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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朱墨春山方面学术论文怎么写 跟朱墨春山(三)相关专科开题报告范文

主题:朱墨春山论文写作 时间:2024-0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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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墨春山论文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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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克臣

高鹏远从东院回来,屋子里黑咕隆咚的,他以为媳妇已经躺下了,便蹑手蹑脚进了堂屋,掀帘一看,却不料媳妇仍然坐在土炕上等他.

高鹏远说:“咋没躺下?”

李兰英说:“这不等你嘛,再说,刚刚白露,天还是热,躺下也睡不着.”

“那,咋不点灯呀,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见!”

“有啥看的?都是一个鼻子俩眼儿!”

高鹏远嗤地一笑,说:“要长成三头六臂,不成妖精了,哈哈……”

李兰英说:“你给人家送趟棒子面,没说什么?”

“那说什么呀?”

“那倒是,咱们也不图人家说什么.人心换人心,四两换半斤.”

“人心都是肉长的,现在,谁家里能有多少粮食,哪家子吃得饱啊!”

“还别说,远处的不说,你看,在咱们河南村,孔大学问、赵太爷家,就不至于挨饿.”

高鹏远腾地坐起来,说:“你还比谁家,河南村南北五里路,能有多少家能赶得上孔大学问、赵太爷家呀?”

李兰英说:“唉,咱们穷人,也不图整天介吃馒头大米饭、猪肉炖粉条儿,有棒子面饽饽吃就成!”

高鹏远越说情绪越高,说:“人啊,欲壑难填.真能吃上棒子面饽饽,吃上猪肉炖粉条,就知足了?说不准.吃一看二眼观三,吃着碗里的,看着盆里的,想着锅里的.没媳妇,想媳妇;有了媳妇,又该想别人家的女人!”

李兰英追问:“说什么,刚才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高鹏远知道说走了嘴,支支吾吾地说:“我是说有钱的人!像县城北街的朱二先生,人家开药铺,当掌柜的,说没钱,也没人信,整年介花天酒地,吃香的喝辣的!”

李兰英笑笑说:“你别跟我玩里格楞,我让你学学刚才说的那句话!”

高鹏远知道蒙混不过去,只得又含含糊糊地重复一遍:“没媳妇,想媳妇;有了媳妇,又该想别人家的女人!”

李兰英说:“记着,我跟你说呢.咱可是根本人家,别说眼前吃得苦点儿,穿得破点儿.就是真混好了,混出人模狗样,也不能学坏!”

高鹏远嘻嘻笑道:“混好了,不容易.混得人模狗样,就更难!”

李兰英用胳臂杵了他一下,说:“男子汉,就得混得人模狗样!”

“行,将来,我也混成像朱二先生那样有钱,像孔大学问那样有学问!”

“等你真混成那样,说不定就把我给甩了,从县城里找个浪娘们儿,整天介说说笑笑,搂搂抱抱的!”

“别净说那些天没边儿地没沿儿的事,说点儿眼面前儿的!”

李兰英愣住了,说:“眼面前儿,眼面前儿有什么事呀?”

高鹏远贴近李兰英的耳朵,声音轻得像是蚊子的哼叫:“来,我告诉你,就这事!”他侧歪起身,顺势吹灭了黑小子灯.

黑暗中,传出了李兰英轻微的、节奏极好的喘息声……

天大亮了,按照村俗的说法,到了老爷儿晒屁股的时候,高鹏远家的院子里仍然静悄悄的,连胆小的麻雀也敢飞到他家的窗台上,叽里咕噜地滚,嘁嘁喳喳地叫.

朱瑞礼家的蔡玉明,一大早儿起来扫院子,从低低的土墙往西看了半晌,院子里连个人影也没有.按说,高鹏远是个勤俭主儿,平日里,他总是第一个去西井沿儿挑水.今儿是怎么了?

蔡玉明隐隐地为高鹏远和李兰英两口子担起心来,默默地为他们祈祷:老佛爷,千万别再给穷人添病!

正在蔡玉明为高家祷告的当儿,就听见水筲的响声.她往西一瞧,原来,高鹏远正挑起水筲,开了栅栏门,朝西井沿走去.

蔡玉明仿佛如释重负,长出了一口气,继续扫院子.

朱瑞礼站在自家门口,看看高天,天是那么清亮亮的;望望远山,山是那么蓝汪汪的,痛快!正当他发愣的时候,高鹏远挑着水回来了,直到走近他,都没有发现.

高鹏远站定,大声地吆喝:“哥,瞧什么呢?别瞧进眼里,拔不出来,哈!”

朱瑞礼收回目光,瞄了一眼高鹏远,嘻嘻哈哈地说:“劝你加夜班,你咋一大早挑水去了?”

高鹏远的嘴唇闭得紧紧的,轻得不能再轻地说:“小声点儿,你是我那口子的大伯子,说话得拿点儿寸量!”

