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希腊象征性符号的竞技文化记忆,该文是关于符号相关论文如何写跟符号和古典和象征性相关论文写作参考范文.
符号论文参考文献：
陈高朋1,2
（1.上海体育学院 体育休闲与艺术学院,上海 200438;
2.淮北师范大学 体育学院,安徽 淮北 235000）
摘 要:试图利用文化记忆理论从构造语言原初性特征的隐喻入手,对古希腊符号象征物和文本痕迹展开历史回溯式研究,旨在通过追溯前科学的古典希腊竞技世界,重构古代竞技本源性的文化特征；并基于文化观念性和规范性的两个基本特征,对古希腊竞技文化的内涵指涉进行分类提炼.结果表明,竞技文化在表征自由、勇敢、平等、正义、智慧、节制、和平、友谊、和谐、人本主义等主导性价值观的同时,面临着正面文化价值和负面文化价值并存的局面,揭露和解析古典希腊竞技文化内涵指涉应全面认识和把握文明与暴力,平等与歧视,以神为本与以人为本,信仰与功利,个人主义和集体主义5对价值对立的范畴.
关键词：古典希腊；符号；竞技；文化记忆；隐喻
中图分类号：G8005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
1000520X（2018）01004208
Memory of Competitive Sports Culture Seen from Classical Greek Symbols
CHEN Gaopeng1,2
（1. School of Sport Leisure and Art, Shanghai Univ. of Sport, Shanghai 200438, China；
2.School of P.E,Huaibei Normal Univ., Huaibei 235000, China）
Abstract:
This paper made a historical retrospective study of the ancient Greek symbols and texts by using the theory of cultural memory from the metaphor of the primitive characteristics of tectonic language. It intended to reconstruct the cultural characteristics of ancient athletics by retrospection of the classical Greek athletic world. Based on the concept and standardization of culture, the connotation of the ancient Greek competitive sports culture was classified and refined. The results showed that competitive sports culture was characterized by freedom, courage, equality, justice, wisdom, temperance, peace, friendship, harmony and humani, embracing both positive and negative cultural values. The analysis of the connotation of ancient Greek competitive sports culture needed the comprehensive understanding and grasp of opposite values of civilization and violence, equality and discrimination, Godorientedness and peopleorientedness, faith and utility, individuali and collectivi.
Key words:
ancient Greece； symbol； competitive sports； cultural Memory； metaphor
1引言
正如顾拜旦男爵本人所说：“任何一个机构不可能持续千年而不走样,不变形.没有什么比研究古希腊罗马体育运动的变迁更有裨益的”[1].所以,只要谈论到竞技体育文化的本源,必然要追溯到古希腊.学者们对古希腊竞技运动的研究由来已久,其中对古代奥运会的起源、建筑遗址的挖掘以及赛会组织和运行的研究较多,且发表了许多相关著作.从目前的研究结果来看,关于古希腊竞技文化的研究多是将其置于自然环境、城邦制度、宗教信仰等母体中,对竞技精神展开的衍生性归纳,而对原典性象征性符号与竞技文化的内在联系尚缺乏深入的挖掘,也未能系统地揭示出古希腊竞技文化的内涵指涉.基于此,本文的目的在于利用人类学的文化记忆理论对古希腊符号象征物和文本痕迹展开竞技文化追溯,紧密结合历史资料,充分挖掘其文化隐喻.
在希波战争后,希腊的经济和军事实力空前增长,思潮几乎达到了狂热的程度.差不多当时所有的诗歌、戏剧、体育和社会言论都表现着同样的内容和生活热情.正是在
这种的文化氛围中,古希腊文明达到了历史的巅峰.绝非偶然,古奥林匹克运动这时也发展到了它的鼎盛阶段,这一时期被雅思贝斯称作历史“轴心期”,即希腊古典时期.另外据考古资料显示,西方竞技运动早在公元前8世纪就已存在,自公元前776年古代奥运会举办开始,发展至希波战争结束,即到公元前500年左右的泛希腊主义时期,以奥林匹亚竞技会为首的四大竞技赛事既呈现出交相呼应,又避免了相互竞争的空前繁荣态势[2].
