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大学毕业论文> 技师论文>材料浏览

关于山鬼在职研究生论文范文 与山鬼(短篇小说)相关在职研究生论文范文

主题:山鬼论文写作 时间:2024-03-26

山鬼(短篇小说),该文是关于山鬼类参考文献格式范文和山鬼和短篇小说类论文范文集.

山鬼论文参考文献:

山鬼论文参考文献

短篇小说 吴泽

1

院子里,站着五只羊,五只,少了头羊.老魏从外面回来,看到院子里的羊,惊惶起来.头羊养了年了,不能丢,老魏赶忙进门,冲进屋里.到了屋子里,就看见头羊站在桌前,斜着头伸到桌沿上,嘴搭在那里,啃着上面的馒头.羊饿了,老魏想,回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快到三点了.已经下午两三点的样子了,日头也向西坠了去,是时候把羊赶到四平山了.

四平山上最近不太平.每天走在山路上,老魏逢人就说,自己在山上,见着脏东西了.那脏东西在乱石岗跳来跳去,披头散发,眼睛通红,脸色青黑,獠牙长了出来,白森森的,闪着冷光,嘴里没有舌头,身子骨瘦得像野狗一样,但行动迅捷,只一眨眼功夫,就翻过山去了.没法看清是从哪里钻出来的.乱石岗那里,羽毛遍地,血肠横结,四处散落些禽鸟幼畜的残尸剩骨,已经腐烂发臭了.那边该是脏东西的老窝.老魏言之凿凿.

慢慢悠悠地,四平山不太平的事,就这么在村子里传开了.老魏的话,村里谁都不置可否,老魏平日里,少言寡语,不是那种说话像反刍一样,始终停不下来的“嚼物”.多嘴多舌,四处搬弄,无事生非乱作言语,这一类人,村里多的是,但谁要说老魏这么着,鬼都瞪眼.

然而,没过十天半个月,就又有人说,自个在乱石岗,亲眼见到了,不是脏东西,是鬼狐,像狼狗一样大,从坟地里钻出来,身上带着鬼火,蓝色的,在它身上飘着,像奇异出场的神怪.过一会鬼火没了,鬼狐就甩着尾巴,下了山,看样子是去抓吃食.

老魏言明,鬼狐他不可能不认得,见到的不是同一个,他自个眼没花,看得清楚,跑上山去的是脏东西,长了条牛尾巴,牙口吐獠,没有鬼火.

这么一来,本就没人晃荡的乱石岗,更没有人影了.不管胆大的,还是胆小的,也没人再去探个究竟.信不信山上有脏东西,是一回事,老魏的话,大家心里还是嗝应着,凡是路过,近了乱石岗,想到老魏说的脏东西,心里就发毛.

几年前,四平山上,就出过怪事.村子北头潮水家的女人,上山捋松子,没个手表,又见不着太阳,不知道时辰,大晌午的也没下山来,等下山的时候,四下里已经没人了.她是沿着山路走下来的,但不管怎么走,都没走下山.

潮水女人见到了一群蛇,十几条黑黄条纹的蛇,这些蛇,三三两两并成排,背上都驮着一些个老旧的黑布鞋,正要过山路.接着,潮水家的就钉在那里,动弹不得了,想呼叫也发不出声音,想跑根本挪不动手脚,只能眼睁睁看着,就算脚下的地面裂开.村里找到潮水女人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喊她听不到,推她醒不了,两个眼珠子,直勾勾地,翻着白眼,口吐白沫,手在脸前扭曲着,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一样,身子僵硬,胳膊掰拾不动,像冻住了.

据她下山醒时所言,在山上的时候,她跟在蛇的后面,沿着小路向里走,到了一个柳树林,五棵千百岁的柳树挡在那里,像门一样.进了柳树林,潮水女人看到一个小村子,村子里人来人往,穿着古怪,面目奇异,神情里满是狂热,但相互之间,诚爱有加,不论亲疏.发现潮水家的闯了进来,他们四散逃走,隐遁无形,只剩下草棚、房屋和集市,柳树林里空荡荡的.潮水女人想离开,沿着原路,但是当她又走回这里,看着那五棵千百年的老柳树,方才意识到,绕不出去了.

回到家之后,潮水女人就变了,整个人木着,不笑不乐,动不动就哭了起来,像遭了天大的委屈,谁问也问不出个所以.潮水没想太多,只顾做自己的事情,折腾来折腾去,全由着她.谁都看得出来,潮水女人古怪起来,见到别人,就像碰着了什么一样,一个劲地躲.

“潮水女人被过路的小鬼给套住了.”上了年纪的人说.“跟着进了阴路.”

