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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的树相关硕士论文开题报告范文 与空中的树(外五篇)有关专科毕业论文范文

主题:空中的树论文写作 时间:2024-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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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的树

邻居的阳台上有一棵树,恰好在我书房窗外的视野里,因此我便天天看着这棵树生活.发呆与冥想,愤怒与平静,这棵树都陪着我,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

能看到这棵树,取决于这座楼房的格局.我住的是小户型,邻居是大户型,因而他们房子的阳台也像是舰船的尖头一般,向前迎去,迎住了暗潮汹涌的空无.那阳台在我的窗外的左侧,并不挡住我的光,但我的正前方摆放着电脑,我以正面姿势看到的是液晶屏幕,一个电子世界的入口.我们已经把大量的时间消耗在那个屏幕里,我们看到了形形色色的事物,关机或停电的时候,我们发现那只是一面黑色的、几乎没有反光的镜子.我们自以为抵达了另一个世界,但我们的目光只是触碰在这样的冷冰冰的表面上,我们的眼睛不会撒谎,因此,我们的眼睛会感到异常的疲惫.疲惫的时候,我只能不看屏幕,在墙壁和屏幕之间的空隙,我望出去,望到的就是那棵树.

那棵树像是一面破碎的旗帜,每一片叶子在风中瑟瑟发抖,仿佛在不断坚持,有时,无风的时候,它的叶片纹丝不动,仿佛已经死去.

无论如何,那是一棵空中的树,我看不见它的树根,只看见它在阳台的护栏上探出来的部分,在那部分的后边,什么也没有,只有无穷尽的白光.看着它,总让我有种如临深渊的感觉.看得久了,我时常觉得我变成了它,正如我学会了法术,可以变成一棵空中的树,然后望着远方的薄雾.我很想把自己的枝叶伸展到薄雾的上边,每一片叶子都是我的眼睛,因而我可以看清薄雾上方的空无.

邻居家养狗,是一只淡的拉布拉多犬,看上去已经很老了,不只是因为体型庞大,更因为它很少乱叫,只是站在树下,安静地望着阳台外的空无.它学会了植物的方式.据说,狗看到的世界,没有颜色,是黑白的,像是那种很古老的黑白电视机.我小的时候,只有那样的电视机,但那时的新奇感不亚于现在使用触屏手机.现在,看完一部黑白的艺术电影,都感到够呛,那种黑白竟然那么不自然,让人疲惫,耗费了大量的想象力去补充画面.但狗的世界,永远都是黑白色的.世界一定就是彩色的吗?看来也未必就是真理.那么,狗看到的空无和人类看到的空无,是否一样呢?狗能感觉到树的空无吗?

不管狗有多大的智慧,狗的出现,的确让这棵空中的树变得不再那么寂寞.这是真的.因为我时常变成那棵树,所以我能感到树的内心,树因为狗的存在而稍感放松.

除了狗,还有它的同类:小区里长着许多高大葱郁的树,但这棵空中的树凌驾在自己的同类之上,有点高高在上的感觉吗?它俯视自己的同类,会感到孤独吗?我变成那棵树的时候,觉得自己需要更多的勇气,因为那并不是一棵树应该待的位置,于是便要付出更多,才能与世界达成平衡.

这棵树对我而言,愈加重要.它像是一名虽败犹荣的战士,守在空无的前线.假如没有这棵树,我的视线只能完全与空无相接,那与现在肯定是完全不同的感受.树的枝干、细碎的树叶,把空无切割成不同的形状,我想那就是美.所谓美,便是对空无的巧妙遮蔽.但美的极致,又是一定要通向空无的深渊的.美,是空无的一种卓越的形式.

我们都有凝滞的时刻.凝滞的时刻有空中的树来陪伴,是一种幸运.我经常相信,我的凝滞,只有这棵空中的树才能明白.因为,我难道不是一个生活在空中的人吗?我的双脚踩的是楼板,楼板的下面住的是别的什么人,我的双脚踩的并不是真正的大地,只是一大块悬空的楼板.我的双脚和树的根须一样,被围困了.围困树的是一个巨大的花盆,围困双脚的,是看不见说不清的事物.因而,这种围困就像我望向树的目光,我的目光里隐含着探询与疑惑吗?

这是一棵空中的树,一棵和我在空无生的树.

