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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我的可疑身份相关毕业论文的格式范文 与我的可疑身份方面专科毕业论文范文

主题:我的可疑身份论文写作 时间:2024-0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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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可疑身份论文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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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份长达七八页的表格,纵横交错的直线,织成了一个个长短不一、大小不同的方格,像一张巨大无形的网,一点点打捞着我几十年生命中的所有.

方格里,从最基本的情况开始,先是姓名、民族、年龄、籍贯,接着学习经历、工作经历、岗位聘任、教师资格,再到教学科研成果、技能证书、交流轮岗等等——这些琐琐碎碎的信息,汇聚在一起,化成身后长长的足印,或深或浅,或直或斜.这都是些不是什么秘密的确凿信息,于我并没太多实际的作用.

为了完善这些信息,我翻箱倒柜,找出一厚沓档案袋,开始拉网式寻找.一本本,一张张荣誉——纸张大多已泛出旧色,或边角破损,隐隐散发着陈旧的气息.这气息,熟悉而遥远,它像某种致幻剂,有着非凡的魔力,能准确无误地捕捉到记忆深处与之相关的所有点滴.要不是这次填表需要核对一些资料,它们或许会永远被压在书柜的最底层,成为不是秘密的秘密.

这些细致繁琐的信息,犹如一个个大小不同形态各异的零件,机械地组装成一个具象的、物质的我.这个我,真实而又虚幻——这些证书至少见证了当年付出的艰辛与一时的荣耀.只是,其所承载的光鲜,犹若一把柔软的细沙,不慌不忙,被沙漏从容滤过,最终却空空如也.

一张又一张地登记,一格又一格地填充,我仔细翻来看去,只怕遗漏了某项信息.其实,大多内容早已毫无任何意义.填充于此,只不过作为个人档案的一种充实,或者作为私人小众的证明罢了——免得空格太多,仿佛虚度了时日.我认真地填着.每一处虽然只有那么短暂的一帧或几帧,但就是这一帧帧连续不断,才得以让时光成为时光.

生命有时就是这样荒诞而真实.为了完成这个规模宏大的工程,我不惜花上几十年的时间,甚至奢侈地把最美好的青春作为赌注.

终于,我幡然醒悟.所有的信念与执着,只不过是一场必然漫长的迷途知返,我就是迷失其中的懵懂孩子——岁月的锋刃,早已毫不留情地把我切割,然后貌似公正地充塞到各种模子里,在统一的流水线上,组装出所谓的合格产品,最终被贴上不同标签.

我突然产生一种从没有过的深深的沮丧与绝望.

我是谁?究竟该去向何处!

眼前的表格,犹如宇宙间南北纵横的经纬坐标,无论处在哪个角落,它都会准确无误地把你定格为一个圆点——这个世界上一个可以随时忽略不计的小黑点.

我常常对自己产生一种莫名的陌生感.或许,这么多年,自己活得越来越不像想象中应该的样子——单调、枯燥、虚伪,整天不得不忙碌于无聊的应酬,却又无能为力.生活是一片没有边际深不可测的大海,它总在不动声色间,与你的意志进行持久地较量,直至你崩溃,被劫持,成为它的俘虏.众生芸芸,谁又能幸免?

记忆与现实纠结,真实与梦幻交错,身体与灵魂牵绊,我放逐着自己.然而,最终的事实却是这样,在无休止的纠缠分裂中,不觉间自己又深陷到另一种困境——在现实中,我依然尴尬;在尴尬中,我又继续漂泊. 去年初,我就告诉自己,若有机会,一定回老家去看看——那生我养我的村子.可是,人在江湖,总是被各种琐事所缠,无奈,这样的想法一拖再拖,到了年末,还是未能如愿以偿——心中不免多了一丝愧疚.今年初,我又重复着同样的念头,只是仍未能实现,我的愿望一再搁浅,内心的不安又平添了许多——不知是我忽略了故乡,还是村子真的疏远了自己.

好久都漫有回村子了.距离上次回村子恐怕也有好几年的时间了.

几年前,我和姐姐把年迈的父母接到小城.人去院空.从此,老宅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寂寥的院落,斑驳的老墙,寂寞的梧桐,蒙尘的家什,蜘蛛网在屋子内外开始到处疯狂地扩张.我心生悲凉.宅子是让人住的,人住着,宅子就不会老得那么快.