打那以后,潮水女人在家里碰过的走畜鸣禽,都一个接着一个死了,莫名其妙地,没有明显的病症,连家里那头小牛犊也遭了邪,身子一天天瘪了,不出半个月,就死了.家里的老黄牛,同样是一天天瘪了下去,要不是个头大能扛,估计也不行了.潮水家的吸了小鬼的鬼气,阴界的阴气.村里人都这么传.直到年底,潮水请了阴阳先生,把邪给破了.破过了,潮水女人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之后,那半年内的事情,一样也不记得.

晌午的时候,山里是空的,不管是妇女,还是大老爷们,多少个人在一块都不顶用,心里发怵,耗不住,没人敢乱来,到了差不多日光,该下山就都下山.日中日,天裂天,闲人避道,野鬼出关.午晌不能滞足荒郊野外,村里人都认定这个,祖祖辈辈都惦着,依训行事,尽管年轻人都说,这不过是因为,先前的祖辈们,不愿给地主老爷顶着日头劳作,找法子寻地休息.

2

眼下,老魏养着六头羊,多的时候十来头,少的时候三五头.羊下了小羊仔,羊数多了,大了,年底卖掉,毕竟养着羊,抵不住羊价涨得快,卖了得钱;再者,家里遇事托人,杀了羊送礼,羊少了,老魏心疼,眼跳得慌,下的羊仔就留住.这么着,老魏的羊,总归六七头.老魏的这六头羊,个个膘肥体胖,长势喜人.

因为每天放羊,老魏碰到脏东西这事,或早或晚.但脏东西他不怕,半截子入土的人了,他怕的是,没处挖草药.除了四平山,附近大小山丘上,石多壤少,形势贫瘠不聚灵气,竟没见什么可上手的草药,老魏只能去四平山.

到山上放羊的时候,老魏总会带着小铲子,除了挖野菜,就是四处翻找草药了.羊放进四平山上,不会乱跑,就在老魏附近,埋头站在坡上,一心吃草.趁这个光景,老魏拿着蛇皮口袋,提一把小铲子,四下里挖点野菜寻些草药.

老魏这么闲不住,说到底都是因为家里实在没人分出精力,在老人的事情上,用点心使点力.老魏得自个顾着自个,凡事自己操劳,谁也指望不上.要是指望别人,连饭都吃不上.儿女孝顺,问寒问暖,身前身后伺候着,没那个命.每想到这,老魏就连连叹气.

“就是这么个命.”老魏总说,要是碰到旁人提起让老魏歇着,享几年清福,老魏就感叹起来,“挪不动了,卧床上了,才能闲下来,享福是不敢指望.”

“看你说的,泉子这大学毕业了,工作又好,不让你操心了吧,可不就能孝敬你了?永辉跟着海涛跑工地,哪个月不得拿个万儿八千的?”

一到这个时候,老魏只点头笑笑,不搭腔.泉子是大学毕业了,可也没见过他给自己半分钱,他自己都挣不够自己花的,月底还得问他爸要钱.过年回家了,能拿点东西来瞧瞧自个,老魏就心满意足了,啥也不指望.至于永辉,出去跑工地,也是没法子的事.

永辉冒五十的人了,从泉子上大学开始,就去外头干活,起初是进厂,活不太重,工钱也还说得过去.现在因为泉子毕业要买房,永辉进了工地,活跑得也多,中间都没得休息,一年年地,从年头干到年尾.这半年在天津挖地铁,下半年去杭州修路面,再来年去郑州进工地,哪里有活到哪里去,跟着村里的施工队.施工队是孔海涛组起来的,他路子多,扑南跑北地,走的关系,揽的活,工钱照时给,不拖,不像村东头的李东林,想出去干活的,都跟着孔海涛.

发工钱当天晚上,别的人搭伙去喝酒,永辉是朝家里挨个地打电话.老宅子屋里装着电话,一个月月租二十,带来电显示,虽然一年到头,没几个人打来.老魏总说,把电话给掐了,浪费钱,但永辉不同意,每月话费他包.在电话里头,永辉说过给泉子打了多少钱,就开始絮叨埋怨,倒不是因为泉子花钱厉害,是觉得,泉子毕业工作了,谈个女朋友都谈不起,还得问家里要钱,但不谈也说不过去,泉子也老大不小,既然毕业了,就该是操心谈对象结婚的时候了.这些个钱,是怎么花还是得怎么花.

就是这样,永辉电话里,少不了烦闷愁苦,也少不了病痛加身,尽管已经连着干了半年多,永辉还是没能担受下来.到底是老了,接连干个十天半月,胳膊腿就肿了起来,肩膀也磨破了皮,腰酸背痛更是常事,都不带消停的.逢工时长或阴雨天,腰背痛得严重起来,闹得人躺不下去睡不了觉.听了这些,老魏心里,总不是个滋味,胸口堵得慌,像卡着砖头,但急出火也没用.没什么法子,再愁,也只能是,干急眼,瞎操心.

