的层次上,在智慧的层次上,在知识的层次上展开,没从根本的存在论上面来进行批评,就必然看不见汉语从新文化运动以来到今天,它达到什么水平?

张:文学最不具有世界性,它是隐蔽的地方性个人秘密.

于:在这上面,要重建一个历史谱系,这个历史谱系非常重要.也许对非汉语的读者来讲不存在这个谱系,但是,我们只能在这个历史的谱系里面来确定标准.今年是新诗诞生 100年,今天有一家报纸采访我,提了问题,我就讲到新诗的三个阶段.

张:你认为有哪三个阶段?

于:第一个阶段从胡适开始到 1949年,是新诗的救亡阶段.救亡阶段是什么意思?就是说汉语这种语言,它诞生 5000年以来,从来没被怀疑过,每个作家生下来,用汉语写作是天经地义,就像太阳在天空,河流奔过大地,大海是咸的一样,没有人怀疑.但是,1840年,中国人开始对汉语产生了怀疑.

张:历史之河,流到 1840年被堵住了.

于:这个怀疑是千古意义的,从来没有过的这种怀疑,这个怀疑太严重了,什么拼音化.但是,汉语这根巨大的桩子,晃了几晃,又站稳了,晃了 100年,站稳了.到 1949年以后,它不再是救亡了,变成了工具性的东西,把汉语看成工具,是受了斯大林主义的影响.

张:对对,工具,专用来表达某种概念.

于:汉语变成意识形态的工具,是 1949年到 1979年这段时间的事,从诗来讲,1949年到朦胧诗,就是这个阶段,朦胧诗也是把语言看成一种工具.但是,从 80年代初期,第三代人的诗开始,在中国文学里面,有了一个最伟大的贡献,就是使语言重新回到了一种存在论,语言就是存在本身.

张:对,语言从来就是一种存在,跟生命和情感是一体的,它被当作工具使用,就跟生命割裂了.

于:这个恰恰跟汉语重新被创造出来的时候,是一样的.语言就是存在,你看我今天早上读《左传》,《左传》里讲的一个公主,她生下来的时候,手上就写着一行字,她是某某公主之类的意思,她就成了那个公主,这些在《左传》里面是随便讲的故事,说明什么?说明汉语对于我们来讲,它就是世界本身.你说什么,它就是

什么.春节挂个福字在家里,那个福就是神.我写个福字给你,你敢把它撕掉吗?没有人敢干这个事.两个新郎新娘结婚,我写个喜字,只是一个字,写在纸上,你敢撕掉?不敢.

张:汉语本身就是存在.

于:它本身就是一种存在,神灵从来没有从汉语里面消除,唯物主义盛行了一个世纪,神还是住在汉语里面,神字旁的字我数过,在汉语里面有 109个,109还是 110几,很多,我数过的.只要有神字旁,那个汉字,就是一个神.

张:大多数象形文字,最初都是用来占卜的,跟神有关.但拼音文字不是,拼音文字只是记录发音的符号.

于:我们这一代作家,跟 30年代、40年代、50年代的那些作家都不一样,今天的作家,随便喊出一个来,都是写了 40年以上的,这点很了不起,写作成了一种常态的劳动.没有因为战争,或者革命之类,放弃写作,没有中断.没有那种一本书主义,丁玲的那种.所以我觉得非常了不起,我们就讲内容,讲重量,每个作家写的东西,都可以拉一板车,这个重量本身就有意义.

张:是的,不管你怎么说,把作品拿出来看.

于:这个存在的事实,本身就具有意义,你不要说写那么多有什么用?不是这个概念,重要的是,汉语就是在这种浩如烟海的写作里面,站住了,这个语言立下来了.它曾经要被推翻,要消灭,要怀疑,是要被放逐的语言.你想想,为个功绩有多大?年轻一代,对汉语充满了信心,只要汉语根基站稳,我觉得祖国就会活在我们中间.

张:我们再谈别的,谈读书吧.

于:我现在读书,是百把本书同时读,一下子翻这个,一下子翻那本.我的书摆在房间的各个地方,今天翻这本,明天翻那本,后天翻那几本,我只是看它们之间那种共同的联系,我读的书有哲学的,社会学的,有人类学的,这类书占多数,也有小说.我现在诗集看得比较少,小说看得比较多些,还有回忆录,还有传记也看得多.那些古代的经典,比如《圣经》啊,《论语》这些,我是摆在随时可以拿到的地方,经常翻过来看两句,翻过去看两句.

张:哈,我也是床头桌子上到处是书,各本书都在看,到我们这个年纪,书读得差不多了,都一样.

于:对,我这个年纪的人,跟年轻人不一样.我觉得对年轻人来讲,书一定要从头读到尾,从头读到尾的书要有一大批.我们年轻的时候看书,你记得的,地下阅读,你借我一本,赶紧读,从第一个字看到最后一个句号.比如去你那里找书,《约翰克里斯朵夫》只借给我 5天,我 5天就必须把一套 4本书读完,还要记一本笔记,我那个时候就是这样,还把我认为的格言抄下来,年轻的时候就是这样读书的.

张:哈哈!我还把看过的电影,用小说的形式写出来,对话、场景、人物,一段段地写,那是高中刚毕业之后做的事.

于:到了现在的年纪,不会像那种读书,我只是觉得对这本书感兴趣了,看了个书名,翻翻,我觉得这个词跟我正在想的某种东西有联系,就买回来,我可能会翻几页看看,也可能会读完一本,也可能读一半.大部分书店架子上出的书,我翻几页,就能判断这个书是粪草还是可以买的书.

张:是的.

于:不是说正在读哪几本,是都在读.比如说我今天买了一本石川啄木的诗集,我为什么要买这个石川啄木?这个人的诗集,50年代翻译过来的,周作人译的,是一本那种很薄的书,只有 20几页的小册子.那是一套书,那套书今天很见不到了,当时还有什么《马克思给燕妮的情书》也在那套书里面.70年代我就读到这本石川啄木的书了,我觉得这本书对我有影响.那个时候我太吃惊了,一个是泰戈尔,一个是惠特曼,还有石川啄木的这种方式,我觉得惊奇,诗还可以这种写? 70年代啊,满街贴着革命标语.

张:小册子,一根火柴照亮世界.

责任编辑 包倬

结论:本文论述了关于经典世界专业范文可作为于坚和诗人于坚和文学方面的大学硕士与本科毕业论文世界论文开题报告范文和职称论文论文写作参考文献.

柯列然布库尔:来自罗马尼亚的白求恩(上)
文 高荣伟布库尔柯列然,原名扎库夫克兰兹多尔夫,一名杰出的国际共产主义战士 从1939年到1948年,柯列然参加国际援华组织,在华工作9年,与中国有着“战友、亲属、同志”三重关.

自传和公传:一九八二(一)
活着的人能不能瞻仰那是大连环境最好的海滨,沙滩干净,海水也干净 在1982年的夏季,它属于一个内部疗养院,用来招待高级官员 我们需要办一张特别通行证,才可以进去 陪我们进去的人指指点点,神秘地说,你们.

自传和公传:一九八二(五)
中国是历史、土地和人一位作家在本国在世界的名声很好,但在中国可能很糟,这样的事例可不止一个 如果非要我说个1982年的例子,可能是美国的欧文·华莱士 那年我在大学校园读书,还没接触到华莱.

论文大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