或许是逃避吧,怕回去.每次回去,几十年的记忆就会一股脑儿地奔涌出来,欲说还休,欲罢不能.

我总是一次次梦回故乡——梦到老宅,梦见院里那块巴掌大的菜地兼花园,已是花红果绿;屋顶上的灰鸽子,“咕咕”地叫个不停,它们一定是学着父母喊我的乳名;还有门前的梧桐树,花儿一簇一簇地拥挤着,在春天里打闹嬉戏;村后崖下的滔滔黄河,还一如既往地在流淌……

有着农村生活的童年应该是幸福的.每回到村子,我心里就莫名地踏实——如同听见父老乡亲嘴里撂出的每句话,都能实实在在地落到地上.

很惭愧,属于村子生活的记忆,只有短短十一年.小学毕业,我就离开村子.后来,我又到更远的地方读大学.待在村子的时间,仅相当于在小城的一半.然而,关于村子的点点滴滴,却几乎占满了记忆的芯盘.一有空闲,我就会不厌其烦地把这些翻出来晾晒,一遍遍咀嚼.

渐渐地,回村子的次数越来越步了.村子陌生的事物越来越多——贴着彩色瓷砖的高大门楼,水泥铺就的平整大路,晒麦场已经与时俱进,改成了活动健身场地……村口那棵苍老的桑葚树早已不知去向,阡陌间鸡呜狗吠不知何时销声匿迹,就连飘在村子上空的袅袅炊烟也难得一见——总之,我熟悉的事物愈来愈少.

回到村子,一些陌生的面孔总是上下打量着我,询问的目光中满是与己无关的忽略与不屑——这些犹如一枚枚绵长无形的细针,猛然刺进我的肌肤,一阵隐隐的锐痛传来.是的,他们才是这村子名正言顺的主人,他们熟悉这个村子里的一草一木,即使一阵狗吠,他们看都不用看一眼,就知道是谁家与谁家的狗儿发情,或殴斗了.而我,只不过是来访的客人.虽然曾经,我对这里的一切也熟悉得了如指掌.

在村口,我碰见了家住同一道巷子的王婶.还未来得及张口问好,王婶早已喊出了我的小名,“娟,回来了啊,这次待几天?没事就多住几天吧!”若母亲往日温馨的问候.我的心底顿觉一股久违的暖意——这是只有到亲人跟前才有的温暖,他们都还记得我的小名!“回来了啊!”是的,我是回到家了,这里本是我的根所在.然而,这里却不真正属于我.不久的将来,那些陌生的面孔,还有好奇的目光会越来越多,能喊出我小名的慈祥面容会越来越少.以前回到村子,我理直气壮,而如今,平添了许多情怯.我不知道,若干年后,当我再回到村子,将会是一种怎样的境况?

每每遇到有人问我是哪里人时,我总是毫不犹豫地说出北塬村,我从来都以为自己永远只属于这个小村子——豫西边陲的小镇上,一个守望在黄河南岸上的小村.村子高居在土塬上,是远近闻名的旱塬.虽然黄河就在村后,但依然解决不了干旱.我的祖祖辈辈,就一直守在这黄土塬上,从未离开.我的父辈们虔诚地扒拉着土坷垃,常年喝着塬头上斜掠而过的西北风.他们早已习惯看着老天爷的脸色吃饭,哪一年风调雨顺了,肚子也就有了着落,他们也就很满足了.尤其是一到夏天,若遇天旱,路面上浮土越积越厚,被太阳晒得滚烫,一脚踩下去,就会泛起一团白雾.

无论何时,一想起村子,我就会感到莫名的温暖.村子的故事就是我心中永远的一千零一夜,总也说不完,叙不够.与其说是怀念村子的陈年旧事,不如说是留恋记忆深处那段岁月.小小的村子犹如母亲温暖的子宫.对于子女,它一视同仁.然而在这里,男人与女人的最终命运却截然相反.男人生于此,毫无疑问,他们承担着繁衍后代、生养子息的责任,不管是不是一直在村子生活,最后一定会终老于此.作为女人,犹如蒲公英,生长于此,最终却要飘向四方,寻找属于自己的寄居地.

