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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枝难栖相关专科开题报告范文 跟寒枝难栖有关开题报告范文

主题:寒枝难栖论文写作 时间:2024-0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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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苏拣寒死了,死在大雪纷飞的十二月.

狱卒用一块破了洞的草席将她裹了扔到乱葬岗,她露在外面的半截手腕上,还戴着镣铐.

若是有人问起不摘镣铐的缘由,狱卒便会惊惧交加地道:“她可是苏拣寒!”

雪落在屋瓦上,明堂里的那人听见了极轻的一声响动.

——像是心碎.

苏拣寒坐在步辇上,侧耳听了半晌,一字一句地问身旁的侍卫:“宫中何人在弹琴?”

侍卫吓得伏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是什么人?”苏拣寒抚了抚鬓发,又问了一遍.

“是……是李姑娘带进来的琴姬.”

苏拣寒脸色阴沉下去,直到步辇停在含章殿前也不曾再说一个字,挥手拦下通报的小黄门,径直走了进去.

顾栖之卧在榻上,见苏拣寒来了也只是抬了抬眼皮,手上还在不停地打着节拍.

“苏大人,这可是陛下准了的.”未等苏拣寒发难,李子青便侧过身挡在琴姬面前,微昂着头看向苏拣寒.

苏拣寒不屑与她废话,一掌掀开李子青,掠至琴姬身边,捏住琴姬藏在袖间的手,微微一拧.李子青的嘤咛声尚未出口便哽在了喉间,一张纸轻飘飘地从琴姬下垂的手腕间滑落.

“陛下可有让她窃取宫中机密?”苏拣寒瞥了一眼瑟缩的琴姬,将纸揉作一团掷在李子青脚下.

“,奈何为贼.”顾栖之一咏三叹般的话音一落,就有两名暗卫从房梁上悄无声息地落地,将琴姬押下.李子青还想辩驳些什么,小黄门朝她躬了躬身,便也不情愿地走了.厚重的殿门在苏拣寒身后关上,她走过去捡起纸团展开,指尖渐渐失去了血色.

那纸上写的,并非所谓机密,不过是一些宫中的陈年旧事.

“陛下早知那琴姬要窃取机密,今日这一出又是为了敲打谁呢?”

因她曾是教坊的琴姬,所以自她做了玄衣卫的掌令,宫中便再不闻琴声.

苏拣寒低着头半跪在地上,脊背微弯,似背负着十万高山.

她是在黑夜里咽下了和着血泪的秘密,才得以在人前披着恃宠而骄的荣光.

可未曾想,权力这层荣光也脆弱得不堪一击.

“你说过,你永远信我.”

那是一年元夕.

苏拣寒步下石阶,终年不见阳光的地牢里弥漫着和着湿气的味.她按了按肩上的伤口,神色莫测.

她已经数不清这是多少次被当作诱饵了.一个诱饵钓出了李丞相蓄养暗卫,却被他那蠢笨无知的千金用作对付情敌;钓出了李丞相门生掌玄衣卫办事不力,判革职流放.

一箭双雕,她这个诱饵也算尽职尽责了.

只是,她如此贪恋那些伪装的温柔,人潮中牵起的手,以至于不愿去分辨他至今没有处置李丞相,究竟是因为帝王权衡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方才黄门送来密旨,那个人授她玄衣卫掌令之职,要她亲自去审问有谋逆之嫌的户部侍郎张大人.听着不绝于耳的惨叫,苏拣寒想起的却是在教坊的靡靡之音外,张大人递来的一包碎银和那声低叹.

“孩子,拿去吃顿热饭吧.”

她的下属在她面前下了牢门的铁链,她走进去,坐在刑架前的太师椅上,微微抬首示意正对张大人施刑的人继续.一旁有人端上一盏茶,苏拣寒接过茶的手战栗着,她抬起头,透过层层叠叠的铁栏杆,望向上头那抹珠帘后的明黄.

苏拣寒拢在大袖里的手狠狠地攥紧又松开.