丢失的身份

恐怕没有几个人意识到,与匹配次数最多的一个词语竟然是“丢失”.每次在使用过后,总有好心人提醒你:拿好你的啊,小心别丢了.而丢份证的故事更是时常萦绕耳边.某某朋友把丢啦,你打电话过去安慰,朋友的愤激诉说让你觉得他已经掉进了悲惨世界.你的安慰反而在激发着他的愤激,他说:我宁愿再多丢几百块钱也不愿意丢掉!这么一场对话在你的心里就会种下恐怖的种子:

丢什么都好,就是不要丢掉!

我有段时间就把放在钱包里,和一些乱七八糟的卡放在一起,我为了生活的方便,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需要了,没有,你将无法向别人说明你是谁.你所说的话没有的确认只是小丑的谎言.你说得越多,辩解得越急切,的意义就越突出,这个时候,简直如同救世主一般了.我把放在钱包里,就是想在这种突然出现的情况下能够获得有力的突围.但是热情的朋友是不会答应我这么做的,“因为这样太容易丢失了!你怎么能把和公车卡、打折卡什么的放在一起呢?”我有些支吾了,我说:“都是一样大小的卡片,放在一起好保管.”这样的回答只会让朋友更加生气,“这怎么能一样呢?!”

都是一样的卡片,却也是等级化的管制呢.不得已,我只好把放在抽屉里,还上了锁,以防某只突然出现的老鼠叼走了它.

不过事情变得更加复杂.是安全了,可我的心却悬了起来,我预感到那种难以辩解的困境迟早就会与我遭遇.果然有一次,我和几位朋友正好路过一家博物馆,便想进去看看,但是人家问我们要,他们说:“现在博物馆虽然免费了,但是却一定需要参观者出示.”我和另一个没带的朋友便被阻隔在了外边,这时我懊悔了起来,一个封存起来的和丢失了的似乎没什么区别.但我没有放弃对面前困境的反抗,我开始和博物馆门口的工作人员聊天,希望用花言巧语来软化他们的清规戒律.他们的态度有所软化,但是身体的姿势却依然牢固,我突然想起钱包里其他的卡片,便掏出自己的名片递了过去.对方拿着我的名片端详了好久,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很复杂,难以揣测,笑完后他竟然放我们进去了,不过他要求我们交一定数额的保证金.因为不是很贵,我们便也妥协了,顺利地克服了缺席的困境.

这件事情的教训是深刻的.即使有时候没有也能办成一些事情,但是你必须付出额外的代价.一个人的一生假如有了太多额外的代价,那便成了生命中难以承受之重.生活将变成生铁的枷锁,让你主动伸出脖子,并自己戴好它.这是一个无底的陷阱.

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仔细端详着,这个小卡片并不比其他的卡片更漂亮,相反,那种凸面镜下照出的人脸有着古怪的神情,仿佛是在劫难逃的囚犯.这也的确诠释了的固有含义.

我的至今未曾丢失,我为此庆幸不已也为此小心翼翼,我觉得最好的办法便是在一个星期的时间内,奇数的日子带着,而偶数的日子锁好,这样便能把风险降低到原来的二分之一.若是这样都不能避免一些困境,那么这就是无法回避的命运了,必须像个有尊严的人那样去面对它.当然,如果发挥我们的想象力,我们可以预计在不久的未来,肯定会死亡,但它的幽灵会永生,它会变成电子芯片之类的东西,在你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瞬间就已经植入了你的身体内部.

这样一来,便永远和“丢失”脱离了关系,但不得不实话实说:没有比那更恐怖的事情了.

诊断眩晕

早上起来突然感到头有点眩晕,那种感觉很奇妙.身体明明是稳稳当当的,但是眼前的景物似乎在晃动,这样的情况我以前倒是经历过一次,不过那次是地震,是世界真的在震动.但是这次,瞬间过后,我发现世界安若磐石,一动不动,动的只是我的意识.就这么起床,然后总觉得头昏沉沉的,似乎没睡够,但掐指一算,整整八个小时,绝对睡眠充足.

记得书上提过,眩晕和头昏是两种感受,但是大部分都混为一谈.我曾经也是混为一谈的,但是我在一天的时间内都完全搞清楚了,的确很不一样,但有时又觉得似乎还是有相通之处的.毕竟,都是对正常意识的搅乱.