村子里的女子大多如此——从出嫁的那一天起,村子就决然割断了与你之间相连的脐带.当你再次回村子,你已是村子的客人了.你名下的几分或者一亩多田会被村子收回.重新分配.时间愈久,你与村子的关联就一点点地被扯远,最后被割断.有人说,女人没有故乡,看来这注定是一场宿命.说此话的人,肯定也是女人.

堂弟结婚.这是二叔家的大事.我回到村子参加婚礼.二叔就堂弟一个男孩,婚礼自然要办得隆重.一切按照村子的习俗,又新增了现代的仪式.吹吹打打,热热闹闹,亲朋们划拳畅饮,传统梆子乐队与西洋乐队轮流演奏,尤其是主持人夸张的煽情语调,惹得大家不时鼓掌大笑.

堂弟的婚礼就是一声召集令,几个姑姑,不管远近,还有表兄弟表姐妹全都聚齐了.这是很难得的.平时,各忙各的,上班的上班,打工的打工,忙生意的忙生意,即使同在县城上班,见面的机会也很少.就是到了春节,大家也聚不了这么齐.几个姑姑忙前忙后,我和姐姐也俨然以主人的身份招待亲朋好友.

午饭后,婚礼仪式举行完毕,二叔提议说,趁此机会拍张全家福吧.于是,二叔清点着人数,招呼大家按照年龄长幼、个头高低站成几行.我和姐姐,还有几个姑姑在旁边站着.我们正要准备找个合适的位置合影,“嫁出去的女子别拍照!”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大喊了一声.犹如一声驱逐令!我们都愣了一下,平时比较强势的大姑不满意了,很不情愿地笑着高声反问:“嫁出去的女子怎么啦?烁出去了也姓郑啊!”但喊归喊,说归说,几个姑姑都很知趣,自觉站到旁边去了.我和姐姐帮父母整理好衣服,也自觉退后.看着摄影师,“咔嚓、咔嚓”地把一张张“全家福”储存.此时,姑姑绽开笑容的脸上,陡然增添了许多隐隐的失落——一种宿命般的无奈.我同情姑姑,也同情着自己.其实,作为女子,自从出嫁的那一天起,我们就再没资格参加娘家的全家福了.虽然姓氏跟着父亲,但嫁出去,就是婆家的人了.自古以来约定的习俗,谁都无法改变.

冥冥之中的牵绊就这样被硬生生地扯断,深入骨髓的疼痛.一种被遗弃的感觉,在心底不可抑制地滋生.故乡把我当成了异乡人.故乡成了异乡.而我,却一直把故乡看作故乡.从此,注定一生别处寻找了.我如一个固执的孩子,仍不肯轻易改变最初的情愫——这与生俱来流淌在血液中的基因.故乡于我渐行渐远了,可不论什么时候,我只要一回头,村子就在身后.对故乡所有的记忆,也成为我文字中永不更换的底色.

前年腊月,八十多高龄的奶奶走了.寒风凛冽而悲怆.天空飘着稀稀拉拉的雪粒.雪下得犹犹豫豫,天冷得出奇.从儿女到重孙三辈人,送行的队伍浩浩荡荡.田野间,哀乐时断时续,婉转哽咽.坟地在一片朝阳的山坡上,祖母、爷爷、奶奶的坟一溜行排列着.听人说,紧挨着奶奶的地方,就是父母、叔叔婶婶下一辈人了.我知道,这里即使位置足够的宽敞富裕,也是没有自己的安身之处.出嫁的女子是绝对没有理由埋进祖坟的.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与我的生命有着无法割舍的牵绊.我至亲至爱的人——是他们最终疏远了我,还是我无奈远离了这里?

起风了,天空中的雪花越来越密集.下葬,烧纸,哭祭——葬礼结束,按照习俗,女人都要把身后托着的长长的头巾全部缠裹在头上.母亲帮我缠裹好头巾.在村子活了大半辈子的母亲,早已成为村子不容置疑的主人了.她也早把村子当做生命中最为重要的地方.可我,仿佛从未曾离开过村子——仰起头,头顶的雪骤然落下,几片雪花粘在脸颊,瞬间化成了水滴,仿佛我的泪水——冰凉冰凉.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总以为叶落要归根,叶落会归根,可此时,我的心里一片茫然.我是父辈的后代,流淌着祖辈的血液,可最终却与这里无缘——我是谁?究竟该身安何处?