泉子大学毕业后,在城里工作,一家事业单位,具体干什么,老魏记不清,因为,他也根本没搞懂.老魏清楚,泉子要说媳妇.但说媳妇,可不像以前,牵头驴就说圆了,不然家里有牛也成,现在就得房子车子,少一样都难办.这不,永辉五十出头的人了,还得到工地干苦力.老魏也着急,但也是白使劲,自己半点都帮衬不上,出力不行,钱也没攒几个,就攒了个棺材本,真拿出来,老魏愿意,但不够买个席子大块的地方,人家不定要.看不上眼这点钱.

七八年前,泉子刚考上大学,老魏还身子硬朗,走起路来步子有劲,腰板挺直,逢人一笑,精气神全在脸上,赶羊的声音也厚实,大半袋子粮食,能肩扛,能手提.但就这三两年,老魏老了,谁个都看得出来,老魏背驼了,路上低头塌着肩膀,头发也草了,脸上更黑了,起的皱像树皮一样枯.老魏知道,自己是做不了什么了,但可着还有那么一股子气力,就能顾住自个,不给永辉添负担.

就是从泉子去上大学开始,老魏每次上山放羊,都带着一把小铲子,一条蛇皮口袋.到了山上,羊吃草的时候,老魏就挖起草药来,一天不多,能刨个大半口袋,晒干堆一起,背到镇上卖了,是钱.

靠着卖草药,老魏正经攒下了几个钱,旁人看来不多,但兜得住自己什么都不缺,要吃点啥就买啥,不用问谁那里拿钱,不给谁添烦.春去暑往地,老魏爬遍了四平山,哪块地儿长着啥药,啥时候能挖,老魏都一清二楚.

3

老魏自个一人住在老宅子,三间低矮小瓦房,屋里地面下挖半尺多,才站得进人,显得不那么促狭.屋前路边有个池塘,下大雨的时候,用来泄水,不然,屋里就都灌满了.老宅子原本没庭没院,几年前四周围了篱笆,把池塘圈在院里,里面养着野鱼野虾,挨着池塘,在窗户下那块地上,老魏辟出来用作菜园,种了些番茄豆角香菜黄瓜,合了时节,会种一些得季蔬菜.

平日里一个人,吃饭都没劲,一顿做来太少,按两顿做又不能搁.一般,老魏都是把菜腌了,下饭,省事,放得久,吃得长.前段时间,刚腌了一坛子辣椒,这不,每次去山上,老魏都会带点过去,用塑料袋裹着腌辣椒和馒头,装在衣服兜里,临夜黑饿了,拿出来吃,权当垫肚子,也有力气背着东西下山.晚上回去了,就不用点灯熬油地再做饭,费电费钱.

老魏每天夜里,都是很早就睡下了.灯他是不舍得点.没有电视,他也不想看电视,电视里的东西,离自个太远,简直隔着八百年,他也看不明白.本来,永辉说要给他把电话掐了,换一个手机,村里头老年人都用上了,甚至智能手机也玩得转,整天抱着手机看电视.永辉就是想给换个智能手机,下载些电视剧,晚上躺下了,卧床上就能看.老魏不同意,一个是嫌贵,一个是怕自个不会用,接打不了电话.东门的马蹶头,教过老魏用手机,示范着怎么接电话,怎么打电话,但老魏看过就忘了,再就是,按键太小,老魏手也总是抖,按不准数字.

不像别的老头,逢个阴天雨雪的,就聚在村口毛蛋店前棚下打牌,赌点烟赌点小钱什么的,老魏没事的时候,就拿出从山上割了晒干的茅草,编个扫帚,或者搬出从河里割回家的芦苇,劈开了编制席子.家里的席子,比街上买的好用,也从来没买过席子.老魏编的席子,整齐结实,不散条,不断节,常会有人请他编两床席子,或是干脆买走编制好的,价钱比镇上的高.

天气好,上午下地干活,到下午了,老魏准上山放羊,除非碰到了事情.一队羊赶到四平山,老魏知道羊爱吃哪块草,知道多长时间能吃个饱,把羊往那里一放,就挖草药去了,估摸着到了时候,便回去赶羊下山.说来也奇怪,老魏的羊,都踏实得出奇,丢在那里,不跑不窜,老魏背着草药来了,前脚转身回去,后脚就跟着下山.

这几只羊,识路,认家.毕竟,头羊养了年了,老魏一直养着,也从不打算换个新头羊.碰上突然下雨,山路地湿草滑,老魏走得缓,头羊就会自己带着羊群,先一步回家,院门没开,羊群就挤在柴门前,缩成一团.要是老魏挖草药忘了时间,羊群吃得差不多,也会自个回家,让人省心.当然了,看到一队羊晃晃悠悠在村里走着,大家也都知道,准是老魏见到喜人的草药了.

回到家里,羊们自个就钻进了篱笆围栏,那是老魏在老宅山墙下面,专门给围的羊圈.羊围在篱笆里,地上铺着稻草,羊们躺下来之后,挨在一块,要么瞌睡,要么反刍.但围栏没有棚,到了下雨天,就只能牵进屋里,用旧门板挡着,跟粮食分开,撑一夜雨再说.