他是在逼她.她要么端茶送客,从此她与权力巅峰再无瓜葛;要么喝下那盏茶,做回那个铁石心肠的苏阎罗.

她抽出手,审问的人换上了烙铁.在一股血肉烧焦的气味中,她将盏中茶一饮而尽,走到张大人面前,顺手拿过一把,片下张大人脸侧的一块肉放在盘中:“你的妻子张卢氏,女儿张芊,可曾尝过人肉的味道?”

“不关他们的事!”张大人垂下的头颅猛然昂起,似乎认出了苏拣寒,两行老泪从浑浊的眼中流下.

上头传来几下拍掌声,苏拣寒狠狠咬住舌尖,弹出一道指风.张卢氏和张芊被绑了手带上来,看到已不成人样的张大人,哀号一声,几欲昏厥.

“把这盘肉端过去,请张夫人和张小姐尝尝.”

“不——不要——”张大人眼睁睁地看着那块还在滴血的肉被递到张夫人嘴边,张夫人一口气没上来,白眼一翻,晕了过去.张芊扑在张夫人身上,带着奶气的哭喊一声声扎在张大人心上.

“张大人,”苏拣寒抬手,殷红的指尖隔空点了点张芊,“你若肯说出幕后主使,我保她们后半生平安顺遂.”

“我书架第三列第二层的暗格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不过一炷香的工夫,派去的属下回禀,张大人所说的暗格里都是他与署名为“木”的人的来往书信.所言之事,大不敬.

苏拣寒在看见光亮的瞬间一晃神,那人站在她身后扶住她的手臂,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裸露的脖颈上:“你做得……很好.”

不过是又一次的失望,苏拣寒端起笑容,转身拜下:“幸不辱命.”

顾栖之站在烛光下,半边脸罩在黑暗中,一抬手,将玄衣卫掌令的令牌扔在苏拣寒面前:“以后你来接这个位子.”

苏拣寒嚅了嚅嘴唇,鼻头一酸,抬起头,还是问了出声:“你许我什么?”

当初顾栖之将她从教坊里赎出来时曾说,她学成之后,为他卖命五年,五年后若是还活着,便许她自由.

“我永远信你.”顾栖之面色平静无波.

她纵使荣光加身,也不过一介死士,能得九五至尊一字“信”便是莫大的荣宠.可她不甘心,明知不过是又一次的失望,她还是要问:“你又把我当做什么?”

顾栖之没有回应,可苏拣寒分明看见,他的眼神像极了在看一件死物——一柄寒芒闪烁、出鞘饮血的利刃.

顾栖之转身离去,苏拣寒忽地疯了似的将令牌扔出去:“顾栖之!”

烛影散乱,她在地上呆坐了许久才慢慢回过神来,狼狈地爬过去,像护着珍宝似的捧起了令牌,吹去上面的灰尘,摩挲着那三个字.

她听前辈说过,每任玄衣卫掌令那块令牌上的姓名,都是帝王亲手刻上去的.

顾栖之没有回应苏拣寒的质问,目光悠悠地转向殿外映着迟重金色的阑干,说了一个故事.

他的故事很俗套.天家子恋上了教坊女,朝中老臣为牵制天家子,抓了教坊女.天家子不顾教坊女安危执意剪除老臣党羽,教坊女得了机会出逃,却被老臣的女儿在江南买通当地官员杀害.故事里的教坊女,名叫苏七.那是苏拣寒黑暗的过往里,除张大人外,唯一给过她温暖的人.

至此,苏拣寒终于明白,顾栖之每每望向李子青的眼神里那浓得化不开的情绪并非爱怜,不过是裹了蜜糖的毒箭.可怜那千金和她的父亲始终看不明白,一个以为杀了情敌就能得到爱情,一个以为一位帝王会为了情爱容忍卧榻之侧的猛虎.

苏拣寒紧咬着牙不让泪水落下,若他心口的朱砂痣是旁人,她尚有理由嫉恨,可换作是苏七,她就仿佛失了浑身的力气.不等顾栖之发话,她便逃也似的离开了含章殿.