不觉间,生活在小城已近二十年.每当仔细打量小城,我总会有一种熟悉的陌生.这样的念头,时不时常常突然冒出来,真切而确凿,这更让我肯定了一点——小城于我,仅是一个驿站.我也不过是一个过客.

一张小小的二代,上面有我的照片,短发,胖乎乎的,一脸稚气.上面赫然印有一行“河南省灵宝市某街坊某小区某栋楼几号单元”的字样,这是我在小城的居住之地.是二OO五年办的,有效期二十年——这意味着在二十年里,这是我作为一个小城人的唯一的具体明.小城千万间的鸽子楼中,有一处是属于我的栖身之处.它是我奔波于这个世界的一张通行证,我于这个世界也成了一个符号.

换下来的一代,我一直保存着,没舍得扔掉.这是一张最简单的卡片,透明过塑的那种,没有防伪标识.上面写的是我出生时村子的地址.我总认为,这张才是自己确凿无疑的—~无论何时,它都会无言地提醒着自己,我来自哪里.

在茫茫尘世万象中,在小城如林的高楼大厦中,一张小小的卡片就把我锁定在逼仄的空间——当初为了进城,能当一个所谓的小城人,我是怎样地费尽心力;为了能在小城有间栖身之处,避风躲雨,我又是怎样地精打细算,盘算生活?小城几度春秋,阁楼恍然一梦,我搭进了人生中最美好的十多年光景,才取得了这铁证如山的卡片.

我终于可以成为一个城里人了!刚进小城,蜗居在租来的一间小房.晚上,看着街道两旁霓虹闪烁,卡拉OK喧嚣沸腾,车流熙攘,我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微笑着对抱在怀里的孩子说,宝贝,以后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城里人了!宝贝眨巴着眼睛,愣了一下,他好像听懂了我的话,然后开心得手舞足蹈起来.若干年后,当我面对着十几岁的儿子,竟然连五谷都分不清时,我的心里五味杂陈,不知该是无奈还是欣慰?

每天早餐桌上的豆浆油条,曾一度作为城里人生活上的一种优越表现.而十几年来,几乎每天差不多都是,自己一手提着豆浆,一手拿着包子,边走边吃,急匆匆地赶到学校——竞难得有空体验享受小城人固有的那份闲适.

我栖身在小城狭小的鸽子楼里.水泥浇筑的鸽子楼,给了我生活安全舒适又相对独立的空间.然而,冷泳冰的钢筋混凝土,也让人与人之间多了层厚厚的隔膜——更多不可言说的自私与势利——衍生出人情的冷漠,成了许多人为了生存而理直气壮的借口.

时常有这样一种错觉,站在车流蠕动的大街,或者人群熙攘的商场,我总会强烈地感到一种莫名的湮没感,自己愈发觉得孤独与可怜——若一群整日忙碌寻找食物的蚁群.为了安顿明天的生活,不停地寻找食物,仿佛只有粮仓里充实着,心里才会踏实.我何尝不是如此?当初想方设法能进小城,为了房子,儿子,车子等,若机器般毫不疲倦地运转,好像只有存折上那串数字后面的零多上几个,心里才会踏实.多少人正在过着这样一种再正常不过却又近似变异的生活——这其中,有你,有我,也有他.

在这小城里,有了一处栖身空间,自己就确凿无疑地成为所谓的城里人.然而,我却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生活在小城里越久,就越发现自己与小城是那样格格不入——上下班我喜欢步行,有人却把私家车的档次当做身份的一种标志;生活消闲上,自己喜欢怎么舒服就怎么来,却常被人视为僵化守旧;人际交往中,有时身不由己地忙于应酬场合,却常常忽略了自己;大多时候,总是习惯付出真诚与善良,却一次次受到伤害……

不知什么时候,我给自己裹上了一层厚厚的壳.壳外竖起尖尖的刺,以备随时抵御那些来者不善的目光.我越来越习惯于一种简单而朴素的生活方式,可自己与小城越来越不搭调——我不知道,自己是被小城所边缘,还是小城被我所疏远.大多时候,我总是身不由己地深陷各种喧嚣——许多自以为真理的聒噪此起彼伏,震耳欲聋,只能徒增一些无聊的烦恼,让人渐渐失语.