朱瑞礼乜斜了高鹏远一眼,说:“瞧我兄弟,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正经呀!”

高鹏远说:“不跟你逗臭!”说着,把水挑子一抹弯儿,进了院子.

朱瑞礼自觉没趣儿,啧啧道:“逗臭,逗臭,我还没工夫跟你逗臭呢!”腾腾地走回来.

朱瑞礼的东边是董凤才家.

董凤才祖传刨笤帚,他刨的笤帚,不是一般的笤帚,那么,是金的,还是银的?不是,都不是.他刨的笤帚,买回了家,简直没人舍得用,插在胆瓶里当摆设,挂在墙上做装饰,成了工艺品,就这么绝!

平常的手艺人,刨笤帚的料,多是高粱苕儿,走遍天下,一种颜色,没有特色.董凤才用的材料,跟旁的手艺人不一样.他用黍子苕儿.照理说,黍子苕儿也只有一种颜色.可是,这黍子苕,到了董凤才的手里,既可成金,又可成银白色.有人问:这是怎么回事?弄不清!要么,怎么可称为祖传秘方!

平常的手艺人,刨笤帚用的绑绳,从根到梢,一码麻绳.董凤才不用麻绳,用荆条,用女人的饰品做装饰.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苦辣酸甜咸,各好一味;红黄蓝白黑,各好一色.

知心莫过妻.最懂董凤才的莫过于他的妻子孙秀英.

村谚说:饱暖生闲事.孙秀英初嫁时,看到丈夫刨笤帚时瞎鼓捣,很是不满.久而久之,也习惯了.看不惯又能咋的?随他的便,反正又碍不着吃喝!

孙秀英的娘家在河北村,做姑娘时,虽说算不上殷实人家,可从来没有过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的时候.孙秀英的爸爸,是个摆船的.平日里,来往过渡,挣个仨瓜俩枣.年前年后,潮白河封冻,运送年货,赏俩零钱.年复一年,岁复一岁,年年岁岁,大同小异,总是这些事.年景好时,串亲戚走朋友的客人多,就多挣些,塞进柜里积攒点儿;年景差时,客人少,就少挣些,再从柜里掏出点儿,补贴生活.乡下人管这样的人家叫“小闷的主儿”,说不上富,也算不得穷.

老年间,说媳妇,嫁丈夫,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能不能娶到好媳妇,嫁没嫁给好丈夫,全凭运气,听天由命.

董凤才能娶到孙秀英,或者说孙秀英能嫁给董凤才,真是老天爷睁眼,运气不错,两个人心里都还算满足.乡下人说:人家那两口子,黏糊得结实.

当下,正值白露节气,也是董凤才开始收集笤帚苕儿的最好时节.一大清早,东方的彩霞还在天上飘,远近的鸟雀还在窝里闹,董凤才早已来到潮白河边,背着双手,一一察看,这是谁家的,他知道;那是谁家的,他也知道.从南头到北头,走到岸边,他又折回来,又从北头走回南头,俨然像个查田的芝麻官.

董凤才家的田,紧挨着朱瑞礼家的田.他家在东边,朱瑞礼在西边.两家的田中间,仅仅隔着一条山沟,不留心的人很难分辨.可是,只要稍稍留意,也能区分出来:董家的庄稼茁壮,朱家的庄稼苗条.

董凤才在朱瑞礼家的田头站了好一会儿,仰天长叹:“唉,庄稼咋会长成这样儿,庄稼人,指望啥哩!”

正当董凤才仰天长叹时,朱瑞礼带着、 银花、五丫头来到了自家的地头.

朱瑞礼看见董凤才正在叹息,说:“咋,兄弟?”

董凤才掉过脸,控制一下情绪,这才说:“白露都过去好几天了,我也来找几穗黍子.”

朱瑞礼说:“你家人少,打点儿就够吃,还至于找黍?”

董凤才说:“一个雷天下响,谁家都有点儿新鲜的!”

朱瑞礼说:“那倒是.我家人口多,好家伙,六口!清早熬粥也得这么大一盆!”他一面说,一面比划.

董凤才说:“我们家倒是不至于,熬个三碗两碗,敞开喝!”

朱瑞礼打趣地说:“老人古语:人少好吃饭,人多好干活.”

董凤才哈哈大笑说:“说得对,也不对.就你家这么一大群孩子,老娘们儿还得在家看着小的,动不了窝.人多管啥用,有吃的,没干的.”

朱瑞礼说:“你这话不假,可也不能看一时一事,对不对?日子一天天过,孩子一天天大,我不信,穷根就永远扎在我家!”

董凤才自觉说走了嘴,招惹得朱瑞礼不高兴,赶紧转开话题,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以我这笨眼光看,今年的年景还不错,是吧?”

