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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姐和我类有关学术论文怎么写 跟三姐和我(下)相关学术论文怎么写

主题:三姐和我论文写作 时间:2024-02-18

三姐和我(下),本文是三姐和我类有关本科毕业论文范文跟三姐相关论文写作资料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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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定丽

我们村子前面有个池塘,池塘前面是一片桑树林.桑树会结桑葚,桑葚是我们的好点心呢.有个谜语: “从小青,长大红,老了变成黑壳虫.”说的就是桑葚.桑葚先是青的,后是红的,再过些天成熟后,就变成黑的了.桑葚变黑后,酸酸甜甜,十分美味.不过红的时候吃到嘴里,酸得人眉毛都要飞掉.桑树结桑葚的时候,我们每天都去看,小麻雀们也去看,桑树梢早熟的桑葚都被它们先啄食光了.

那天,三姐跑回来拿脸盆,慌慌张张的.

我问: “三姐,干什么却”

“女孩们都在桑树林里洗头呢,你去不去?用桑树叶洗头,洗得可光滑了.”

三姐端着盆,急急忙忙地往外走.

是不是桑树叶都快被别的女孩子摘光了呢?我跟着三姐往桑树林里跑.

果然,村上的一大群女孩子都洗头呢.

我跟三姐扯着低矮些的树枝摘桑叶,不大会儿就摘来一盆又绿又大的叶子.我们坐在地上,开始揉搓那些绿得发亮的桑叶,把它们在水里揉搓成碎片,随着叶片变得越来越细小,水也变得越来越黏稠.三姐看看差不多了,便用密齿的篦子把细碎的叶子都捞出来.桑叶水变成暗绿色的、黏黏的,用手撩起来,像香油一样扯着直线地往.

“好啦,可以洗头啦!”三姐说.

三姐把她长长的头发甩到前面来,泡进去,揉呀揉,洗呀洗,她的头发变得好滑顺呀,像抹了香油一样滑顺.三姐洗完,将梳子搁在头发上,梳子顺着头发慢慢地滑到头发梢.她满意地宣布,头发洗好啦!接着,她又给我洗,我的头发也变得跟抹了香油一样滑溜.我学着三姐的样子,歪着头,让梳子顺着头发滑下来,掉到水盆里.

回家的路上,我们每个女孩的头发都变得黑黑的、亮亮的、光光滑滑的,闻一闻,还散发着清香呢!三姐走在我的前面,她长长的黑亮的头发一直到腰窝儿,像黑绸子,甩到左边,又飘到右边.花瓷盆横放在她左边的腰际,一只手握着盆沿儿,另一只手捧着一沓儿嫩桑叶,她说准备回家找多多的姐姐要蚕卯,养蚕.三姐的样子,真是好看极了,就像个仙女.

我跟三姐刚到家,爸就喊我们去推磨.三姐赶紧拿花头巾系在头上,这样面粉就不会落到干净的头发上了.

家里前天没有白面了,妈淘洗好麦子晒干,要拿到磨坊的石磨上磨成面粉.

爸牵来了黑毛驴,将黑毛驴套在石磨上,用麦秸草编成的蒙眼罩将驴的眼睛牢牢地罩住.石磨上绑着两根粗粗的木棍,我跟三姐站在棍子后,手握住磨棍,用胸脯顶住,手和胸齐用力往前推.

“驾!”

爸吆喝一声,又在黑毛驴的屁股上拍了一下,驴子就开始往前走了.而爸则扛着铁锹去南坡地里干活了.

磨是圆的,黑毛驴要打圈儿走,一圉又一圈.我们推着磨棍,用力蹬着双脚,也一圈又一圈.

“三姐,为啥把驴的眼睛蒙上啊?”我不明白.因为我们的眼睛都没蒙上.

“嗯,不蒙上的话,驴会转得头晕啊.如果头晕,它就不干了.蒙着眼睛,它以为自己在走直路呢:怎么还没到,我得往前走啊,往前走,总有到的时候.这么着,它就不会感觉到晕了.”三姐说.