当年,我是怀着怎样迫切的愿望,来到小城.然而,骨子里的东西是永远也抹不掉的.不论我走到哪里,当生活遭遇异化的时候,它都会适时地提醒着我,我来自哪里,又要到哪里去.

蜗居在小城,为了糊口,为了生存,我卑微地活着——寄存在小城,如强行镶嵌在小城躯体中生硬的一部分,永远无法与小城自然融入.小城的一切都将是浮云,与我没有太多的关联.这里,只是个驿站.而我,也不过是小城众多匆匆过客中的一位.

若干年后,当我耗尽生命所有的时光,会不会像小区门口那棵法国梧桐上最后的那片枯叶,在风中瑟瑟地摇曳,犹豫着不忍离去?

小城,终归不是我叶落归根之处.我害怕自己被冷冰冰地装进小小的匣子,然后安放在水泥隔成的某个隐秘的角落.

喧嚣了几天的院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一切都空荡荡的.院子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寂寞.

太阳明晃晃的,比往常更刺眼了些.微风吹来,阳光透过密匝匝的树叶,映在地上,满地碎光,随着树叶的晃动,光影在地面上游弋变幻.一切光怪陆离.

送走了婆婆.我仔细打量着院子——这生活了十九年的院子.由于工作缘故,我常年都吃位在单位.十九年累计下来,我在这个院子所待的时间,都不会超过一年.意识里,我一直把它当做是临时的驿站.对于我来说,真正暂时的家,还是小城里那间自己辛苦奋斗所换来的鸽子楼.

当我得知,这片桐树林里的某一处土地,将是安置自己的墓地时,我震惊不已.

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为这里的主人,也从来没有把这里当做自己的终老之地.虽然名义上自己早已属于这里.

嫁到婆家,只有每逢节假日的时候,我们才买点东西回家看看,或者本家有红白事的时候.到家最多也是待上四五天.后来,小叔结婚,我们就把房子让给了他.之后每次回去,不论天再晚,都是当天返回小城.

这里的一切于我,都是陌生的——邻居是陌生的,村子是陌生的,土地是陌生的.这种陌生,不同于在小城的陌生.小城的陌生,是一种旁若无人的双向陌生.,正因为如此,偶尔,我也会肆无忌惮地我行我素,根本不用理会周围那些惊讶的目光.而村子里的陌生,是一个贴着村子媳妇标签的单向陌生.走在村子里,时常能感觉到一些大叔大婶们,投射过来异样的目光,在背后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什么.一种众目睽睽下的尴尬与紧张,让我无所适从.大多时候,我会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逃也似的撤离他们的视野.好些年后,不知怠么,一回到村子,面对本家的人,面对公公婆婆,我都无法完全放松,总会有种客人般的拘谨.

婆家是个大家族.老公公弟兄五个.堂兄弟堂姊妹就有将近二十个.到了下一辈,枝枝蔓蔓的就更多了.嫁到婆家十几年,我竟然连本家的妯娌们也难以对上号.明明遇见长一辈年龄的人,没想到先生一张口,竟然是称兄道弟;遇见带小孩的年轻妇女,以为是同辈,没想到对方一张口,竟然称我奶奶,应还是不应,尴尬的我半天不知所措.所以每每回去,为避免闹出笑话,我一般不敢贸然开口,见到先生招呼后,我才敢确定地开口称呼.

在这里,我无疑是个陌生的主人.平时本家有事了,先生自会打理.有时他告知我谁谁家的闺女出嫁了,谁谁家抱了孙子,我询问半天,也未必人和名对得上号.有时,我干脆连问也不问了,他们几乎与我的生活没有多少交集.村子里的人重视这样的仪式,大事小事都要给本家的大大小小兄弟姐妹说个遍.我们知道了,自然回去应酬.每次回去,在那些陌生的熟悉人群中,我像个局外人一般多余.