朱瑞礼说:“穷人一年到头,忙忙碌碌盼什么?可不就盼个好年景!”说罢,一回头,看见几个孩子正在追追打打,喝道,“让你们干嘛来了?,你都十三了,还跟她们一般见识!寒碜不?”

蔫蔫地走过来,眼睛里滚着泪珠,静静地等着大人的发落.

朱瑞礼把满腔的愤懑一股脑儿冲着:“,你还跟她们闹去吧!”

董凤才赶紧走过来,说:“她还是孩子,别把她吓着!”

朱瑞礼听董凤才这么一说,也觉得冲她撒气有些过分,由于自责而变得温和,声音降低八度,说:“就数你大,帮助大人干点儿活,别总跟她们折腾.”

委屈地点点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咕噜噜滚了下来.

朱瑞礼看了,本想恫吓她,可一瞥她那张粉红的小脸,脏兮兮的,不忍心再雪上加霜.心里想:哎,人穷志短,马瘦毛长.要是生在富人家,还哄着呢!为此,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也想帮助爹爹干点活,可是干什么,怎么干?小小年纪的她怎么会知道呢?她不时地留意爹的面色,生怕爹再怪罪她.

董凤才是个精细人,看见怯生生的样子,觉得好可怜.

此刻,银花和五丫头正玩得欢,抓蜻蜓、捉蝴蝶、逮蛐蛐,一个个土猴儿似的,好生可笑.

董凤才见到这一群天真烂漫的孩子,心里酸酸的,他走进自家地头,寻找成熟了的黍子,一穗一穗掐下来,悄悄放到朱瑞礼家的黍子摞上.董凤才本想瞒天过海,可是,黍子的穗头却瞒不过细心人的眼睛:董凤才家黍子的穗头又肥又大,可朱瑞礼家的黍子又瘦又小,掺和到一块儿,任凭怎样的粗心人也会看得出.为这,董凤才匆匆往回走.

朱瑞礼见董凤才并没有找黍子,便说:“怎么着,这就回去了?丁点儿活没干,不怕家里的不管饭!”

董凤才嘻嘻哈哈地说:“怕她咋的?拎起来打!”

朱瑞礼大笑道:“该不是给媳妇跪搓衣板吧?哈哈……”

董凤才说:“那咋的?吹呗,谁不会!”

朱瑞礼找完了黍子,该打捆了,他看到黍子穗头,有大有小,站起来看看董凤才家的黍子,又掉过脸看看自己家里的黍子,明显不一样.他似乎完全明白了,可还是不肯相信.于是,他悄声问:“,你找黍子是在咱们家的地里吗?”

小心翼翼地说:“是呀,是呀!我用手折了几穗黍子,都放在这里呀,不信,您看!”生怕爸爸又怪罪她,静静地垂下两只手.

朱瑞礼说:“是就好,是就好!”

小小的,却怎么也不会知道爸爸的心里正翻江倒海呢!

是的,朱瑞礼心里想,在这种年景,肯伸手拉一把,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唉,穷不帮穷,靠谁照应呀!朱瑞礼的眼睛潮湿了.

朱瑞礼带着孩子们从地里回来,自己肩扛三大捆黍子,背着小半捆,银花怀抱几棵,五丫头一只手攥着一根,屁颠屁颠儿地跟在姐姐的后边蹦.

朱瑞礼扛着黍子,不时回过头来看,生怕把谁丢在地里.

蔡玉明见丈夫带着几个孩子,去了地里找黍子,心想,挨饿的日子将很快过去,她打从心里高兴.她把成子放进被窝儿,兴冲冲跑到院子里,挑了几根干棒秸,预备做一锅纯纯净净的棒子面糊糊,犒劳犒劳爷几个.她添上水,填进柴,腾腾进西屋拿起棒子面口袋,抖了半晌,不足一碗.她叹了一口气,心里想,穷人家,咋就这么难!她端起多半碗棒子面,加上水,用筷子来回搅拌.火正旺,水正开,她将多半碗棒子面汤倒入开水锅里,静静地等着丈夫带着她的一群小宝贝儿归来.

成子也显得格外听话,不哭不闹,一双小脚丫儿乱蹬乱踹,把盖着的小被子,踹到脚底下.

蔡玉明跑进屋里,惊喜地说:“宝贝儿,别晾着,当心着凉!”其实,她的这番话,对于一个还没满月的孩子来说,不是对牛弹琴吗?

蔡玉明睁大眼睛瞧瞧,树上的喜鹊在枝头上跳;支楞起耳朵听听,院里的麻雀在地上闹.

她又回到堂屋,掀开锅盖,看看糊糊粥,摇了摇头,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掀开门帘看看成子,担心他会从炕上掉下来.