因此,将古典时期竞技文化放在希腊竞技文明发展史的纵向维度中来考察,不难发现,它的重要贡献和本质特征能够充分体现古代希腊竞技运动的基本文化精神,奠立了西方竞技体育价值理性与竞技精神相统一的文化传统,对现代竞技体育的文明发展产生深远影响.因此,本文的纵向研究维度限制在古典时代.
2文化记忆理论运用
所谓文化记忆,指一个民族或国家对经典文化的集体记忆力.这是由德国学者扬·阿斯曼于20世纪90年代首次提出[3] 14,它所要解答的是“我们是谁”以及“从哪里来、将会到哪里去”的文化源起和文化认同性问题.文化记忆的对象通常是一个社会共同体经历的重要过往,其中包括传说中的神话故事、历史遗存下来的名胜古迹以及有据可查的信史等,而这一切在历史研究中均被作为象征性符号予以挖掘和解析.
克利福德·格尔茨非常重视象征性符号的文化隐喻作用,他所坚持的文化概念既不是多元宽泛的,也不是模棱两可的,他认为“文化表示的是从历史上遗留下来的存在于象征性符号中的意义模式,是以符号形式传达的古今相袭的概念系统,人们借此交流、保存和发展对生命的认识和态度”[4] 109.象征性符号用来表示任何作为概念载体的物体、事件、行为或关系,——这个概念是符号的“意义”[4] 160.例如,古希腊竞技体育赛会授予优胜者的橄榄枝花环无论他是被谈论、变成可视的、让人兴奋的地挥舞在空中,还是戴在头上被充满偏爱的触摸,还有被称作“格尔尼卡”的巨幅油画,被称做churinga的着色石块,古典时期希腊雕塑等,都是象征性符号,因为他们都是可感知的形式,是遮蔽在可感知形式中的经验抽象.
现代奥林匹克运动会呈现的宗教仪式就是对古典希腊文化记忆中的模仿性记忆,同时杨·阿斯慢认为“那些即指向目的,同时也指向某个意义的物同样适用——象征物和圣像——对某物的再现,如纪念碑、墓碑、庙宇和神像等,这些物都超出了对物的记忆的范畴,因为它们使本来隐而不显的时间和认同索引变得清晰可辨”[3] 85.
关于文化记忆是通过怎样的符号载体来记录竞技文化,我们又是通过何种路径实现文化回忆、归纳竞技文化内涵的,历史人类学以在理论课题上的创新性,从人类痕迹更为宽泛的理解出发,为我们提供了理论指引.事实上,古希腊人一直都是留下痕迹的：他们运动着；他们绘制图画；他们制作雕塑、工具和饰物；他们在蜂蜡、粘土、石头、木头、墙壁、复用羊皮纸、纸莎草上书写文字或绘制图形；他们塑造城市和农村风光；他们盖起一座座公共建筑（庙堂、竞技场馆、水渠等等）和“文化仓廪”（档案馆、图书馆）,这些形形色色的痕迹有助于“扩展我们关于历史的图像”[5] 67.痕迹是“一种本身已无法再加以把握的历史现象遗留下来的可以通过感官感知的象征符号”[5] 64.
根据这样的定义,历史遗存和历史文献就总是处于一种互相有所指示的关系之中了.痕迹以其各自的特定物质性而拥有其各自的持久性.基于此,本文试图充分挖掘和整理与竞技文化相关联的象征性符号,运用文化记忆理论揭示隐蔽于古典希腊物质文明背后的竞技精神.
3象征性符号的竞技文化隐喻
古典希腊竞技文化从历史上遗留下来,存在于雕塑、绘画、建筑、植物、火炬等感性象征物以及神话传说、史学著作等文本痕迹的象征符号的文化意义模式中,借此我们通过对这些象征性符号的反向挖掘与解析,揭示其竞技文化隐喻,重塑和归纳古典希腊竞技文化内涵.