“驴子可真傻呀!”我说, “它以为自己走了十万八千里,其实呢,只是在磨道里转个小圈圈.”

三姐将麦粒往磨眼儿里扫了扫,说: “有时候,就得自个儿哄自个儿.说不定驴子根本就知道自己在磨道里转,可不转怎么办?人会拿棍子敲它的屁股.”

唔,这么说,驴子也没有那么傻呀!

“咦,磨怎么重起来了?”三姐问.

原来弟弟将整个身子趴在磨棍上,脚悬空,在快活地玩荡秋千呢!

“哈哈哈,好玩儿啊!”弟弟叫道.

“下来,磨变得太沉了,推不动啦!”三姐喊.

“不!”弟弟换成两手吊在磨棍上.

三姐忽然说: “下来,我说个谜语你俩来猜.”

弟弟马上跳了下来,乖乖地往前推磨.

“快说快说!”弟弟叫.

三姐想了一下,说: “白毛巾兜黑豆儿,走一路撒—路儿.这是什么?”

我想,这是什么呢?

弟弟喊: “就是白毛巾没兜好呗.”

“不——对.”三姐拉长腔说.

“不,是白毛巾破了个洞,黑豆漏出来了!”我说.

“不——对.”三姐又摇头.

我们东猜西猜全不对,三姐才公布谜底: “是羊拉粪蛋儿.”

哦,原来是羊拉粪蛋儿呀!

真是的呢!

我的脑子里立刻出来一群白羊,撅起尾巴,一二三……撒出一串串黑黑的豆豆——羊粪蛋儿!

“啊,我正想说是羊拉粪蛋儿!”弟弟假装自己马上就要猜到.

“再说一个谜语吧,三姐!”我叫着.

“嗯,好.听好了.”三姐说.

我跟弟弟都竖起耳朵来听.

“有狗长,没狗高,有眼睛,没眉毛.是什么?”三妇说道.

这下又把我们难住了.

猪?可猪比狗长也比狗高,有眼睛也有眉毛.

猫?也不是猫.猫没狗长也没狗高,有眼睛也有眉毛.

鸡?就更不是了.

三姐说: “伸手来让我打一巴掌,就告诉你们谜底.”

我们猜不到,只好把手伸给三姐,让她打一巴掌,请她说出答案.

啪!

啪!

三姐在我和弟弟的手上各拍一下,那得意的样子,像捡到了钱.

“蛇!”三姐说.

啊,原来是蛇呀!

弟弟这次没说他猜出了蛇.

我的脑子里又蹦出一条蛇,正在拉长身子跟狗比长短.它使劲眨着眼睛,光溜溜的圆眼睛上,一根眉毛也没有.忽然,它直起身子,高高扬起头,啊,它站起来比狗还高呢!

忽然,三姐提高了声音说: “你们猜猜,咱们三个推磨,谁在前面,谁在后面?”

“我!我在前面!”弟弟马上叫起来.

“可你在小姐姐的后面啊!”三姐说.

弟弟看看,他果然在我的后面,急得直抓头.

“啊,我在最前面!”我叫道.

“你再瞧瞧,你在谁的后面.”三姐提醒我,还晃晃她的黑辫子.

哦,我在三姐的后面.

“那你在最前面了?”弟弟不服气地问.

“我在你后面呀!”三姐从后面揉揉弟弟的后脑勺.

“那,到底谁在最前面,谁在最后面呢?”弟弟傻眼了.

难道是黑毛驴在最前面?我正想着呢,三姐说话了:“谁也不在最前面,谁也不在最后面.我们走的是个圆圈嘛!”

啊,我恍然大悟.弟弟也吐起舌头来.

三姐真聪明啊,她没上学,可知道的比我们都多.

这时,磨上的麦子顺着磨眼儿呼呼地往磨里钻,进去的黄澄澄的麦粒,都变成了白花花的碎片从磨口里流到磨盘上.妈把那些碎片拿瓢挖到细箩子里,摇啊晃啊,又细又白的面就从细箩底筛了出来.妈的手一刻不停地忙碌着.