蔡玉明等啊等,等得心烦,自言自语道:“叫你带着孩子去找黍子,又不是收割,能有多少活,去了这半天!”支楞起耳朵听,院子里的麻雀噼里噗噜地滚;伸长了脖子望,树上的喜鹊在枝头上亲.唉,咋就不知道孩子早该饿了?大人都受不了,何况小孩子!瑞礼啊瑞礼,我说你的心咋就那么糙!

突然,矮矮的土墙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蔡玉明听到了响动,呼啦跑出了堂屋地.只见丈夫用膝盖拱开栅栏门,第一个进了院子.

蔡玉明三步两步蹿上去,想帮丈夫把黍子捆从肩上放下来.

不料,朱瑞礼却拧了一下身子,急忙说:“别别,放到墙头上晒,干得快!”

于是,蔡玉明又用双手托着一捆黍子,费劲巴拉地举上土墙.

嚷道:“爸爸,我的黍子捆放在哪儿?”

朱瑞礼气喘吁吁地说:“,你的放在窗台上.”

银花叫嚷道:“妈妈,我的呢?”

蔡玉明说:“你的也放窗台.”

五丫头奶声奶气地问:“爸、妈,我的呢?”

蔡玉明跑过来,半条腿跪在地上,从最小的女儿手里接过几棵黍子,紧紧地攥在手里,心里翻江倒海一般……

一家人忙完了院子里的活,蔡玉明先奔进屋子,掀开锅盖,高兴地说:“一大晌午,老的少的不容易,犒劳犒劳大伙儿,喝一顿净面的棒子面糊糊!”

“哦哦哦——”孩子们高兴得叫起来.

蔡玉明早就准备好了筷子碗,很快一碗一碗盛好,一一递给孩子们,最后,盛了满满一碗,递给丈夫,说:“早饿了吧?”

朱瑞礼说:“别全给我,你呢?”

蔡玉明说:“锅里还有,锅里还有呢!”说着,返回屋里,接着说,“让我看看成子,饿不饿?尿没尿?啊呀,宝贝儿,发大水了!”

朱瑞礼看看,看看银花,把自己碗里的糊糊,给她俩的碗里,拨回一些.

五丫头伸过小碗儿,奶声奶气地叫嚷:“我也要,我还要!”

朱瑞礼把碗里仅剩下的一点点糊糊,给了五丫头.

见了,急忙把自己碗里的糊糊,倒给了爸爸.

朱瑞礼眼圈一红,再也忍不住,泪水哗哗地往外流.

仿佛昨天还在叨念“处暑找黍”,一下子就飞到了中秋节.

中秋节这个日子,庄稼人很在意.或者邀请亲戚朋友,花天酒地,吃吃喝喝;或者集聚左邻右舍,吹捧聊哨,嘻嘻哈哈;最不济也要攒齐一家人,不说大鱼大肉,最起码也得猪肉炖粉条,馒头大米饭!

高鹏远、李兰英两口子,里里外外两个人.高鹏远在院子里干,形影相吊;李兰英在屋子里转,只身孓孓.

高鹏远在院子里干着干着,腻了,就喊:“你在屋里干嘛?出来凉快凉快,歇一会儿!”

李兰英在屋子里转着转着,烦了,就嚷:“你在院子里干嘛?进屋躺会儿,喘口气儿!”

李兰英和高鹏远,原本并非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也是经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李兰英拿了小贴,嫁到高鹏远家,做了他的媳妇.虽说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根扁担抱着走.但是,时日一长,感情也就慢慢地加深.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这话果真不假.李兰英和高鹏远就是这样.以往,常听人说:“一日不见,如三秋兮!”都是些酸文人那样说,谁听见老百姓说过那种酸溜溜的话!

世上无奇不有.李兰英和高鹏远虽说不至于一天不见,如隔三秋,几乎也是谁也离不开谁,一会儿见不着就想.有人当面就嘲讽他俩“贱骨头”. 李兰英听了,不烦不恼,索性狠狠地回敬一句:“臭贱骨头,贱骨头渣儿!”

先结婚,后恋爱;先入洞房,后揭盖头.这些事,原本都只是些传说.却怎知,在民间也有,李兰英和高鹏远,这二位便是佐证.

高鹏远家里耕种三亩地,虽说地不多,可那是祖传的家业,收多少都是自家的,不用给谁交租子.再者,人口少,家里外头就两口人,想找第三个都没有.

李兰英在屋子里,没事找事地瞎归置.归置什么呢?仨盘俩碗,洗三遍,也用不了半袋烟的工夫.还干什么呢?没活儿了,再寻觅点儿旁的吧,闲手磨指甲.于是,索性进屋上炕叠被子.本来已经叠得好好的,拆了重叠.连她自己也笑了:“吃饱了撑的!”叠着叠着,,那是他们俩的双人被,已经拉拉扯扯好几年了.别人家小两口,一年半载,就有个小崽子.可他俩,咋就连个孩子渣儿也见不着!想到这里,李兰英心里感到委屈.怨谁呢?我一个黄花闺女,对天发誓,那些个见不得人的花花事,俺可连边儿都没沾过!李兰英满心窝里的委屈,问天天不知,问地地不语,向谁诉说!她真想大哭一场,嚎啕大哭,让普天下的人都听见,在这个世界上,她是最委屈的女人.想至此,眼窝里的泪水,止不住哗哗地流.