第1期陈高朋：古典希腊象征性符号的竞技文化记忆
武汉体育学院学报第52卷
3.1感性象征物的竞技文化解析
“文化记忆关注的是历史的某些焦点.即使在文化记忆中,历史也不能被按照原样全盘保留,历史在这里通常被凝结成一些可供文化回忆附着的象征物”[3] 107.康德认为“感性象征物能够激发想象力并促使人们思考更多的东西,象征是想象力加入到表象里去的,它使一大群自身找不到表达的感觉和附带表象活跃起来”[6].康德对象征的肯定也是他对隐喻的肯定.那么,解析古希腊具有典型意义的历史符号象征物是挖掘竞技文化内涵的必然路径,而与竞技赛事直接相关联的体育场馆、橄榄枝花环、火炬以及凝结古希腊文化结晶的古典希腊艺术作品等隐喻着竞技文化内涵的象征物固然成为了我们通过文化记忆追溯核心文化的焦点.
3.1.1雕塑和绘画：勇敢、智慧、自由、和谐
法国学者丹纳在《艺术哲学》中大谈古希腊竞技,他赋予体育运动更为深刻的含义.体育与艺术的交织就如同身体与灵魂的结合,体育通过艺术得以保存,艺术通过体育变的伟大.古希腊艺术作品蕴含和承载的竞技文化元素凝结成可供我们文化回忆的晶体.希腊的大量绘画作品中反映着体育运动形式,雕塑作品更为形象、直观地展示运动员的姿态.
人们对于古典希腊的雕塑家能够发现人体理想的比例和模型并不感到奇怪,因为他们可以经常在竞技场、竞技馆等公共场所观看*竞技,而这些运动员的身体大都是健康而又健美的.艺术家在对这些*进行长期的模仿和塑造中,形成了典范的身体艺术模型,一直影响着我们今天的标准[7].古典时期雕塑家波利克里特（Polyklet）以《卡农》（Kanon）为题制作了一座雕像《持长盾者》（Doryphoros）,这座充当范本的雕像充分实践了有关人类比例的理论.波利克里特认为被塑造的人体看上去应当给人一种充满了生气的印象,为了这个目的,他创立了相对姿势原理,静态的姿势是为了让人看到潜在的动态[3] 46.另外,著名雕塑家弥隆的《掷铁饼者》青铜雕像被誉为同类作品中的典范之作.通过塑造一个掷铁饼者在投掷前一瞬间的静止状态,把人体动作的美感和投掷技术很好地衔接了起来,展示了运动员优美的*、健硕的肌肉和运动的智慧,充分体现了古典希腊的运动员超然的勇敢、自信和拼搏进取的竞技精神.
陶器绘画是古典希腊绘画艺术保留至今的珍贵文物.陶器的审美价值和历史文化价值在于完美造型和精美图案的和谐统一.通过图像回忆竞技文化就不能不提及隐喻.回忆这种现象显然把直接的描写拒之门外,而挤入隐喻之中.图像在其中扮演着思维模式、模型的作用,它们标志出概念的范围以及理论的导向.因此,“隐喻”在这个领域不是改写性语言,而是最先开发和建构其对象的语言.对于记忆图像的探寻同时也是对于不同的记忆模式、它们的历史语境、文化需求和阐释模式的探寻[8] 164.
在古典希腊以身体和竞技运动为主题的陶器绘画在所有保留下来的陶器绘画中占据很大比例.黑格尔在《历史哲学》一书中写到“希腊人通过竞技运动锻炼形体,使其达到完美的的体态,然后通过艺术创作把它表现在墙壁与陶器绘画中间”[9].“看看希腊人,那些自然的艺术冲动在他们的身体表现上发展到了什么程度,达到怎样的高度”[10].正如亚里士多德所说的关注希腊艺术家们对自然的模仿,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更深刻地理解和准确地评价艺术家和他们的身体原型之间的关系.