雪天长安道上泥泞难行,追着苏拣寒轿子出宫的是一道口谕,要她明日下江南,体察民情.暗地里附了一道密旨,授她按察使之职,便宜行事,肃清吏治.

自京城一路南下,苏拣寒渐渐懂得了“肃清”二字的含义.

时逢江南大旱,谷物欠收,饿殍遍野.官吏们却将朝廷拨的赈灾款装进自己的口袋,甚至背地里结,哄抬粮价.

官官相护,层层攀扯之下,矛头直指高坐京城的丞相李晖春.

苏拣寒半月之内判了三名官员斩立决,伤了那位在江南的根基,那位自然恨她入骨.

是夜,官船驶入一处狭小的水道,苏拣寒果然听见外头传来粗重的呼吸声.于是,她摸上了压在枕头下的,闭上眼假寐,在来人挥出第一刀时便翻身而起,割断了那人的喉咙.

苏拣寒一推开房门,就被扑面而来的热浪燎得退了两步,杀声震天,火光映红了半边江面.她与属下一道护着存放证物的屋子,身后那群人里悄然探出一把利刃,袭向苏拣寒后背.

在刀锋割开血肉的声音里,苏拣寒恍惚看见了漫天火光中现出那个熟悉的身影,随后便失去了知觉.烛火跳动,她睁开眼,下意识地去摸枕头底下的,扑空后迅速反手为刃,抵住坐在她床前人的喉咙.

“治下不严,罚三十军棍.”顾栖之换了一身常服,拢住苏拣寒放在他喉间的手,转身看向窗外浓黑的夜,敲打着窗棂,口中哼起了江南小调.

苏拣寒笑了一声,牵动了后背的伤口,偏过头去,在火光照不到的地方咬破了嘴唇,才忍下险些破喉而出的声音.痛极了,她就一遍又一遍地用目光描摹着那人的背影.

顾栖之叹了一声,不知是不是苏拣寒的错觉,她竟在他眼中看见了一闪而逝的温柔.然后,他捏着她的下巴,掰开了她的嘴,说:“痛就喊出来,这次不罚你军棍.”

苏拣寒放松下来,才得空打量目前的栖身之所.小木屋布置温馨,只是除了她躺的床榻,其他地方都积了厚厚的一层灰.

“苏七就是死在这里.”顾栖之的声音中听不出悲喜,伴随着他敲打窗棂的声音,一条火龙在不远处山腰上亮起.

顾栖之戴好面具,翻上房梁.苏拣寒整顿衣裳,推开了木门.

门外的苏州知府李大仁,见苏拣寒的伤并不如预想中的严重,殷红斑驳的嘴角还凝着嘲弄,想起苏阎罗用人血作口脂的传闻,不由得多了三分慎重.

“苏大人辛苦.”李大仁假模假式地作了一揖,*的脸上张开一条缝,露出谄媚的笑,“大人下江南的功绩有目共睹,若肯就此打道回京,下官愿给大人这个数.”

说着,李大仁胖萝卜似的手掌上竖起了三根指头.

“三万两.”

“黄金.”李大仁身后有刀剑出鞘的铿锵声.

苏拣寒了然,道:“我不收银票.”

李大仁骤然绽开了满脸的笑,朝后头摆摆手,刀剑入鞘,侍从抬上来几个铁箱子,一打开,便衬得烛光都暗淡了几分.

眼见苏拣寒不置一词,只托着几枚金锭在掌中端凝,李大仁又上前一步,道:“大人若嫌麻烦……”

“李大仁,你好大的胆子!”

李大仁脸上的笑意僵住,眼中露出阴狠:“有刀剑傍身,自然胆大.”

门外刀剑齐鸣,他得意地晃了晃脑袋,正欲开口,苏拣寒挑眉一笑,提醒道:“李大人,看看你身后.”

李大仁惊讶地回身,却发现近处的山崖上立满了弓箭手,他带来的人不知何时被一群黑衣人团团围住.