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要去融入这样的一个家族,虽然在身份上已被确凿无疑地贴上标签,但始终眷恋的还是那片生我养我的黄土塬.这里没有我成长的熟悉痕迹,没有太多让我温暖的气息.记忆的芯片,关于这部分的记忆,寥寥无几.

这可能缘于我潜意识里的一种反叛心理.

结婚没几天,婆婆到我屋子,特意送我了一把王麻子牌的剪刀.当时,我就有点纳闷,想到自己从来不做女红之类的活计,剪刀无疑是多余的.我没有多想,就对婆婆说,平时我又不做针线活,用不着,还是您拿着用吧.婆婆说,用不用就放在屋子里,说不了啥时候能用上.我这才仔细打量了这把剪刀,黑色的,是铁做的,刀刃上闪烁着一溜新磨出的光芒.显然,这是婆婆特意为我新买的.

想起前段在母亲家发生的事,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结婚后,我准备在单位的小屋开始做饭,见家里多一把菜刀,就对母亲招呼说准备拿过去用.结果,母亲挡住了我,说菜刀你不能拿走.拿走菜刀,就意味着以后和娘家一刀两断.最后,我重新买了把.

看着这把剪刀,黑黑的刀锋,钝涩的光并不耀目,却锋利而冰冷,它会不会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让我与娘家的关系一剪两清,专心做婆家的媳妇呢?我揣测着其中的“心怀叵测”——内心却是一阵彻骨的冷.

后来,与别人闲聊中,我才得知,原来这是婆家村子的一种风俗.媳妇结婚后,婆婆都要送给媳妇针线笸箩等,就是想让媳妇啥都会干,做个巧媳妇.只不过现在,好多人都把这风俗省略了.而婆婆却把这送女红的习俗简化为一把剪刀.我纠结的心,才恍然大悟.只是,当初心里的余悸怎么也挥之不去.

直到婆婆去世,我自以为在内心筑起坚固的堡垒,就在那一刻,瞬问崩塌瓦解.

婆婆年龄大了,久病成灾,她再也经不起半点病痛的拆蘑、,

我从来都以为,和婆婆的相处时间不多,作为晚辈,生活上照顾孝顺就是.我原以为,对于婆婆的去世,我完全可以处在一个稍微平静的状态,就像面对任何一位老人走向百年的感情一样——毕竟没有血缘关系,没有太多的感情交集.

然而一切出乎我的意料.冥冥之中,我感到有一种无形的巨大力量,震慑着,让自己毫无理由地甘愿屈从.

深夜,守灵.先生他们几个姊妹,由于过度悲伤与劳累,已渐次进入梦乡.而我,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眼前,全是婆婆生前的音容笑貌,以及她忍受病痛时的煎熬.

生命在病痛面前,从来都是如此脆弱.人就像大风刮起的一粒粒微小的尘埃,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停下前行的脚步.早知道这样,在她去世的前段时间,我多去看望照顾一些才是.可我,最终以这样那样的托辞,只去过两次.一种深深的愧疚与不安,在我心底顿时滋生疯长.

婆婆与我的联系,突然间变得错综复杂起来,那隐藏着的千丝万缕的牵绊,一下子冒了出来,杂乱而无序.婆婆总是以她自己朴素的方式表达着对别人的好.

院子里的杏树已缀满了青青的果子.每年到杏子成熟的时候,婆婆总是一个电话又一个电话催促着先生,问什幺时候回家.有时听说我们回家,婆婆就早早收拾一箱子,全是最大最软的杏子.其实一来回的车费,都要买上好些杏子.但在婆婆的执意要求下,先生就专程回家.杏子不敢多吃,即便给朋友送一些,还是要烂掉许多,不得已只好扔掉.

每次返城时,婆婆都不忘从院子的几垄菜畦里摘上几把韭菜或几个西红柿,用塑料袋装好,反复交代.有时嫌麻烦,不愿带,婆婆脸色马上一变,我们只好带上一些,她就显得很开心满足.一辈子厮守在土地上的她,虽不能像别人那样,给子女更多物质上的帮助,唯有的,就是自己精心侍弄的一捆豆角或者几把青菜了.