对老魏来讲,这些个羊,不光是养了拿来卖钱,或者给永辉宰了送礼,平时就靠着它们,老魏才熬过这一天天日子.要是没了这些羊,老魏的日子,都不知道怎么打发,可能身体也没这么硬朗,甚至闲出病来,不是这出问题,就是那出问题.

原本老魏只喂牛,三头牛,泉子考上城里的高中,老魏把牛卖了,给泉子拿钱交学费,也算是自己的一片心意,毕竟能做的就这个了.牛是卖了,学费也来了,一家人高兴,老魏也高兴.但老魏心里,到底疼牛,可也没办法,永辉媳妇那几年发着病,天天吃药,整一个药罐子,家里的钱都填窟窿了,实在掏不出学费.

牛卖了,没得割草,老魏闲得慌,也整天闷在家里,就这样,老魏从别人那里,买了两只羊羔,一公一母,养了起来.没事就赶羊上山,自个也能走动一下,活络活络筋骨,身体日见硬朗.

这几年,看见别人办了五保户,老魏也想办,能领个千把块钱.多得的这千把块钱,够自己一年到头吃菜的,也不用永辉费心费神,自个还能少干点,不那么累.但是村书记不给办,因为有儿有女的,日子过得也不差,泉子这也考上了大学.可老魏不是滋味,因为后门马家的老婆子,三个儿子,村里都给上了五保户.

五保这点钱,对很多人来讲,自然根本算不上什么,老魏只是不想给永辉一家子添麻烦,不是图那个钱,尽管五保发下来的钱,抵得过他上山挖大半年的草药.

老魏当然也希望,能像旁人一样,儿孙满堂,老的享清福,什么事情也不干,定期收儿孙孝敬的养老钱,闲着时候,打打牌,溜溜弯,有了重孙子,就在家带带重孙,逗着玩,抱出去四处见见.但老魏知道,自己没那个命.

更让老魏不敢想的实在太多了.没去过城里,老魏只听别人讲过,城里的老头老太们,吃着商品粮,领着退休金,整天没事,就到公园去散步,到广场去跳舞,逢年过节出去外面旅旅游,啥事情也不用操心,名下有房子,自己手头又有钱,儿子儿媳孝顺,孙子也都亲着呢.老魏听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是命,得认.

4

尽管看到了脏东西,老魏还是像往常一样,每天上午下地,下午就去山上,放羊挖草药,没人觉得奇怪,老魏就是这么个人,闲不住.老魏认识的草药很多,因为村里,出了个老中医,也就是现在村卫生室一把手楼国明他爹.楼老中医给村里人看病,应诊除病,从不开口收钱,全由病患,几只鸡蛋是心,一挂子肉是情,一块布是意,心意到了,就够了;十里八村的人,全都慕医德而来,虽然妙手回春谈不上,但药到病除,不在话下.毕竟那时候,没有这么多现代病.

早些年,老魏采了草药,都是翻来覆去晒干了,给楼老中医送过去.永辉七八岁的时候,害了眼病,一只眼睛睁不开,流黄水,眼白发红,瞳孔萎缩,碰了就疼.要是没治好,眼睛就废了,治好了,怕都会影响一点.因为楼老中医的药,喝了一年半,病除了,干干净净,也没落下病根.老中医没收钱.打那朝后,直到老中医人走了,老魏一得空,就赶羊上山,边放羊,边挖草药,挖着的草药,全都给他送过去.楼老中医给别人看病,用着了那些草药,便不再收受诊酬,只言说是老魏送的药.

楼老中医人走了二十来年了.老魏就是因着楼老中医,识得了山上的草药,也记下了一些个草药的功用.家里谁要碰上小病小痛什么的,老魏出门到山上拔点草药,回家熬了,喝下去三五天,准保好起来.

现下,挖中药只图卖钱,老魏也不乐活,但没办法,除了这个,旁的更没得指望.老魏也不希望这样,但这年头,没个钱,真是什么都做不成,孙子孙子不想,儿子儿子难见,请人办事,没个礼也说不通.不指望别人,但老魏,至少得能顾住自个儿,子孙们都是过江泥菩萨,自顾且不及,就不要提了.谁也指望不来.这么着,老魏还是要上山挖草药.

一日傍晚,村里磨麻油的丁老头子,从山上下来,远远看到,老魏站在乱石岗,在扒弄泥土.丁老头子是去山上看种下的芝麻,芝麻苗已经钻出了地面,在一层薄膜下面,伸展着腰肢,娇嫩又灵动.丁老头子包了山脚下所有的山地,全都种上了芝麻,一道道薄膜铺着,水汽在薄膜里面聚成水珠,连成了片,反着光,看上去像一条条河.