生病对于除却脑袋的其余肢体来说,很简单,可以认为就是肉身的毛病.但是大脑的问题就复杂很多,身体与意识混杂在了一起,难分难解,是物质的毛病更多一些还是意识的问题更大一些,那绝对不是能够轻易分辨出的.只有在这个时候,人才是一个既唯物又唯心的混合体.

服了药,躺下,闭上眼睛,自我的黑暗内部在旋转;睁开眼睛,人是一个固定的点,而整个世界围绕着这个点在旋转.受不了了,爬起身来,靠着墙壁缓缓走动,整个世界都在一个大转盘上,一切固定的事物都烟消云散了,就仿佛直观体验到了地球的自转.

突然间想到,没有比头晕更令人绝望的身体症状了.晕不像疼痛,有一个尖锐的对立面时刻提醒着一种关注,晕是缓慢的,难以觉察的,待你感到不适的时候,你已经率先成为某种情绪的俘虏.你会以为你的不适并非来自身体,而是来自一种难以捉摸的心情.你需要自我审视,去找出问题所在,甚至,像是在教堂的忏悔,久远以前的过错都需要重新被检索一番.这是慢性的折磨,不会在遭遇之际就挫败你的勇气,它是魔鬼的低语,先扮演出一副劝人多多休息的伪善,你以为会有劳作后的愉悦等待着你,但是后来你会发现,只有一种混沌和不辨方向的状态像是溶液一样的浸泡你.绝望就此真正诞生,一丝一缕,从世界和心灵的深处升起,而后又把根须悄悄隐藏起来.找不到根源,病灶就无法治愈,在眩晕与昏沉的交替中,你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厌世者.

孩子的唤醒

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我和这个陌生的小男孩待在这里.我们不说话,甚至很少去看对方,周围是下午四点钟的阳光和空无一人的寂静.这里是某个居民区的“秘密花园”,一些石桌石椅和锻炼器材安静地蹲在这里,像是已经在土地下面生根发芽.在不久的刚才我走进这里,像是个入侵者,打破了某种固有的和谐,为了让波动慢慢沉淀下来,我尽量让自己变得安静.

我坐在石椅上,看着小男孩在破旧的秋千上荡来荡去.他的身影一会儿进入了从树叶缝隙中透露出的光斑,一会儿又让光斑在地面上完全呈现出来,像是一个变幻莫测的魔术师,让人感到有一点点眩晕.他的双手紧紧抱住秋千右侧的绳索,而小小的头就埋在双臂的中间.我看不见他的小脸,他的脸一直面向着脚下此起彼伏的地面,像是成年人在发呆或是思考的样子.但我觉得他肯定不会在发呆,更不会在思考,他只是在观看,享受着看的幸福.他不会感到乏味.乏味,这是一个成年人世界的词语,它没有具体对应的事物,只是出自一种精神的错觉.毫无疑问,人类的词语世界要大于人类的生存世界,那些多余的词语泡沫并不是飘浮在渺渺高空,而是沉淀下来,构造了新的元素.它们自我指涉,自我繁衍,到最后我们不知身在镜中还是镜外.就如“乏味”,这个词比我们能够体会到的更加“乏味”.

小男孩有规则的钟摆运动,像是一种神秘巫术的催眠,它伴随着“吱呀吱呀”的单调声响,把我带到了时间之外的某处.我不是神秘主义者,但我深深知道我脑海中的观念像是我无法躲避的透镜,世界穿过它呈现在我眼中的时候发生了改变,而我无法复原最初的影像.由此我学会了怀疑自己,我有时更倾向于相信身体的感觉而非思考的结论.就像此刻,我的身体有着前所未有的放松,它不是处在一种享受之中,而是它失去了享受的,因此它变得无比宁静,无比透明,仿佛风都可以穿身而过.我来到了无始无终的混沌当中,我想到了“天人合一”这个中国古代的理想生命方式,但我觉得“天”对于我而言却是那么陌生,更别谈与之“合一”了.我感到的只是历史与时间从一个人生命中的暂时隐没,它们暂时带走了那些强加给生命的压迫、焦虑、烦躁、杂乱与悲剧.生命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但是却感到轻盈和清爽,有飞翔的冲动,可更多的是意识中并非虚无的空白.