“李大仁贪墨赈灾钱款,贿赂朝廷命官——”苏拣寒那句“押回京城听判”未出口,头顶上便传来响动,顾栖之飘然而下,李大仁喉间便多了一道血线.

顾栖之没等玄衣卫的人反应过来,便扔了,口中喃着“孩儿为你们报仇了”,转身便偎进苏拣寒怀中.苏拣寒配合地搂住他,在他胸口摸了一道,跨过李大仁的尸首,道:“李大仁在押解途中失足摔下悬崖,死无全尸.”

她见玄衣卫的几百双眼睛仍盯着顾栖之,娇嗔地一笑,道:“外子无状,见笑了.”

长安的雪越下越大,苏拣寒从宫里回来,便早早裹了貂裘,生了火盆.

江南之行过去一个月,期间她三五日便上一道奏折,要求查办贪墨案的幕后黑手.

如先前计划的那般,顾栖之不仅将那些奏折置之不理,折子上得勤了还会叱她诬陷朝廷重臣,罚她在含章殿门口跪上半个时辰.

她不过是一个恰好姓苏,沾了苏七的光才入得顾栖之眼中的琴姬,本不该有奢望.可她又如此贪恋一路上那些伪装的温柔,寒夜的依偎,人潮中牵起的手.

她不过是他的手中剑,永远也不配做他的心上人.

今日,她才跪了一刻钟,李子青便裹了狐裘从她面前走过,冷哼一声:“不过是个琴姬.”

她任由李子青谩骂,远远传来登闻鼓被敲响的声音,有人一步三叩首,状告李丞相旁支强占田地,草菅人命.小黄门出来满脸堆笑地请李子青回去.苏拣寒无心欣赏李子青铁青的脸色,天穹上压满了铅云,她清晰地嗅到了山雨欲来的气息.

房门“嘎吱”响了一声,一个罩着黑袍的身影步入房中.

苏拣寒嘴角尝到了一点咸湿的味道:“你等的机会来了.”

来人展开明布绢的动作一顿,刚要开口宣读就被苏拣寒一把夺下.紧接着,她掷下手中把玩的,笑吟吟地敛了衣袖,就要向门外走.

那人终归不忍,问:“你可知此去的后果?”

“李丞相一脉毕竟树大根深,陛下也不会看着玄衣卫一家独大.事成后,杀了臣这样一个奸佞,皆大欢喜.”苏拣寒袅袅婷婷地转过身,附在顾栖之耳边说,“臣跟了陛下七年,只求速死.”

顾栖之掀开黑袍,将苏拣寒压在桌上,笔墨纸砚落了一地,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阿苏,等此间事了……”

“我等了七年,已经不想再等了!”

苏拣寒打断他的话,挣扎着要从桌上起来,一只手覆住了她的眼睛,细密的吻紧接着落下.她闭上了眼,有一滴泪从描画精致的眼角滑落,转眼便被那人吻去.

他说:“我不想看你流泪.”

深夜,长安街上走过一队巡夜的金吾卫,李丞相宅邸的大门前响起了一声轻微的敲门声.

管家揉着睡眼提了灯笼来开门,问了几声都不见外面的人回应,下了门闩推开门,灯笼就“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也是这样的一个深夜,苏拣寒和顾栖之坐在颠簸的马车里.角落里,灯笼忽明忽暗.

“他知道了真相可会后悔?”

顾栖之不答,就着她的手饮下一口热酒,目光仍是冰冷的.

管家眼看着那个穿了红衣的阎罗走上前,捡起地上的灯笼拿在手里晃了晃,像是看花灯的少女那般笑了起来:“请李丞相出来.”

“不必.”李晖春缓步走出,朝服穿戴齐整,身后跟着慌乱的李子青与一干家眷.

苏拣寒拄着剑,在李晖春经过她身边时,呵出一口白气,说:“丞相可知,苏七是你的亲生女儿.”

李晖春没有回话,只是他看向苏拣寒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写着:“那又怎样”.