照老魏的说法,乱石岗可是脏东西的老巢,老魏现前就在那里,让丁老头子感到蹊跷.看到老魏的古怪行径,丁老头子慢慢悄悄走了过去.离了有半里路的样子,丁老头子躲在一棵棠梨子树后面,正经瞧了起来.老魏的那些个羊,在不远处的坡上吃着草,但丁老头子只望见五只,大概那一只被挡住了,在及腰的茅草里,或者灌木丛后面.

这时候,老魏弯腰站在乱石间,在那里挖开了一个洞,看不清在挖着什么.丁老头子困扰起来,他不明白,老魏为什么在这里挖个坑,要是因为草药,根本不至于此,好地方随着他挖,再说了,石头堆下,长不了什么奇花异植,养不出神药仙草.

过了一会,老魏扔下铲子,整个人翻倒在地,肚子像是痛了起来,掐着肚子,弓着背,低头在那里坐着,缩成一团.受捱了大半个小时,老魏缓缓站了起来,从旁边扯了一些爬秧子,盖在了刚挖的洞上面.丁老头子本想过去问个究竟,但随即停了下来.毕竟搞不懂情况,老魏又不喜同人说话,尤其独自做活的时候,丁老头子便停步转身,自个悄然下山了.

明言着脏东西的老巢,就在乱石岗,暗下里,却在老巢挖东西,这件事情,大家很快就都知道了,自然地,一些人免不了会去问.老魏看别人提起了,就说是自己在那片地方,见着了一棵狼涎草,便扒开石头,朝地下挖了去,挖出狼涎草整个金黄的根.

摸不清打哪里开始,村里从此传言,老魏说山上出了脏东西,是不想别人跟他抢草药.但整个村子里,挖草药不出十个人,就那么几户,四平山草药多,今年没了明年再出,犯不着自己吃独食.

当然大家也都能理解,老魏自个一个人过活,大把年纪了,还得上山放羊,下地干活,不容易.孙子上了这么多年大学,要花钱,买房结婚,要花钱.永辉媳妇就是个药罐子,哪里都是要花钱的地方.全指靠永辉一个人,人就得累死,榨成干.老魏心疼他儿,顾住自己,不拖谁的后腿.

“你就不怕那东西吃人?”别人开玩笑说.

“那有什么怕的呢?”老魏笑着说,“怕的是吃人都不吐骨头的.”

5

前年年初,房价降了一星点,泉子急着要买,三天两头,给永辉打电话.永辉没办法,把家里粮食卖了,留了几袋稻谷几袋大豆,又去银行,把能取的钱全都取了,再向别人借了点,到了城里,带着泉子去看房.

房子在南关,离汽车站很近,几年前,那里还都是水泥墙的三层民房一片.付了首付,泉子也没高兴多少,每月要还房贷,他那点工资,自个还得租房子,实在没法担应.泉子恼悔,但也清楚,房价眼下是降了,再来八成会涨,只更贵.

合计一番,父子俩商定,永辉去工地干活,虽然不比年轻力壮,一个月没万把块钱,但挣个六七千,绝对没问题,拿出来给泉子还房贷,泉子呢,就每月攒点工资下来,存着装潢用.这么着,永辉跟着孔海涛,去了南京.永辉一个月八千出头,发了没捂热乎,就得劈一大半,给泉子打过去.

不管怎么说,永辉也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身体毛病也不少,爬高下低那一套,不太适当,得悠着劲来.凡事就怕万一.每次跟永辉这么讲,他就急,一脸气恼,心里也跟着烦躁起来.瞎说什么呢?总是扔下这么一句,就闭口不愿言语.

老魏知道,永辉烦心这个,他也怕.人过了一定年龄,就会觉着,所有的意外,可能性都变大了.永辉虚岁五十三了,按说啥怕的也没了,但永辉怕,他要是突然走了,泉子可就懵了,没了主心骨,能不能担起这个家,根本就是个未知数.一想到这个,永辉就惊得慌.人活过了五十,儿女们刚起步,能给多点帮衬,就给,提领着往前走,路就平稳顺当一点,就算什么劲也使不上,至少心上觉得,有人在那撑杆腰,摸爬滚打,碰得头破血流,算不上什么事,不管怎样,天没蹋,大不了再来;要是突然撒手走了,像天塌了一样,人一下子就懵了,也没个罩得住的人,往后的路,走起来磕磕绊绊,慌里慌张,没头没脑地四处冲撞,更少了定心剂.这是五十岁人的一个劫,永辉明白,绕过了,泉子往后的路,慢慢就能铺平当喽;碰上了,后面呐,就只能看他自个的命.