除此之外,希腊人“人神同形”、“神人同祖”的价值观念对艺术家们的创作思想产生很大的影响,陶器绘画上展现的赫拉克勒斯与克里特疯牛、冥间三头狗、涅墨亚森林中的狮子等英勇搏斗的生动场面,充分呈现了神话人物的勇敢、智慧和力量,实际上是希腊人通过对神灵的崇拜来表现其种族自豪感和对个人英雄主义的敬仰.
古典艺术家用几近科学的方式恰当地表达了人们对神灵、身体和英雄的崇拜与敬仰,以数理的方法自由地表达着文化取向,既富有美感又融合了充分的情感元素,这种理性与身体的浑圆一体,说到底是竞技文化在古希腊艺术作品所隐喻的勇敢、智慧、自由、和谐的一种表现.
3.1.2场馆建筑：自由、和谐、人本主义
古典时期,奴隶制城邦的高度发展促进了希腊人自由生活方式的形成,也为建筑艺术的繁荣发展奠定了基础,场馆建筑艺术发展到了顶峰.古典型建筑不同于希腊早期的象征型建筑,在此阶段,“文化意义已独立于建筑物本身,建筑物只是希腊人表现精神意义的载体,而这种精神性东西才是古典建筑所透显的真正意义和设计意图”[11] 63.
公元前8世纪以后,希腊人用石制柱梁代替了木制柱梁,从而开创了以柱式体系为主流的古典型体育场馆建筑模式.希腊人利用角度偏差和直线偏差的巧妙设计避开了视觉效果的呆板和建筑形式上的固化,这种建筑艺术更加契合希腊人对美的向往和追求.恰如塔塔科维兹对希腊建筑艺术的赞赏那样,“细微的偏差却充分展现了希腊建筑物的自然性和社会性,同时调和了希腊艺术对严谨的追求和自由的向往”[12].从而证明,古代建筑的创造者在注重结构审美性的同时,也兼顾了自由与个性的审美趋向.
这一时期,希腊人虽然也崇拜神灵,虽然也有贵族和元老,但这种城邦社会的公共权力被分解了,这使得希腊文化在更大程度上表现出平民性和广泛性,更接近人自然的本真,竞技场馆建筑的精美而又不张扬就是公民平等性和人本主义的体现.认为理想人体的结构就是艺术家们甚至用人体的黄金比例去影响建筑设计,例如,“多立克柱的高度与直径之比就是参照了人体的高和宽比例”[13].至此,围柱式体育场馆建筑逐渐形成了固定的格式和标准的比例,内容上不仅蕴涵了丰富的人本精神,而且在形式上也趋近完美,透显出希腊人追求自由、完美、和谐的竞技文化特点.
3.1.3象征性植物：和平、正义
希腊人们的城邦生活在整体上是和谐统一的,但人类生老病死的现象总会打破这种平衡.“为了协调人们内心世界的矛盾关系并使之达到平衡,人们开始借助于植物崇拜和宗教仪式,调整现实世界与虚幻世界之间的矛盾关系,以求达到物质世界与精神世界的和谐统一”[14].在古典希腊,植物作为一种象征性符号被越来越广泛地应用于各项竞技赛会.奥林匹亚竞技会、皮托竞技会、尼米亚竞技赛会和地峡竞技赛会,无不用植物的象征性蕴意表彰优胜者的荣誉和圣洁.
古典希腊竞技体育赛会中经常使用的象征性植物主要以橄榄枝花环和月桂枝花环为代表.“橄榄树是和平和胜利的象征,野橄榄树枝蕴含着奥林匹亚精神,而橄榄枝花环是竞技会的最高奖赏,给优胜者带来无限的荣誉”[15] 25.月桂象征着正义、智慧和判断力.早在公元前584年就有明确规定,竞技运动会的比赛过程由裁判员全面监督.在比赛场地中专门为裁判员设置了裁判区,裁判员身着紫袍,头戴月桂花环,只有智慧的裁判才能做到公平和公正[15] 50.在科提诺斯里面,平凡的野橄榄树枝和简单的月桂花环蕴含着古代奥林匹克丰富的竞技文化内涵：运动员必须具备勇敢的拼搏精神,公平地参与竞赛,方能出类拔萃、受人爱戴.