苏拣寒不再同他废话,拔剑出鞘,将相府门上的四条门簪斩落.

百年簪缨,就此落幕.

“下官无能,十二年了才来替苏七讨这个因果报应.”

玄衣卫的人找上苏拣寒时,她正卧在平康里最大一处销金窟的软榻上,吏部的李侍郎被捆了双手双脚扔在门边.

“苏大人,陛下有令,得罪了.”领头的那人上前要拿苏拣寒,被她拂开,转眼间手上多了一沓纸.

苏拣寒瞥了一眼李侍郎,说:“方才让他画了押,回去拿给刑部定罪.”

说完她径直走到铜镜前,扶了扶半堕的云鬓,用指尖沾着血在眼角抹开一道嫣红,将手浸入铜盆里,仔细洗净了,才昂头走出去.她身后,水面上浮起了一层血红.

关于之后的事,苏拣寒的记忆十分模糊.留在脑海里的,是永无止尽的阴暗,潮湿,以及钻入心肺的痛.从前由她用在那些犯人身上的刑罚,一个不落地落在了自己身上.

那日,鞭打忽地停了,模糊的视野中晃过那个明黄的身影.她在被夹棍夹断十指时未曾落泪,此刻却有泪水不断滑下.

她不知哪来的力气,从刑凳上撑起上半身,咬牙切齿地道:“顾栖之,我恨你.”

“明日含章殿上,不论他们说什么,你都先认下,等……”顾栖之话还未完,外头就有人来报,北凉派兵骚扰边境.

顾栖之急急离去,她一人在黑暗里无声地笑着,笑出了满脸泪水.

第二日,她果然被提审,被押上含章殿,跪在玉阶下.在黄门细数罪状的尖锐嗓门中,殿上那人问她:“苏拣寒,你可知罪?”

苏拣寒无端地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也是一个冬日.她手指冻僵弹错了音,被连人带琴推下楼梯,正巧摔在了顾栖之面前.顾栖之没有像其他客人那样对她非打即骂,反而用袖子擦去了她嘴角的血迹,她至今都记着那片布料的柔软触感.

后来,那个如天神一般的男人对她说:“我将你赎出去,你可以选择在我府上继续弹琴,或者,做我的死士.”

她毫不犹豫地选了做死士,自此沉入更深的黑暗中.

在众臣鄙夷的眼光中,她缓缓叩下,道:“臣知罪.”

座上那人似乎松了口气.

“可我不悔改.”

若是悔改,她便不可能与他站在一起,永远只能是那个仰望着他的小小琴姬.

故,九死不悔.

朝堂上沸反盈天,顾栖之脸上闪过惊愕,她反而大笑出声.

牢房里,酒液在玉杯中晃荡,她抬手饮下.

窗外,月华映着陈雪,一线天光归于寂灭.

三月的凉州城,城门口的布告栏贴上了李丞相父女的通缉令.一个一身短打的女子走过街头,头戴斗笠,檐子压得极低,手中拎着的剑隔绝了好事者的目光.

那是已经“死了”四个月的苏拣寒.

从她在乱葬岗睁开眼,看到放在身旁的盘缠开始,她就决定去凉州.

那人在长安,有千金美酒、美人如云,她偏要去满地黄沙的塞北,再也不要想到他.

可她悲哀地发现,即使走过一遭阎罗殿,她还是忘不了他.

苏拣寒拐进一条小巷,巷子里藏着一处不起眼的小院,那是拜火教的总舵.

她潜入这个由北凉传入的邪教已有多时,昨日刚传来消息,新任总舵主上马,许诺带着他们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功业.这个由北凉传入的邪教所谓的“功业”,不过是伪装成朝廷军队骚扰北凉边镇,借此向朝廷开战.

她行至院门口,忽地抱了满怀的温热,随后赶来的侍从将剑架在了扑向她怀中的人.

侍从怀疑的眼神在苏拣寒身上瞟了又瞟,操着一口不甚熟练的汉话问:“此人私闯总舵,分舵主与他是什么关系?”