此刻,神不知鬼不觉,高鹏远就站在她的身后.忽见李兰英正在哭天抹泪,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问:“咋啦,想家啦?”

他突然这样一问,倒把李兰英吓了一大跳,反问道:“你说我想什么呢?”

高鹏远晃了晃脑袋,说:“女人的心思难猜透,人心隔肚皮,我又不能掏出来看!”

李兰英掉过脸,冲他就是一巴掌.

高鹏远急忙接住李兰英的手腕,嘻嘻笑道:“讲打?算你仨俩的!喔,咋还眼泪汪汪的?我给你擦擦!”他一面说,一面伸出一只手.

不料,李兰英将他的手推开.只此一瞬间,她又把高鹏远的手抻过来,贴在她的胸口上,呜呜咽咽地哭开了.

高鹏远慌了神,急忙问:“咋?”

李兰英说:“咋也不咋!你问我咋,我还问你咋呢!”

高鹏远急赤白脸地说:“你问我咋,我怎么知道咋呀?”

李兰英扑哧笑了,说:“去你的,你当我跟你玩儿绕口令呢!”

高鹏远说:“你咋不咋的,我不管,大节期的,别不高兴就成!”

李兰英说:“庄稼人,一年到头,忙忙碌碌,手脚不时闲儿,图的什么?俩饱一倒.一年之中,除了春节,最在乎中秋节了.中秋节这天,就讲究团团圆圆、和和美美,一家子围在一块儿吃月饼.八月十五月儿圆,中秋月饼格外甜.”

高鹏远说:“我早就把白面、鸭蛋黄、红豆沙馅、白糖、香油、鸡蛋,统统预备好了,就等你发话呢!”

李兰英说:“那,咱们谁也别闲着.你做馅,我和面,棋逢对手,快着点儿,做好了……”

高鹏远说:“做好了,就抄家伙——吃!”

李兰英说:“你就知道吃!”

高鹏远贴近媳妇的耳朵,轻轻地说:“还干嘛?还干点儿啥别的?全听你的!”

李兰英伸出一根手指,狠狠地戳了丈夫的前额,说:“坏吧,你!”

高鹏远摸摸前额,说:“本来嘛,吃完了还干什么?问你又不说!”

李兰英郑重地说:“我说的不光是咱们,东院,朱瑞礼家那窝子!他们家人口多,哪里会有闲钱买月饼呀!”

高鹏远一拍大腿,冷不防地说:“说的是,还是你的心细.我不行,太粗!”

李兰英说:“我快点儿做,做出第一拨,你就先给他家送过去.太晚了,孩子们就都躺下睡了.”

高鹏远说:“这回,你就没我细心了.”

“咋呢?”

“你瞧,上回给他们家送棒子面,是我去的.这回你去,好事,不能我一个人做;好人,不能我一个人当呀!”

“咱们俩,还分得那么清?什么你的我的.”

“别争,这次送月饼,就你去!”

“好吧!”

高鹏远和李兰英两口子,手脚麻利,揉好面,包好馅,干锅烤,不消三两袋烟的工夫,一堆月饼就烤好了.

李兰英拿来一个盛着红糖水的碗,用筷子蘸上红糖水,在月饼上画一个圆圈儿.

高鹏远哈哈笑道:“你这么一画红糖圆圈儿,就更是那么回事了,要么咋说你干什么什么行呢!”

李兰英说:“别光贫,快点儿捡,我去送,也好快去快回!”

高鹏远拿来盘子,捡得满满的,说:“这么多,行吗?”

李兰英说:“行,听你的!”说完,端起盘子,颠颠儿地走出家门.

朱瑞礼一家老少一窝六口,晌午马马虎虎用棒子面稀菜粥,灌了个肚儿圆.到了晚上,还给孩子们灌稀菜粥?

朱瑞礼望望、银花、五丫头,摇摇头.

蔡玉明溜溜、银花、五丫头,叹口气.

穷人家的孩子,明白事理早.虽只有十三岁,可大人们的每一个眼神,她都能看懂.此刻,爸爸妈妈心里在想什么,她一清二楚.于是,走到爸妈的面前,不紧不慢地说:“爸妈,我们不听牛郎织女天河配的故事了,待一会儿,就钻被窝儿睡觉去.”