泉子也是不长进.不知道为什么,上了个大学,人整个变了,一天天的浑浑沌沌,萎萎蔫蔫的,没年轻人该有的样子.有事没事,只要在家里,就光顾着打游戏,吃喝都在电脑桌前,眼睛盯着电脑,像长在椅子上一样,整个人跟电脑连了起来,一说他,还跟你急.谈个女朋友,自己的钱还不够花,永辉每个月都得给他打钱,自己吊儿郎当不上进,末了,跟人家女孩子掰拾脱了,硬说是家里没给买房子.

正因为这些个,永辉才决计给他买房给他还房贷,不然的话,指望着他自个,四十岁能供上首付就不错了,不然等着打一辈子光棍.这辈子,永辉对泉子不指望了,半点也不指望,等着哪天自己老了,要是泉子有心,就给端个茶送杯水,起不来了,能喂口饭,永辉就烧高香了.

自打工作之后,泉子就很少回家了,年底倒不用说,平时逢节遇假的,根本就见不着人.泉子一点都不念着家.打电话过去,老魏说,想看看泉子了,对面就一腔的不耐烦,说是想了就去城里找他,他没时间回去.老魏知道泉子没什么正经事,只是整日在打游戏,但要说去城里,老魏不去.城里的楼房,像山一样,一幢挨着一幢,密密麻麻,到了夜里,鬼气森森,老魏心里发怵.

老魏烦心的事情,不止这些个,还有玉娟.玉娟嫁到了镇上,两个儿子,小儿子还在城里上学,大儿子去年结了婚.结婚盖房子,加上十万的彩礼,欠了些外债.哪里都是要用钱的地方.女婿在北京送快递,起早贪黑,雨淋日晒,累死累活供养着一大家子.

玉娟家里儿媳妇,前阵子要做生意,在镇上开大排档.不做生意不知道,一旦正经干事,这儿那儿都是用钱的地方,像一个个堵不住的窟窿.大排档刚起步,连日加夜地,一家子都忙上了,活多事杂,人烦气躁,手忙脚乱没个条理.过了年回娘家,玉娟带着一家老小,喜眉喜脸,大包小包地来了,是到老魏这借钱.永辉刚从城里回来,玉娟说了开大排档的事,因为要准备买房,实在没有闲钱,给了五千没要,玉娟一家子甩头走了,打那就没再来过,大半年了.老魏心酸,别人问起玉娟好些日子没来的事,老魏总说因为忙.

没一样事情不让人焦心,老魏想想就愁得睡不着觉,可又能怎么样,自己实在没法子,没钱,讲啥都白瞎,没人领情.

老魏心里坠得慌的是,自己总是会胃疼,但一直忍着,不敢去医院,怕花钱,怕得病.老伴不在了,没个偎心的人,年头到年尾,见着三五回,都热乎着说,去医院看看,可哪个不是随口一提,转头就没当回事.真当回事,就带着去医院,嘴上勤快又不花钱.

老魏老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的情况了.胃疼不是一天两天了,一开始老魏没在意,只觉得是上了年纪,胃闹出了毛病,但是慢慢地,胃痛越来越严重了,也不再是几分钟就能缓过劲来了.胃疼的时间越来越长,疼的时候,就像拿着带刺的搅拌机,在胃里搅弄一样,脸上额头,直冒冷汗.

老魏害怕得病,治得好的,花钱,治不好的,受罪.这个家已经摇摇欲坠,没法再支住过多的重负.害病都害不起,更不要说什么享清福了.不管什么事情,老魏都明明白白,心里明镜似的,就是这镜子,裂了碎了.

前几年,老魏见过满堂害病,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在村子里,就说他跟老魏关系铁,年轻的时候,两人一块去挖大坝,满堂饿晕了,掉进满是淤泥的大坑里,满堂不会游泳,老魏给他从淤泥里捞了出来.满堂得了糖尿病,到了后来,整个人躺在床上,,没法吃饭,瘦得皮包骨头,没个人形,几乎认不出来,看着让人心酸,揪着心,像打结了一样.看着满堂,家里人都害怕,不敢上到跟前.满堂走那天,是老魏给换的寿衣,满堂家里没人搭手,都围在门外,心里发怵.

6

老魏又见到那个脏东西了.这次说得比上次更玄乎,让人心里没底,不知道该信不该信.倒也不是信不信的问题,是不清楚怎么接话,在老魏跟别人聊到那东西的时候,就像明知道一个人编瞎,你还得附和着,不想让人失望,更得让自己看上去,觉得那全部是事实一样.村里都能理解,老魏的那点儿心思,只觉得老魏这样,根本犯不着.

脏东西出来的时候,是下午四点钟的样子,老魏正在刨一棵狼涎草,已经看到金黄的根了.那脏东西不知道从哪片草丛后面跑出来,只见它抱着一个鬼娃娃,坐在乱石岗一块大石头上.在它们脚边,地上躺着一只猪仔,已经死了,脖子被咬破了,正往外流着血,腿脚还在抽搐.看样子是刚抓来没多久.它抽出猪仔的血管,把鬼娃娃放在猪仔身上,血管塞进了鬼娃娃嘴里.这么着,鬼娃娃开始吸起血来.