3.1.4古奥运圣火：勇敢、友谊、和平
作为一种神圣和力量的象征,火在古典希腊代表着创世、永恒和光明.崇尚人神同形、同族的希腊人创作了许多关于火的神话故事.为了渲染人类战胜自然界取得火种智慧和勇敢,在荷马史诗中不仅塑造了普罗米修斯的英雄形象,人们还制作了火炬,用以传递和扩散火种,并以此纪念这位英雄.普罗米修斯偷盗天火的神话故事激励着人们更加渴望和平和安宁的生活,所以在每届古代奥运会开幕前,都会举行庄重的祭祀仪式,在祭坛点燃火炬后,再传递到各个城邦.
圣火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圣火所到之时就是战争结束之日,否则就会受到神灵的责备和惩罚.尽管从古代奥运会的结束到现代奥运会的开始在时间跨度上被湮没了一千多年,但人类勇于超越自我,渴望和平,追求美好生活的的夙愿并没有随着时空的流转而改变.
现代奥运发展至今,一直把圣火传递作为奥运会开幕式前的一种重要的国际活动,以文化内涵也早已超越了竞技体育本身,但圣火传递的和平、友谊、勇敢的信念将会一直被人们记忆、延续和发展.
3.2文本痕迹的竞技文化透显
古埃及人早就把文字称作最为可靠的记忆媒介.当他们跨越千年,回望自己的文化史时,已经意识到宏伟的建筑和纪念碑将会随着时代的变迁而变成废墟,而那个时代的文本却会被继续抄写、阅读和学习.他们断定,在脆弱的纸莎草上遗存的黑色墨水的痕迹与奢华的墓穴和丰富的陪葬品比起来,是一座更加持久的纪念碑[8] 202.
在媒介和记忆的隐喻之间存在着紧密的相互关系,因为科学家、哲学家和艺术家通过当时主流的物质书写系统和存储技术,为回忆和遗忘的过程找到的图像.“文本痕迹”是关涉到历史演进中交际和沟通的渠道、对传统的解剖、文化记忆的结构等普遍意义上文化的核心最为重要的东西,它作为文学行为里一个被遗忘的核心维度,进行着自己不起眼的工作.文字作为文化记忆的隐喻是那么的不可或缺和具有暗示力.
3.2.1宗教符号和神话传说：勇敢、正义、平等、人本主义
“宗教符号用于综合民族的格调、性格等社会精神气质,以及他们的生活质量、道德及美学风格和模式,他们的世界观——他们所认为的事物真正的存在方式和最全面的秩序观念”[4] 110.神话也是回忆形象,神话和历史之间的区别在这里显得有些模糊,在文化记忆中,基于事实的历史被转化为回忆中的历史,从而变成了神话.“神话是有奠基意义的历史,这段历史被陈述,是因为可以以起源时期为依据对当下进行阐释”[3] 8.
古典时期,泛神论的宗教信仰在希腊人的生活世界中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并开始表现出强烈的世俗性与功利性,在对神的崇拜和臆想中突出了人的重要性,神灵生活的虚幻空间里充满人类的生活气息.人们在敬畏神灵的同时也开始崇拜自身,“神人同形、同祖、同性”的价值观念深深地影响着希腊人的生活方式.他们认为神虽然拥有超凡的本领,却无法主宰人类的命运,更不拥有“起死回生”的本领,当人的价值观念和神的旨意发生冲突时,人甚至可以和神战斗.也就是说,希腊人以自身的形象为原型塑造了一个个伟大的神祇,他们又将神拉到人间,在神和人之间不仅没有无法逾越的界限,而且时常把现实中的战争英雄和竞技赛会优胜者幻想成神祇的化身而加以崇拜,神人角色可以相互转换,并交相辉映.这就使得古典希腊文化散发着人性的光芒,即把人作为衡量万事万物的尺度和出发点.