我迷恋这种感觉.我相信每个人对时间的体验都是独特的,这种“独特”对于他人而言自然是神秘的,也是将自身与他人分离的重要因素.我执拗地相信:这种“独特”关乎个人的存在,“独特感”越强的人,存在意识也越强.假如真有一种完美的“个人写作”,那我觉得就是有着强烈存在感的文字.只有写出自己内心的独特与丰盈,才能通过阅读与沟通丰富他人的生命体验,才能让个体与个体之间发生深刻的精神关联,从而把个体的人和整体的人类在更高的意义上紧密联结起来.——原谅我这样去议论和说明一种感觉,实际上即使没有这些意义,我也从本能上迷恋这种感觉.这种时间之外的感觉,让我想起诗人博尔赫斯笔下那些时间之外的玫瑰,散发着奇异和幽暗的芳香.

我不知道小男孩此刻对于时间的感受,但我猜测他是处在时间之外的,至少是处在时间的边缘上.他穿着红色的拖鞋,上面沾满了灰尘,我却并不觉得那是一种“脏”,或许世上就没有脏的事物,“脏”只在人的心里.可是成年人的世界却是由一堆判断和定义构建的,这些外在于我们的透明却真实的东西我们称之为什么?社会?那么时间又是什么?除了物理学上的定义,我觉得它几乎就是人的存在本身!除了社会建构出的时间概念,对于个体的人来说,几乎不可能对时间作出准确的说明,甚至是进一步的感知.因为个体的有限在永恒的无限面前所说出的任何话语,都可以被看作是一种对沉默的加深.即使我们不谈永恒,仅仅谈论身边的事物,比如四周的树木,它们存在的历史都远大过人类.我想起美国作家斯坦贝克的一篇小短文《巨人树》,他在面对这些从远古洪荒年代幸存下来的大树时被深深震撼,他在文章结尾这样写道:“在踏进森林里去时,巨人树是否提醒了我们:人类在这个古老的世界上还是乳臭未干,十分稚嫩的,这才使我们不安了呢?毫无疑问,在我们死后,这个活着的世界还要庄严地活下去,在这样的必然性面前,谁还能作出什么有力的抵抗呢?”有人说美国作家缺乏历史意识,我不明白他们所说的历史意识究竟是怎么样的,但我所认同的历史意识就是斯坦贝克这样的:直接穿透了人类为自己建构的历史,而触及了高于人类存在的整个宇宙.“宇宙”在人类的文化论述中并非总是一个大而不当的“虚妄之词”,它和我们的文化关系比我们设想的要密切得多.最起码,它提供了一个大于人类历史的尺度,当我们从人类历史的源头穿越而出的时候,或许才是从另外的角度真正深入地进入了历史.

一个下午都在聆听自己的自言自语,周围显得很不真实,像是虚拟的空间,像是我转身离去就再也无法寻觅的神秘之地.我多么珍惜此刻的一切,我多么庆幸小男孩让我体验到了此刻的丰富与无限.在时间的裂缝中我暂时超越了我自己,尽管我知道无论怎样的超越总会“小于一”,但毕竟大于其他任何个别的事物.这些奇怪的想法小男孩不会知道的,但我感谢他作为一个单纯而抽象的理想之人的象征,唤醒了我对生活、世界、他人和童年的无限热爱.

探测周围的岸

在南方的夏季写作,有着强烈的抵抗意味.此刻的阳光如同帝国最强盛的耀眼时分,喧嚣的万物考验着一个作家的耐心与耐力.作家余华谈及他早年在夏季的写作,那是在封闭的房间内正襟危坐,铺开稿纸,挥汗如雨,怕汗水打湿稿纸,就用毛巾把右手和笔都缠绕起来.这样的情景现在想来还真有些激动人心的感觉,写作看起来变成了一种苦修,但却是逃避炎热的最好方式.要是在八月描述寒冬大雪的场景,会不会因为过于投入而浑身打起冷战来?就像是福楼拜写完《爱玛》后服毒自尽,自己的身体也出现了极度恶心的中毒症状.的确,写作召唤着一个全新的世界,但并非是一个理想的世界.

谈论写作本身往往是危险的,因为写作不是一种现实的职业,而更多的是一种秘密的职业,一种精神上难以拭去的胎记.甚至,某些特殊的写作癖好就像是隐私一样令人羞于启齿.想起巴尔扎克那无与伦比的大肚子,每次写作他都要向那个皮肉构成的大袋子里倾泻无数杯劣质咖啡,让写作成为一种略显古怪的有些神经质的强迫性运动.而大诗人里尔克在晚年却经常要依靠通灵术与“幽灵”交谈而写作,将写作这个行为中的神秘主义因素发挥到了极致.