蔡玉明说:“可不嘛,年年八月十五中秋节,讲那些个陈谷子烂芝麻,也没劲.睡得着就睡,睡不着眯着,养精神儿.”

朱瑞礼附和着说:“可不嘛,年年听那些个陈谷子烂芝麻,是没劲.睡觉,睡觉!”

吆喝几个妹妹,说:“银花、五丫头,咱们先睡.”

姐姐的话,哪个敢不听?于是,银花、五丫头都乖乖地钻被窝儿,眯起眼睛,假装打呼噜.

朱瑞礼、蔡玉明两口子见了,眯眯地笑.

蔡玉明笑着笑着,眼泪悄悄地从眼窝里溜了出来,顺着双颊往,滴答滴答,砸在她的手背上.

朱瑞礼见了,只当没有看见.耳不听,心不烦;眼不见,嘴不馋,站起来往外便走.乍从屋里出来,黑咕隆咚的.突然,听到脚步声,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谁?”

对面应道:“我.”

朱瑞礼继续问:“你是谁?”

对面嘻嘻地笑:“我就是我,听不出?”

朱瑞礼赶紧说:“啊,弟妹呀!快,快快进屋!”

蔡玉明站起来说:“弟妹来啦!”

李兰英一面往里走,一面说:“呀,这么早,孩子们都躺下啦?”

、银花、五丫头听到动静,索性都眯紧了眼睛,装成睡着了的样子.

李兰英小声地说:“别看孩子多,架不住个个听话.”说着,把盘子递给蔡玉明,“给孩子们送几个月饼.”

、银花、五丫头,听说有月饼,“呼啦”掀开被子,几乎同时从炕上站起来,连蹦带跳,叫道:“啊,月饼!”

蔡玉明说:“这点儿起色!,你大了,都十三了,也跟着闹?不怕婶妈笑话!”

到底大几岁,听妈妈一说,立即不言不语老老实实坐下来.

李兰英笑笑说:“真乖.”

银花、五丫头也马上坐下来,齐声说:“我也乖!”

李兰英笑个不停.

朱瑞礼说:“坐,坐下来歇会儿.”

李兰英说:“不啦,回头给孩子们分分,没多有少,也就是这点儿心意.我该回去了!”

蔡玉明把李兰英盘子里的月饼,倒在自家的碗里,说:“再坐会儿,又不是离山隔海的!”

李兰英说:“不啦,走了!”拿起脚就走.

朱瑞礼、蔡玉明两口子送出栅栏门,一起说:“今儿阴天,黑咕隆咚的,慢着点儿.”

李兰英说:“中秋节,原本能赏月的好日子,让云彩给遮住了,这日子赶的!”

朱瑞礼说:“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看吧,明年正月十五准下雪!”

李兰英说:“得了,得了,慢慢再说吧,今年的事还没管好,提什么明年的事呀!”

朱瑞礼也不争辩,关了栅栏门,趿拉趿拉往回走.

、银花、五丫头听见爸爸妈妈回来的脚步声,一起叫道:“哇,该吃月饼嘞!”

朱瑞礼说:“别急,别着急,爸爸这就给你们分!”他一面说,一面拿起一个月饼,高兴地说:“你一个,你一个!”像个天真浪漫的孩子.

李兰英笑笑,说:“瞧把你爹高兴的,扭上了!行了行了,别耍二百五啦!”

八月十五中秋节,本该举头望明月,千里共婵娟.可是,漫天的云彩,才不管这些,把偌大个天空,捂得严严实实.

李兰英从东院往回走,在朦朦胧胧的夜色中,见到一个黑影子,走近一看,才认出来,原来是董凤才.这才说:“董大哥!”

董凤才无可奈何地说:“唉,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大中秋节的,跟我拌了两句嘴,回娘家了,什么脾气呀!”

李兰英劝道:“董大哥,别着急.耍小性儿,怎么说走就走了?再说,她娘家在河北村,得过潮白河,这么晚了,您也放心?”

“就因说闲话,都怨我,不赖她.”

“您咋了?”

董凤才说:“今儿大中秋节的,她说晚上烤月饼,本来,中秋节吃月饼,合情合理.我给她预备了红糖、红小豆、绿小豆、花生仁、核桃仁,还不行,非要我再买青丝玫瑰.这不掉蛋嘛!你猜她说什么?要知道你家里这么穷,我才不嫁给你呢!我也是,不该说‘瘸驴配破磨’.好家伙,跟我干起来了.”

李兰英哧哧地笑道:“本来嘛,人家穷是穷,您也不富裕,可也不该说人家是‘瘸驴配破磨’,谁愿意听!一个好端端的大姑娘嫁给您,您说人家是‘瘸驴配破磨’?谁受得了!搁我,也得回娘家!那,那咋办呀?要不,赶紧把她追回来?”

董凤才急得直跺脚,连连说:“这可咋好,这可咋好?”