老魏仍然不知道它们住在哪里.发现脏东西的时候,抬起头来,它们已经坐在那儿,甚至地上被咬破了喉咙血管的猪仔,也早已在乱石间躺着.看着眼前情景,老魏慌恐,大气不敢出,躲在草丛后面,小心翼翼望着,像石头一样,动也不动,生怕被觉察.

接着,脏东西把鬼娃娃放下,一下子跃开了,从别处搬了一块石头,垒在一边的石头堆上.莫名其妙的举动.老魏觉得,这可能是它,在用石头计着什么.至于在计什么,没人清楚.乱石岗的石头,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堆积来的.

“那脏东西像是厉鬼,”有人说,“怨气太重,执念太深.”

“应该是的.”老魏说,“反正从来没见过.”

“鬼娃喝血?”

“看样子,没跑儿.”

“那你还去那片地?”

“我老了,干了枯了,放不出血了.”老魏笑着说,一脸释然,坦荡、安详又平静,“就算能,放出来的血,也没法子喝了,又苦又酸.”

“看你说的.”

早些年,常常听别人说道,一些人晌午行路,在路边快干的河里,往往会看到一条大鱼,躺在刚没脚脖子的水里,腰身扭来扭去,引人下去抓捕.这鱼是野鬼变的,野鬼死在河里,因为不可原谅的意外,因为化作前一任野鬼的替身,他们无法自赎,一心念着抓获替身,自己才得以度去.他们被监囚在自己的心念里.人要是下去捞鱼,河里水就瞬间满了,把人淹死在里面.

就是这些野鬼,执念太深,困在自个遭劫的地方,像关在笼子里一样,带着怨气.到了出来的时候,看到行人路过,就一个劲地想逮着机会,把人拉了填档,自己就能出监.野鬼出了监,赶去投胎,说不定能拣个好名目,实在不行,做牛做羊也成,好歹进了轮回之道.就是苦了被害的人,成了一个替身,困在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寻着机会,捕得下一个替身,把自

己度了.

“不怕被抓了做替身?”

“它这样的鬼,”老魏说,“怕是投不了胎了.抓了我也没用的.”

“实话,得自己度自己.”

自不用说,神妖鬼怪引申出来的奇闻异事,背后是一个接一个的教训,正面都是变着法子脱胎出来的训诫.这些训诫,昭显着某个既定俗习里的规矩,形成一套自有的行事准则,不仅仅是道德上标示的规范,更是束缚,是戒行,是为让人心怀敬畏.要是没了这些敬畏和束缚,人人变得随心所欲,肆无忌惮,好的敢做,坏的也敢做,就全乱了套了,所谓礼崩乐坏,大抵如此.

老魏散播这些鬼怪言谈,归根来看,到底是希望别人,不涉步他所发现的区域,那游荡着鬼怪的地方,盘踞着他赖以维继生活的根本,为他仅有的依靠.老而不得其养,病而不得所医,却又无从怪责,责无向指.老魏的作为,无可厚非.老魏终其一生,未见得明白这些鬼神之言的由来,但深得其昧,造而谣之.

7

始终没人找见老魏.尽管翻遍了四平山,可连老魏的家伙什子都没碰着,更不要说老魏的人影了.搜山搜了三天,泉子也都回来了,村里的老少爷们,一块在山上寻着,搜了山这边,又翻过去搜山那边,连着周围的几座山,全都跑了个遍,但就是没找见.

因为没找到人,什么也都没找到,白事情办不起来,也就没办,没有置堂守灵,没有吹丝拉弦.择了日子,永辉请人去了祖坟,在娘的坟包旁边,把给老魏预留的位置挖了,照老程序铺灰撒土垫砖砌室,接着按礼行拜,礼毕,棺便下了进去,里面放的是些老魏的衣物.下了棺,扎下幡子,竖上墓碑,拜,盖了土封了坟,再拜.

虽然蹊跷,慢慢地这个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大家也都认为,怎么走都是走,这样子反倒更好,没必要再多烦扰.

老魏没回来的那天傍晚,只见羊群围堵在篱笆柴门口,起初谁也没在意.但是到了天全抹黑了,羊群仍偎在门前,旁边高林春家的,就出来看了.老魏确实没在家.高家女人就去永辉家里,找了永辉媳妇,跟她说了这么个情况.

永辉家的一开始觉得,老魏可能是有事情没来先回家,但转过来想想,一般没这可能,就算因为什么事情去哪里,老魏也是要先把羊关回围栏里.就这样,永辉家的把门打开,让羊们进圈,掏出电话,给永辉说了这么个情况,她揣测,可能是老魏在山上摔了怎么的.永辉让媳妇等等看,要是七八点了,还不见老魏回来,就山上去寻.