我在这里愿意谈及的不是这样的写作,我要谈论的是一种对写作的刻骨“仇恨”.葡萄牙诗人佩索阿在《惶然录》中写到的有关写作的文字,是让我最感到揪心的文字:

“对于我来说,写作是对自己的轻贱,但是我无法停止写作.写作像一种我憎恶然而一直戒不掉的毒品,一种我看不起然而一直赖以为生的恶习.”

请原谅我这样的断章取义,似乎佩索阿成了中国语境中那种郁郁不得志的传统文人,但实际上佩索阿只是个小职员(甘心如此,正如卡夫卡), 他从不怀“匡扶社稷、悬壶济世”之心,他只是觉得他写得不够好,却仍然在写,只是因为写作让他的存在变得没那么堕落,但这样反而成了对写作的一种玷污(一种伟大的写作难道仅仅是让自己显得没那么堕落吗?)如果你过分珍爱一件事物,那么你将无法容忍它身上任何一点儿的杂质;同样,如果你过分珍爱一件事物,你必将失落,必将幻灭,因为这世间本没有完美的事物.

佩索阿这样结束道:“是的,写作是失去我自己,但是所有的人都会失落,因为生活中所有的事物都在失落.不过,不像河流进入河口是为了未知的诞生,我在失落自己的过程中没有感到喜悦,只是感到自己像被高高的海浪抛到了沙滩上的浅池,浅池里的水被沙吸干,再也不会回到大海.”

引文的第一句话,很显然是佩索阿对自己的一种清醒的安慰,也是众人普遍的生活感受:一种不可逆转的失落过程.但更打动我的是后面的话,尽管字里行间全部由隐喻构成,不好理解,但却充满了对写作的最为本质的也是最为绝望的认知:那就是坦然面对了作者的必然死亡,而作品虽然也只是一种虚空,却毕竟在世界上留下了微弱的印迹,就像是被细沙过滤后的海水一样.这种看法在诗人奥登悼念伟大的叶芝的时候,表达得更为清晰:

因为诗不能让任何事发生:它活着

在它自身构筑的峡谷中,官僚们

从未想去干涉,它漂荡在南方

从孤立的农场和繁忙的悲痛,

到我们信任和死守的粗野小镇;它活着,

是事件发生的一条道路,一个出口.

是的,无论如何,诗歌必将活着,写作也必将活着,或说写作在试图创造一种长存于世的“活着”.只有这样的想法才能激励我的写作,给我生活与生命的勇气.在接近比自己更为永恒的事物时,人才能在不断地失落中去保持住自身的平衡.就目前而言,我尚年轻,写作这样的致力于语言与世界的活动,让我的内心充盈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幸福感.但是我却早已做好了准备:在数十年后,曾经困扰佩索阿的也必将困扰我.

卡内蒂(Elias Canetti,——我不得不再次引用,因为这里谈论的是写作,众多的大师都比我更有资格)说:“在这里,而非别处,你被允许写作.”一句惊心动魄的简单话语.与其说限定了一个作家的存在,不如说限定了一个人的存在.什么是这里,而什么又是别处?又是谁在允许?我感到深渊正在我的身后竖起,而我所需要做的正是用写作去探测自己周围的虚空.当我的根须生长得足够长,我想,总有一天我能够碰触到可靠稳固而又适宜生长的岸.

我无力改变的事物越来越多

我无力改变的事物越来越多.我是在家的楼顶上想到这些的.广州的夏天由于过于漫长让人产生了一种时间凝滞的错觉.太阳西沉,黑夜涌现的时分,假如有风,站在楼顶上会感到世界还活着,还在呼吸.这个散发着巨大热量的世界,像是一团模糊不清的星云,孕育着一些不知名的恒星和行星.我站在如外星般杂乱的楼顶,可以看到广州的标志——“小蛮腰”观光塔,它的特点就是吸引你不断凝视它,却一无所获.当黑夜越深,“小蛮腰”的光就越亮,反复提醒我处于黑暗之中,像是那些被黑暗所庇护的事物一样.可我,总是惧怕着那样的事物.