李兰英说:“别急,千万别急.我回去,赶紧叫您兄弟,跟您一块儿,把她追回来!”

董凤才带着哭腔说:“也只好这样了!”

李兰英说:“从河南村到河北村,得过潮白河.这么晚了,潮白河上摆船的,谁不回家过节?等着,我赶紧叫他去!”

董凤才急得蹲在地上,呜呜地哭开了.

李兰英跑回家,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叫开了:“鹏远,出来,快出来!”

高鹏远正在灯下忙活,听到媳妇的叫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大声问道:“嚷什么呀,蝎子蜇着了?”

李兰英结结巴巴说:“快,快!”

高鹏远摩挲着两支胳膊,说:“是发大水、火上房,还是小孩儿趴在井沿儿上?快说呀!”

李兰英说:“还逗臭,穷逗臭!董凤才的媳妇,黑更半夜地跑了,他正蹲在地上哭呢,快出去瞧瞧!”

高鹏远顾不得胳膊上的面,径直跑出来.

董凤才见到高鹏远,好像见到救星,站了起来,“哇”地扑过去,连连说:“好兄弟,好兄弟,帮帮哥.哥没能耐,把你嫂子气跑了!”

高鹏远急切地问:“你咋她了?”

董凤才说:“其实也没咋她,我就说,她跟了我,是‘瘸驴配破磨’,至于嘛!”

高鹏远说:“穷丫头嫁给了穷小伙,可不就是‘瘸驴配破磨’!我们家不也是‘瘸驴配破磨’!”

李兰英说:“说什么呢?”

高鹏远说:“不愿意听,我也说:瘸驴配破磨,瘸驴配破磨.我说了,你也跑回娘家去,看我找不找你!媳妇媳妇儿,一人一份儿,这辈子没有,下辈子两份儿!”高鹏远这一说,倒把李兰英逗笑了.

高鹏远说:“凤才,我作为你兄弟,不该我说你.没媳妇,想媳妇,有了媳妇受欺负!你呀,就是让媳妇欺负惯了.这么着,她是狼,你就是虎,她还敢吗?她不跑娘家去了吗?叫她跑,这么晚了,潮白河渡口,还有摆船的?我不信.我看她黑更半夜,早晚得回来.月牙河的苇坑里,住着好几窝狼.我就不信,她就不怕狼,叫狼叼了去?甭怕,凤才,回我家坐会儿,等她,真不信她的!”说着,就扯董凤才的胳膊.

董凤才大声吼道:“那可不行,我摸着黑儿,也得找她去.她胆小,还没有针鼻儿大呢,要是真碰见狼,不把她给吓死!草驴说出蛋来,我也得找她去!没有她,那可叫我怎么过呀?”说着,撒腿就跑.

不料,从老槐树的后面,闪出一个人来,紧紧地把董凤才抱住,大嚷道:“该死的,你上哪儿去找?”

黑暗中,这一声吼,倒把董凤才吓了一大跳.然而,只一忽儿,似乎便明白了一切.他伸开两支巨大的臂膀,使劲儿把她搂在怀里.

这一切来得太快太猛,来不及细想,把高鹏远、李兰英两口子弄得晕头转向.

突然,李兰英猛击了高鹏远一下子,大声说:“回!”

高鹏远问:“回?”

李兰英说:“回!”

“咋?”

“咋也不,回!你没看见,人家夫妻俩在演双簧,咱们上当了!”

高鹏远、李兰英两口子一面往回走,一面说:“这公母俩,唱的哪出戏呀?”

董凤才刚想追上去,解释清楚,可是,当他听见高鹏远家栅栏门“吱啦”一声响,这才停止了脚步.他自言自语道:“我,我他妈的我,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孙秀英嗔怪地说:“黑更半夜的,要真碰上狼,咱俩不是都叫狼给叼去?”

董凤才说:“要真碰上狼,就叫它把咱们俩一块儿都吃了,别剩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

孙秀英听至此,激动地扑向董凤才,又一次把他紧紧地搂在怀里.

高鹏远、李兰英两口子回到家里,看看桌子上的白面、月饼馅,哩哩啦啦摆满案板.

墙上的黑小子灯,也哔哔爆爆地响,似也有些不满.

李兰英进了门,向土炕上一侧歪,说:“月饼该送的,送了;两口子的架,该劝的,也劝了,都消停了.这回,该咱们俩了.”

高鹏远说:“啥叫两口子?就是搭伙过日子!”

李兰英从炕上“嗖”地坐起来,说:“你这话说的!难道两口子一块儿搭伙,就是过日子!就没有点儿旁的事?”

高鹏远说:“有多少旁的事,也离不开过日子!你说,自打开春就忙,忙啥呢?打墙、和泥、磨房、脱坯,接着就是地里的活,耕豁拉拽;夏天,晒得贼死,薅苗耪地;好容易盼到了入秋,天凉快了,又该收秋了.杀芝麻、砍高粱、掰棒子、刨白薯,哪一件不是累死人的活儿!”