黑夜中,我轻轻地啜泣,继而不可控制地剧烈抽泣.一种刻骨铭心的悲伤,充斥着我的身体.我压抑着自己,捂住嘴巴,感觉体内潜藏着一块硕大的铅,渐渐下沉,愈坠愈快,最终跌入一口无底的深渊.我努力地向上攀爬,终究是徒劳.那种揪心的感觉,至今难忘.

我悄悄抹去眼泪,不敢有任何声响,怕惊醒了别人.我说不清自己哭泣的缘由——是为婆婆的去世,还是为内心的愧疚,抑或对生命无常的恐惧——我对自己都感到出乎意料,不可琢磨.若先生他们醒后,看到我的样子,一定会很惊讶,他们是不会想到我竟会这样悲伤,我的悲伤一定会匿藏着别的原因.

我不想着到别人猜测的眼神.这是一个人的秘密.一旦说起,它就不再纯粹,会掺杂有更多的企图.我更不想别人冠以这样那样的赞誉,抑或毁誉,都已与我无关.这份戚戚的真诚,能给我暂时的心安,就好.

婆婆会不会就站在远处望着?

作为长媳,我自觉地承担起所有的责任——这是一种理所应当的责任.

以前所有和我没有任何牵连的事情,现在竟然一下子都压在了身上.我笨拙地应对眼前杂乱的一摊,显得手足无措,但还要装着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虽然我对村子里的丧事规矩和仪式一点不懂——幸好有先生三个姐姐帮忙.婆婆是个虔诚的基督教徒,所以一切都按照教堂的安排进行,比起村子里繁琐的仪式要相对简单些.但大大小小的琐碎,只要钱,帮忙的人都会找我要.因为我是女主人.

三天三夜,繁忙的操劳与隐隐的悲伤,让我憔悴不堪.然而,我的内心却是从未有过的踏实.还好,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

坟地是在一片桐树林中.已有个土堆排列着.年长的妯娌告诉我说,到时候,我们都要聚集在这片土地上,继续作为一家人.她们告诉我的时候,神情是那样自然.在她们看来,这就是顺理成章的一件事,根本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而我,只是勉强地笑了笑,那笑一定是世界上最难堪的表情.一种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和这些不太熟悉的长辈、妯娌一起,会不会感到尴尬与不适?我从来没有把这里当做自己的终老之地.在此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婆婆,不知与过世的妯娌们会不会感到一种尴尬与陌生?

可是,我不在此处,又将在何处?固执的我久久地陷入一种深深的无奈与绝望之中.

藩叶归根,我要在这里?我内心充满了深深的怀疑与强烈的排斥——没有生我养我,没有储存太多生活气息的土地,这对我简直就是一种不由分说的劫持——在别人看来,却认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我,终究都无法说服自己.

我不在此处,又能在何处呢?周围巨大的空虚,向我迫近,瞬间悄无声息地吞没了一切.故乡的村子是回不去了.可这里,并不是自己所愿,我更不想去小城冷冰冰的水泥楼.最后的归宿,我别无选择.

女人没有故乡——突然间,强烈的悲怆涌上心头.不管如何,每个女人,都要不可避免地去面对,这人生中不由分说的绑架,她们无疑是生活的勇者——摩梭女人应该是最幸福的人了.

我的人生,若从空间和时间来界定的话,它不过是一条简单明了的直线:故乡、小城、婆家,三点一线,由城市最西的镇子到县城,再到最东的镇子,其间几百里的路程.这些年来,我在这条线上由东向西,由西向东,来来回回,不知疲倦,穿梭其中——最后终于结成一个浑圆而严实的茧.女人的前世一定是长有翅膀的,否则,她的灵魂怎么能穿越山水,回到故乡?

看着表格,我呆呆地盯着“籍贯”一栏,那一行熟悉而亲切的字眼,对我来说,已不仅是一种符号了.这是我的根所在.忘记了自己从哪里来,终究也不会清楚自己要到哪里去.

那张印有确凿信息的二代,静静地躺在案头的一角,它也不过是人生旅途中一张通用的车票而已.到站了,它就是一张废纸.

此刻,我仿佛站在一个虚构而真实的法庭,没有原告,没有被告,法官却是自己.

我是谁?究竟该心安何处?

耳际响起不同的声音,我沉默不语.

我知道,一切的质问与辩护,都将是无效而多余.

责任编辑:胡汀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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