也许是因为我改变了一些事物,所以我才发觉我无力改变的事物越来越多.改变一件事物,就是要进入事物的核心,在那样的过程中自己也不得不被或多或少地改变.这种自身的改变,加剧了精神深处的无力感.我时常被无力感所困扰,就像我站在楼顶上眺望不远处的马路,街灯亮起,呼应着四面八方明晃晃的车灯,仿佛生活才刚刚开始,其实这不过是一场幻觉.我已经无法区分这是出自自己心底的幻觉,还是出自生活的客观的幻觉——假如真有这种分野存在的话.

如果在夜色更加浓密的时分,比如*,站在楼顶上,还会有一番更加细腻的感受.也许,我什么都不曾改变过,因此才变得越来越无力,就像缺乏锻炼的肌肉.在缓慢蠕动的生活之流里,我们变幻着自己的位置,也许位置不同,本质也随之发生了变化.人的存在是如此玄奥、如此多变,以至于是如此悲伤.这样的悲伤,让我想到自己是个人,而不是别的什么事物,而且只能是这个人,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人,即便是最亲近的人,我也不是他们,他们更不是我.这种想法不知道更能安慰人,还是更能伤害人?

楼下的小餐馆,过了*愈发热闹起来,人们大声吵嚷着,有时还会摔碎酒瓶,令人联想起一场场不堪入目的街头斗殴事件.我对此非常好奇:经历了十几个小时的白天生活,那种被残酷压榨、为了生存奔波忙碌的生活,并不能压垮人类,即便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依然在内心隐藏着力量,而后在酒精的诱惑下那种力量倾泻而出,突然从奴隶变成了斯巴达的猛士,会不会令他自己都暗自吃惊?也许这种吃惊只是一瞬闪过,他就被这种自己发出的力量所裹挟,抵达了一个自己的理性从未想过的地方.的确,谁没有过那样的时刻呢?我在生活最乏味的时候不也怀念那样的时刻吗?尽管那样的时刻痛苦远远多于快乐.

我眺望着楼下的一切,我深感无力.我无力改变的事物越来越多,也许是因为我经历的事物越来越多,而我的有限性正在凸显出来.我在许多个夜晚眺望着楼下的一切,不管是“小蛮腰”还是小餐馆,我都能体验到与它们深深关切的感受.我当然去过“小蛮腰”,也去过那些小餐馆,因此我有时可以用记忆去体验,但更多的时候,用想象便已足够.我体验着那种与它们、与很多事物共存于世的感受,然而,它们毕竟外在于我,远离于我,是如此冷漠,我不得不再一次被无力感所深深折磨.

这就是所谓的“孤独”的深义吗?

作者简介:王威廉,1982年生.先后就读于中山大学人类学系、中文系,中国现当代文学博士.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在《收获》 《十月》 《作家》 《花城》《读书》等刊发表大量作品,并收入各种选刊、选本.获首届“紫金·人民文学之星”文学奖、十月文学奖、花城文学奖等,入选广东省青年文化英才.出版有长篇小说《获救者》,小说集《内脸》《非法入住》《听盐生长的声音》《北京一夜》《生活课》等.现任职于广东省作家协会,兼任广东外语外贸大学中国语言文化学院创意写作专业导师.

责任编辑?韦?露

结论:此文为适合空中和树论文写作的大学硕士及关于空中的树本科毕业论文,相关空中的树开题报告范文和学术职称论文参考文献.

梦中的拐椒树(外一篇)
梦中总有那么一棵高大的树,苍翠欲滴,枝叶茂盛.主干粗大.在蓝天下显得生机勃勃,膝胧的新绿,飘浮在树梢,完全不像是叶子.宛若一朵悬浮着的云彩……它的高大,它的绿,让我长时间地.

账本(外一篇)
秃爹下岗时,是装卸公司的办公室主任 他不满公司老总们的腐败而多次告发,自己便主动辞职下了岗 之前,秃爹不秃,一头秀发,油光可鉴 下岗后,老婆得了子宫癌死去,一场车祸夺去儿子的双腿 一夜之间,秃爹掉光了.

木心的文学胃炎(外一篇)
读过木心作品(尤其是文学回忆录)的读者,都会惊讶他学识的渊博 惊讶之余,免不了发问木心怎么知道得这么多早在1984 年,木心在接受联合时报采访时,就坦诚地说“我所知道的都是常识而已 来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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