李兰英说:“冬天干什么?冬闲了吧!”

高鹏远说:“冬天闲得住吗?满世界捡粪.种地不施粪,等于瞎胡混.你看是不是,庄稼人一年四季甭想闲着!”

李兰英一面说,一面包月饼,催促丈夫快点儿放进锅里烤.

高鹏远说:“要不是董凤才、孙秀英两口子瞎捣乱,这丁点儿活,我一个人,也早就干完了.”

李兰英说:“两口子一边说,一边干,才有滋味儿.进屋就吃,上炕就睡,有劲吗?没劲!”

高鹏远说:“那倒是,三口子就没两口子亲!家家大道理,谁也甭说谁!”

李兰英嘻嘻一笑,说道:“家家大道理,你知道是啥意思?也跟着瞎说.寒碜死了,不怕牙碜!”

高鹏远说:“行了,行了,谁不是这么说!”

李兰英说:“你高鹏远说得对,不寒碜,不牙碜,行不行!”

高鹏远端着媳妇做好的月饼,轻轻贴在锅沿儿上.

李兰英一面往灶火里添柴,一面说:“你说人这玩意儿,就是没事找事.就拿刚才董凤才、孙秀英来说,大八月十五的,提哪门子‘瘸驴配破磨’,吃饱了撑的,闹得鸡飞狗跳.你就说孙秀英,你妈家穷得叮当响,董凤才家也穷得响叮当,可不就是‘瘸驴配破磨’嘛,还怕人家说!大黑间的,往娘家跑,你吓唬谁呢?也就是董凤才,蔫头巴脑的,真就信她的.到处找,找不着蹲在地上哭,娇女泪倒多,可叹大老爷们坯子!”

灶火正旺,锅里的月饼,滋啦啦地响.

高鹏远把月饼一个一个地翻.

李兰英说:“快点儿翻,别烤糊了 .”

高鹏远说:“就你能耐,你有能耐,咋……”他刚要往下说,又赶紧把那半截话咽回去了.

幸亏李兰英进屋里收拾桌子,要不,两口子非得跟干一场.他为自己没有继续往下说,感到得意,由于得意而庆幸,心里暗暗为自己祝福:“阿弥陀佛……”

李兰英从碗橱里,取出筷子碗,放在桌子上,问:“你说我有能耐,我有啥能耐呀?”

媳妇突如其来的一问,给高鹏远一个措手不及,支支吾吾地说:“我是说,家里地里这些活,没有难得住你的.地里提梁下种,筛簸扬拿;家里的活,就更甭提了,钉鞋底,纳鞋帮,纺棉线,搓麻绳,你说,哪样你不会,哪样能难得住你!哈——”

李兰英盯着高鹏远,眼睛眨也不眨地说:“编,往下编!”

高鹏远说:“编什么呀,本来就是嘛!”

李兰英说:“提梁下种,筛簸扬拿,那些个都是老爷们儿的活儿,你给我安上,这不是编,是什么?你那点儿心思,还跟我玩里格楞,嫩点儿.你说,我有能耐,我有啥能耐呀?你非得给我说清楚!”

高鹏远一气儿取出五六个月饼,先放在妻子前面一碗,自己前面放一碗.说:“吃吧,趁热乎劲儿,晾凉了,就……”

李兰英伸出筷子,打落高鹏远正往嘴里塞的月饼,说:“你非得给我说清楚,要么甭想吃!”

此刻,高鹏远有些气恼.可是,仅仅一忽儿,就溜过去了.他嘻嘻笑道:“你有多大能耐,自己不清楚!”

李兰英说:“不说,是吧?跟我玩这套,当我不知道啥意思!”

“知道还问?”

“我就看看你,是不是跟我说实话!”

“别听外面娘们儿瞎叨叨!”

“无风不起浪.其实呢,你不说,我心里早就明镜似的!不就嫌我没给你养活个孩子嘛!”说着说着,趴在桌子上,抽抽搭搭地哭开了.

高鹏远轻轻地拍打着妻子的后脊梁,说:“有没有孩子,也不能全怨你!”

李兰英忽地直起身,气昂昂地说:“那怨谁?”

高鹏远说:“可不怨我嘛!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我没有播撒上种子,可不啥也得不到!怨我,行不行,都怨我,这你满意了吧!吃吧,吃吧.别等凉了!”一面说,一面拿起一个月饼,递到妻子的嘴边.

李兰英起初还躲闪,架不住丈夫死乞白咧地喂,没辙了,屈从了,好歹被丈夫征服了.

这时,高鹏远附在媳妇的耳畔,轻轻地说:“你没听街上都这么说:着急养活丫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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