那天晚上,永辉媳妇就请人去山上找了.满庄的大老爷们,只要不是装聋作哑敲不开门,不推三堵四说忙脱不开身,能去的全都去了.几十个人拿着手电筒,提着木棍竹竿,穿着高筒胶鞋,在山上四处翻找.但是到了大半夜了,还是没找见人影,因为晚上不便搜找,也有人被蛇咬了,大家就商议着,天亮了再寻.

天刚亮,他们又趁早赶去山上,毕竟人命关天,晚了一会儿都要命.但是已经少了一半的人了,料是家里媳妇儿子不让去,怕被蛇冲了.永辉家的跟在后面,因为身体病着,爬不了山,就在山脚来回寻着,后来就坐在石头上,闻听山上的音信,接着永辉的电话.

当日下午,听信说仍然没找见老魏,永辉就在电话里,让媳妇报了警.泉子也在下午从城里来了,请了半天假.回来之后,泉子到家里换了鞋子衣服,也上了山,在山上跑了一圈,听到警车来了,就下到了山脚.

派出所的人,来了也没用,在山下查问了两三个小时,去老魏宅院里磨蹭了一圈,催了又催才上山.但因为前夜搜山,山上几乎处处遭到踩踏,已经不存留什么可供寻查的踪迹了.傍晚天还没黑,派出所的人就下来了,说是回去给立案,后面再来调查.警车开走了,山上的人,也都各自回了家.天阴沉沉的,看样子,要下雨.

永辉是在十天后回家的.没有人再去山上寻了,派出所的人也一再推脱了事.永辉家里觉得,事情差不多就到这了.到家了,永辉请了上山的人,在村委大院旁梁三的小饭馆里,吃了两顿饭,又给各人挨个送了烟.

寻不见老魏的事,在村里起了一波揣测.一时众说纷纭.说不小心从山上滑倒的人有,说翻了山走迷糊摔过去的人有,说碰到脏东西的人也不在少数.还有人觉得,应该是碰上什么恶人了.但这些说法,大都站不住脚,因为老魏从不走远,恶人犯事总得图点啥,滑倒了摔过去了也能见着人,脏东西吃人,也要留骨头吧.

因为前段时间,老魏说见到脏东西的事,村里就都琢磨着,可不定老魏就是碰到了什么怪事.毕竟除了这个,谁也解释不通,尽管在这里面,很多个地方,也同样让人糊涂.但这样一来,老魏的事情,就更让人捉摸不清了,也就没有人再谈论.不管怎么走,走得没病没痛,没烦没扰,就是福.这件事,村里以此总结.

事情都忙完了,泉子也回了城里,永辉合计着,要路返南京了.南京的活,工期紧,上头要忙赶着完工,一天都不能耽误.孔海涛硬着头皮,给了一星期的假.这个月里已经少挣了两三千的工钱了.永辉订了第二天早上的票,十五个小时能到,不耽误活.

老魏的羊要卖了,走之前,永辉寻摸着,得把这事结了.永辉打算把羊卖给梁三,他在村里开小馆子,隔三差五地买两头羊,羊肉少不了要用.六头羊都买了,除了一下子钱掏出去的多点,梁三也没别的想法.羊买回去,就拴在门前,边养边宰,也就一两个月的事.羊肥,正该宰,不肥的,也要吃.

开了柴门,永辉走了进去,羊们都在院子里,没有进围栏,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来的,应该是因为,前几天下雨.院子里头,站着四只羊,屋里应该还有另两只,永辉推开半掩的门,准备把羊都赶出来.赶出羊之后,永辉站在门口,看着院子里的羊,突然怔住了,一转眼间像整个人变成了石头.在他眼前,五只羊在院子里,五只,独独少了那只头羊.

责任编辑 包倬

总而言之,上述文章是关于经典山鬼专业范文可作为山鬼和短篇小说方面的大学硕士与本科毕业论文山鬼论文开题报告范文和职称论文论文写作参考文献.

箜篌引(短篇小说)
半夏1毕业班同学通通住在三楼,今天三楼无比喧闹,同学们哭哭笑笑的都有 箜篌引 同学是在二楼水房里找到我的,我正在那洗衣服,时间是晚上 10点来钟 同学说,秦老师短篇小说 半夏让你去他办公室 我一直在二.

小巷深深(短篇小说)
徐春林,1981年生,江西修水人 文学硕士 广州市青年作家协会专业作家 中国国土资源部第二届签约作家,河南省第六届签约作家 在人民文学诗刊当代文艺报……报刊发表作品200余万字 著有散文随笔集山居羊迹.

解决(短篇小说)
扒开垂下的藤蔓,看见绿漆剥落的院门,时间也正好,是傍晚,暗光里夹杂幽微的彤红 老康推门进去,儿子耷拉着脑袋,手上是一块手机屏 据说只要下载到传说中的神软件,能看到所有不该看的东西 很多时候,他想把儿子.

论文大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