在古希腊竞技赛会中,竞技运动表现的是人与人之间的竞争或决斗,而竞技场中所有的竞赛都在一定规则的限定下平等、公平、公正的进行.正如荷马史诗中所说的那样,“一切事物都有了规定,神本身也服从着这条规则”[16] 127.如果有谁违背了这种规则,将会被视之可耻而遭到公众的唾弃,而且会受到人们的诅咒和神的惩罚,“我们双方,谁若破毁誓约,不管何人,让他们连同他们的儿子脑浆涂地……让他们的妻子沦为战礼,落入敌人的手中”[16] 47.
规则面前神人平等的原则,在竞技比赛领域也充分体现了竞技文化公平和正义的内涵指涉.这种强烈的规则意识深刻地反映了古希腊人的道德标准、价值观念和理想追求,也正是由于这些竞赛规则的公平性、平等性、严肃性等特征,不仅能塑造了古希腊人们的正义性,也为古典社会法治环境的创造营造了良好的文化氛围.
神话传说中的神祇是希腊人本质的对象化.“神祇英雄化”和“英雄神祇化”,表现出了希腊人对自身的身体形态、自然人性、勇敢品质和现世生活的热爱与赞许,对自身在现实世界中的人本价值的强烈肯定,充分体现了以个体自由发展为重心的人本主义精神.人们对古典希腊竞技比赛的发现和认识源自荷马史诗中有关神话传说的记载,荷马对英雄神祇在竞技比赛中技压群芳、勇夺桂冠的精彩描述,隐喻了竞技文化的竞争和勇敢特征.
可见,在古典希腊,竞技文化虽然仍带有明显的宗教特色,但在宗教文化和神话传说的背后却隐喻着竞技文化勇敢、正义、平等和人本主义的本质属性.
3.2.2镌刻和史学著作：勇敢、节制、功利、和平
皮提亚竞技会于公元前586年首次在德尔菲举行,那里坐落着太阳神阿波罗的祭坛,在阿波罗神庙的墙上镌刻的两个字样引发了后人对希腊哲学思想的很多思考,这便是“认识你自己”和“勿过”.“认识你自己”是指人们要对自己的身体、意志和能力充满自信,号召人们要具有勇敢的探索、求知和拼搏精神；同时又告诫人们自信但不能自负,凡事要量力而行.这层含义在“勿过”的字样上体现的更为明确,“勿过”表明凡事要受到适度的约束,都要控制在“度”的范围之内,而不能超过事物的绝对界限.
在古希腊竞技体育比赛中,“勿过”和“认识你自己”所隐喻的普遍意义上的文化特征指在坚持正义的竞赛规则的基础上勇于表现自己,发挥身体的最大潜能战胜对手,同时还主张“节制”,即在运动训练上,以不损害身体健康为原则；在营养膳食上,以均衡营养、适度饮食的准则制定膳食标准；在竞技比赛中,以战胜对手,取得胜利作为每位竞技者的最终目标,而不是要打破纪录、取得优异成绩,更不能在拳击或角斗比赛中用置对手于死地的方式来炫耀优胜者的能力.从而可见,“节制”是古希腊竞技文化的重要特征之一.
色诺芬（Xenophon,约430-354BC）,在《希腊史》［17］中的记述始于公元前411,至于公元前362.其中两个有关战争的历史片段和一些来库古斯对斯巴达竞技重要的思想内容,对我们进一步认识古典希腊竞技文化提供了独特的视角.
对古典希腊历史事件的分析和解读为增进对竞技文化本质内涵的进一步认识提供了丰富可靠的原始资料和有效的历史文化视角.