弟弟早跑掉了.

只有我、三姐和驴子,不分前后,推啊推,走啊走,一圈一圈又一圈.

秋天里的三姐

后院的花娘来给三姐说媒,那是一个家景好的人家.三娘捧来一大摞子花花绿绿的高级布料,笑得两眼眯成细缝,缺了门牙的嘴巴说话喷着口水.她料定三姐还有爸妈都欢欢喜喜的,她说啊笑啊,尽情地将那户人家夸了又夸.

“就是有点远哩.”妈赔着笑脸,应了一句.

“几十里路,那叫远?不远不远!这亲事就这么成了!”花娘留下敲响锣般的笑声,走了.

爸一言不发,抽着烟瞅着门外,他深吸一口,呼出大团的烟雾.妈也发着呆.

里间房里的三姐低着头,拿木梳反复梳着她的辫梢儿.

外面下着小雨,三姐轻轻地站起来,抱着那摞花布送到了花娘家.

花娘吃惊地摇头,晃着三姐的胳膊说: “你昨是受罪的命呢?傻妮娃子呀,可惜了!”

三姐没说话,扭头跑回家,她的脸上湿湿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痕.

爸和妈都知道三姐去退亲了,却谁也没说话.

爸不想让三姐嫁到别村,他要留三姐在本村,跟本村的男娃结婚,这样就能为家里多干活,就能把三姐当男娃用了.再说,女婿也能帮助干些活呢!

没几天,爸和妈就与本村一个男娃家的大人商量好,为自己的儿女保媒,定下了日子.

一床花被子,就是三姐的全部嫁妆.

三姐出嫁可真近,房前屋后,转个弯儿就到,一挂鞭都没放完呢!

从此,三姐不但要干婆婆家的活,还要干我们家的活.

妈和爸年纪大了,总是病着.

爸常向妈埋怨,说供我上学是个天大的错,现在可好,肩不能担手不能提,浑身上下连四两的力气都没有,地里的农活全不会干,一条水蛭趴在腿上就吓得吱哇乱叫,成了没用的人.不但没用,晚上还点灯熬油,看书写字,费家里的钱.我痴迷地爱上了写作,想成为—个作家.

三姐不知道什么是作家,但她明白认字的人好,会写书的人就更好了.她乐哈哈地为家里多干活,把我的时间腾出来,少让父亲责骂我.为此,她没日没夜地忙碌着,粗粗的黑辫子渐渐变细变黄了.

三姐病倒了了.

她全身浮肿,镇上的医生不知道她得的是什么病,催促赶紧转院治疗.

三姐被架子车拉到了县城的医院.

一个星期还没回来.妈和爸都很着急,天天去路口张望.

我心里更是焦躁不安,打算第二天一早去县城看三姐.

早晨,妈喊我早早地起了床.去县城里拉砖头的手扶拖拉机停在村口,我爬了上去.

冰冷的深秋,雾蒙蒙的早晨,手扶拖拉机车头在突突声中冒着淡烟.沿途的田地,庄稼早已收割回家,空旷的、一望无际的平野落着白霜.

我缩成一团,冷风扫得鼻子刺痛,眼泪直流.在县城下了车,双腿冻木了,打不了弯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等*活络过来,急忙朝医院跑去.

三姐躺在医院的地铺上,努力地朝我笑.因为住不起床位,只能打地铺,在破草苫子上铺了床被子.三姐告诉我她好多了,让我别担心.她的脸真的消了肿,只是脸色还很差,像是枯黄的豆叶子.我心里难受,口袋里没有一毛钱,连包药都没法给三姐买,只能坐在被角发愣.我希望三姐快点好,以后我多吃饭,让自己变得有力气,多干点活,不让她那么受苦受累了.

没想到,我回家的第二天,三姐夫就把三姐拉丁回来.

三姐夫跟爸妈说,他是拉着三姐偷偷跑回来的,口袋里已经分文不剩,还差医院里好多钱.他说三姐病轻了许多,再在家养些天,能好.