怀中那人背着身,吊起嗓子:“分舵主昨夜还来馆里说要与人家海枯石烂,今日怎么就让手下对人家喊打喊杀的.”

侍从怀疑的目光稍褪,伸手去扳那人的肩,不料苏拣寒拧住他的手腕向下一折,道:“我的人,也是你能看得的?”

侍从用北凉话骂了几声,愤愤退去.

苏拣寒将怀中人拉到隐蔽处,压低了声音问:“你来凉州做什么?”

“李晖春当上了拜火教的新任总舵主.”

闻言,苏拣寒怔住了.过了许久,她脸上的诧异层层剥落,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她自以为的天高鸟飞,海阔鱼跃,不过是又做了一次棋子.

李晖春父女怕也是他故意放出,甚至连他们投向北凉,也少不了他的手笔.

北凉在寻一个抢占先机的借口,他又何尝不是.他为了他的江山何等苦心孤诣,她是明棋,一招一式都下给北凉的探子看,好掩护他出京城,入凉州,假意微服,于“不经意”间发现北凉收容朝廷叛逆,图谋不轨——再没有比这更好的由头了.

谁说帝王无真情?顾栖之的真情,都给了那十二道冕旒.

“你回去,做你九天之上的帝王,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顾栖之没有辩解,只将字条塞进苏拣寒手中,说:“今夜亥时,拜火大典,北凉教众将倾巢出城.”

苏拣寒赌气般地把字条揉作一团,背靠墙滑下,蜷缩着,又红了眼眶.

他怎么这么狡猾?他算准了,算准了她会去,替她的七姐姐要一个了结.

凉州城黑云翻墨的穹顶兜头罩下,李晖春伏案批示手下人呈上来的计划,厢房内烛火一闪,随即陷入黑暗.

李晖春心下警铃大作,脱下外裳囫囵裹了桌上的纸笔要跑.

苏拣寒翻下房梁,闪身挡在他面前,青白色的脸在门外漏进的稀疏光亮中十分可怖.她问:“父亲,为何害我?”

“是青儿害的你,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她!”李晖春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不过几个月的担惊受怕,就将他曾经的高高在上磨得所剩无几.

“那你又为何叛国?”顾栖之落在李晖春身后.

“我先祖同高祖议定二分天下,为何如今我却要屈居人下!”李晖春回过神来,恶狠狠地盯着苏拣寒,“你不是苏七!”

苏拣寒忽地忆起在她被客人打得下不了床时,苏七偷偷带了伤药来看她,迟迟春日里,她们趴在床上咬耳朵.苏七说她父亲是天底下最大最好的官,早晚有一天会接她和娘亲出去.

“那时就没人再敢打你了.”苏七一面给苏拣寒的伤口呼气,一面笑得烂漫.

可她终归没有等到“那时”.

苏拣寒缓缓勾起唇,推开剑鞘,寒光惊得李晖春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

顾栖之劈晕了李晖春,绑了他的手脚套上麻袋,说:“先回去.”

院外的暗哨不见院内守卫的人前来换班,撞门进入院内时,苏拣寒同顾栖之刚巧翻出院墙.凉州城由近及远亮了灯,城南朝廷军队的驻地上空升起滚滚黑烟,顾栖之顿时沉下面色.接应的人里扑通跪下一人,不住地往地上磕头:“下官前几日去一名暗娼那里吃酒,那暗娼,与通缉令上的女人,相貌酷……酷似.”

“行动泄露了,你先走.”

苏拣寒不动,打开顾栖之扶在她肩膀上的手.

麻袋里的李晖春醒来,挣动着要出来,喊着:“天佑北凉!”

苏拣寒打晕他堵住嘴,心不断向下沉.

凉州现在表面上隶属朝廷管辖,可城头几易大王旗,没有人知道这座边城里藏了多少北凉的探子.他们一路向南跑,民宅里不断涌出蒙了脸的黑衣人.苏拣寒的手臂已被划了四五道创口,迫不得已放出了从总兵府上摸来的信号弹.