可是,没有好.三姐的病一天比一天重了,脸肿得厉害,全身都浮肿起来,用指头摁摁,腿上就有个深深的坑.

有一天,妈坐在院子里哽咽不止,她说三姐的情形太不好哩,糟哩,她心窝里疼啊,昨那么疼啊!她拿拳头闷闷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泪水溅湿了她的青布衣襟.

我跑去看三姐,三姐正咳得厉害,汗水顺着她的发梢往下滴落.三姐原来粗粗的黑亮的辫子,现在黄黄的,暗淡无光,全部被汗水浸湿了.

我拉着三姐的手,泪水忍不住流淌,滴落在上衣的花朵上,又滑跌到膝盖.

三姐努力地朝我微笑,她的笑容就像风卷走的枯萎的花瓣,看得我鼻子酸痛.三姐用游丝般的声音说:“瞧你这个傻瓜,哭什么?我会好的.我要不好,爸妈都有病,你和弟弟妹妹都还小,可怎么办呢……”

说着,三姐的泪也簌簌地滚落到被子上.她抓着我的手在颤抖,她的手肿得发亮,鼓得像只气蛤蟆.那只给我扎过小辫的手,为何肿得这样厉害?那是一双多么灵巧的手,又是一双多么勤劳的手.它曾经把我们的家收拾得那样整洁,它握着笤帚扫干净家里的每个角落;它拎着长长的辫子往身后那么一撩的模样,是那样的秀美好看;它拨去灯花,将油灯挑亮,让我坐在灯下看书,它纳着鞋底,绣着鞋面上的小花;它将一团白面擀成大大的薄面片儿,略哒略哒连续不断有节奏地切面,再轻轻一拎,长长的、宽细匀称的面条被举得高高的,拉得长长的,一点儿都没断掉.三姐一边往锅里下面,一边出谜语让我猜:拿起手来一云团,拿起擀杖一大片,拿起刀来一条线,下到锅里嘟嘟儿转.是什么?

这双手多么好,怎么就肿得握不住了呢?

老天爷,你为什么会让这么好的三姐生这样重的病?你太不讲理了啊!

外面下着雨,我深一脚浅一脚,歪歪斜斜地往家里走,眼睛里有拭不完的泪水,总往外涌,往下掉.泪眼模糊中,一头撞在树干上,我抱着树一个人呜呜咽咽地哭了好久.

三姐走了.

那天,雨水滴答滴答,陪我们全家人流泪.爸哭得歪倒在墙角,妈哭得眼前一片黑,他们痛啊悔啊:如果不是为了给家里增添劳力,把三姐嫁到本村的穷人家,三姐年纪轻轻的怎么会没了呢!

我的嘴巴大张着,嚎叫着,我的心在哭声中撕裂破碎了.我不愿意啊,三姐,我不要你走,我有千千个不愿意,万万个不愿意啊!

三姐走了.那是永远的离去.

我时常会梦见她.

梦见三姐从灶间扒出烤熟的*,嘬起嘴巴呼呼地吹干净草灰,剥开皮,递给我,烤*的甜香都跟着热气冒出来.热气后面,是笑容花朵般的三姐的脸.

梦见三姐背着一筐青草,从衣袋里掏出一把香甜的、黄澄澄的洋姑娘果来,放进我的手心.

梦见三姐探过头来,瞧我书上的字,看我书上的画.她用剪刀剪出一溜儿纸小人,手牵手,跳着舞.她的嘴里念着从奶奶那里听来的童谣:

床头放着一碗油,

三个姐姐来梳头,

大姐梳个俏云鬓,

二姐梳个花绣楼,

就数三姐不会梳,

梳个燕子窝…

不,三姐最会梳头,黑黑的辫子光光溜溜的,发梢系着一团绒线红缨儿,在她的肩头,在花布衫后面,一摆一摇的,轻悠悠的,跳着美丽又忧伤的舞蹈.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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