士兵赶到,只有十二三人.

“城南驻地走水……”

剩下的她已不必再听,一个手刀劈向顾栖之后颈,将他推给士兵.

顾栖之晕过去前的世界万籁俱静,苏拣寒横着剑,孤身一人站在沉沉夜色中,似乎回身对他一笑.

“我再也不要等你了.”

雷声轰然砸下.

苏拣寒转过身,直视着越来越近的追兵.

十一

一缕天光射进昏暗的牢房,苏拣寒已经在这里待了九个月零八天.

开始每过一天,她就用内力在墙上刻一道痕迹;自从被穿了琵琶骨,内力尽失,她便咬破食指,一天在墙上划下一道血痕.

夜里疼得实在受不住了,她就蘸着血,一遍又一遍地写那三个字.

顾栖之.

狱卒过来拖拉穿过她琵琶骨的铁链,她只挽着一支木簪,面色素净,仰起头问:“可有好酒?”

狱卒不由得一愣.

凉州城外,两军阵列在前,主帅高居城楼之上,顾栖之在漫天风雪中看见了那个红色的身影一步一步走上对面的城楼,寒风卷得她的衣袂猎猎翻飞.

“汉人皇帝,考虑好了吗?”北凉王抽出刀架在苏拣寒脖子上,扬声问.

苏拣寒没有给顾栖之开口的机会,狠命挣了一下,脖颈上多了一道血痕.

“北凉王糊涂,我不过一介琴姬,自然比不上他的三千里地河山.”

她抬手抓下木簪,绾好的长发散开,飞扬在风中.透过散乱的发丝,她静静地望向顾栖之,穿过风雪凄迷,似乎又看见了初见时他朝她伸出的手.

她甚至看见了戴着刑枷的李晖春,同脸上爬满疤痕的李子青.

顾栖之心有所感,望向苏拣寒,嚅动着嘴唇,勾起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北凉王凭什么以为我会为了一个死士,背上昏君的千古骂名?”

雪下得更大了,苏拣寒目光如刃,似是恨极了顾栖之,将木簪掷在地上,翻身跃下城楼.

闭上眼前,她又望了顾栖之一眼.

她猜她懂得.她这一辈子都逃不过那三个字的魔咒了,只愿到了下辈子,过奈何桥,饮孟婆汤,望乡台上不回望,将他忘得干干净净.

十二

顾栖之从梦中惊醒,宫人沉默地点起灯烛.

他又梦到了那片如山花欲燃般的血色.

三个月前,北凉出兵奇袭多处边境,却都踢到了铁板,节节败退.

今早送来的,便是军队攻入北凉王庭的捷报.

他想起凉州一户木匠铺上报,说他们接待过一位客人,要他们做一支空心的簪子.

那日城墙上,她要他演负心汉.直到此时,他才知道,苏拣寒死前扔下的,是一份修改过的大庆布防图.

凉地寒苦,少有女子佩戴首饰,她便用木簪装了假布防图,堂而皇之地带入大狱.

她算准了没有人会怀疑一个爱而不得的女子在临死前递出的刀,也算准了他会后悔.

顾栖之站在灯火通明的含章殿上,纱幔被夜风卷起,他一重一重地拉开纱幔,只看见了一室金碧流转,再也寻不到那个或高傲或依恋的眼神了.

他胜了北凉又如何,胜了天下又如何.

终究输尽了她.

他圈定划给北凉的三座城池时,有御史嚷嚷着要“死谏”,统统被他压下.

为了她,他终于成了他一向最鄙薄的那种,昏君.可到最后,她连做昏君的机会都不给他.她说,她再也不要等他了.

拣寒不栖,一语成谶.

尾声

一只冰凉的手抚上顾栖之的脸,如兰的气息喷在耳畔,他垂下眼眸,挥开了幻象.

帝王将相一抔土.剥去层层金身,他不过是徘徊在忘川河畔的一缕孤魂.

如今,换他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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