一方面,泛希腊赛会的竞技内容和竞技目的与战争是分不开的.纵观希罗多德的《历史》、修昔底德的《伯罗奔尼撒战争史》和色诺芬的《希腊史》,这三部最具影响力和参考价值的史书记载了数百次城邦战争,其中关于竞技体育赛会尤其是古代奥林匹克运动会具体年代和举办地点的描述较为详尽,奥林匹克运动会甚至被用于战争年代的记事元年.古希腊竞技项目多与军事训练内容密切相关,竞技赛会的优胜者也往往在军队中担任重要职务,英勇和荣誉一直是希腊人最为看中的品质.
另一方面,在古典希腊的战争年代,人们是极度渴望和平的.竞技体育赛会的比赛地点又被称为“和平圣域”.虽然在希腊各城邦之间的战争连年不断,实际上人们并不愿意发动战争,即便是在海上军事实力占据明显优势的雅典,他们也经常会寻求谈判、交换甚至妥协的办法来实现城邦间的和平相处.竞技赛会的举办也正是因为具有维护城邦和平友谊的作用,从而进一步受到各城邦的支持和拥护.在赛会举办期间,对神灵的奉献既体现了人们寻求神灵庇佑的夙愿,也反映了对和平生活的向往与寄托.
4古典希腊竞技文化凝练
竞技文化虽然具有物质表现形式,但其核心内涵是精神和意识.就像竞技场馆无疑要利用泥沙、石块、木材等材料才能建成,但建筑文化是指竞技场馆所隐喻的设计、创作、象征等艺术精神,而不是建筑材料本身,正是这种精神性的东西才是体育场馆建筑所透显的真正意义.
因此,本文所指的竞技文化属于精神、观念的范畴,是指竞技运动的精神领域.同时又基于对古典希腊象征性符号所隐喻的竞技文化内涵的揭避,所以我们认为,古典希腊竞技文化是指在古典时期能够反映希腊人竞技运动的价值观念,且能够指导、规范人们竞技行为准则和运动方式的精神文化.
虽然不同的学科、不同的学者在关于文化精神领域的认知上存在差异,但是一般认为精神文化具有观念性和规范性两个基本特征[18].
其一,观念性特征.文化是可供人们选择的指导反应活动的东西,但它又不是反应本身.认识到这一文化属性的重要性就在于我们应该把文化从器物、行为等概念中剥离出来,把文化从人类社会活动中抽象出来,使文化概念本身带有潜在的选择性.通过对古典希腊符号象征物和文本痕迹等象征性符号所隐喻的竞技文化的追溯,再现了古希腊人竞技运动场景,实现了自由、勇敢、智慧、功利、人本主义等文化特征与符号象征物的剥离,并从古希腊人的日常训练、战争和竞技赛会中抽象了出来,充分体现了古希腊竞技运动参与者秉承的基本价值观念.
其二,规范性特征.文化具有显著的规范性特征.黑格尔就曾认为,雄伟壮观的巴比伦塔在当时的人类活动中曾起到过道德和法律的规范作用.这位大哲人在其《美学》著作中写道：巴比伦塔“恰恰标志着早期的家长制下的统一的瓦解以及一种新的较广泛的统一的实现”.“它屹立于所选定的地点和基础上,把大量的石头堆砌在一起,仿佛是一种建筑式的土地耕作,这样就把参加劳动的人们紧密团结在一起,它的功用正像我们今天的道德风尚和国家的法律”[11] 37.文化中的传统习俗、宗教信仰、*道德以及各类具体的社会制度等无不具有极强的规范功能,即使是文化认知和审美的部分,也具有一定的教化和规范属性.由此可见,平等、正义、节制、友谊、和平、和谐,作为古典希腊竞技运动*道德和行为准则的核心元素表征着显著的规范性特征.
5若干思考
古典希腊在古代奥林匹克发展史中占据重要位置,这一时期的希腊社会呈现出多元竞技文化共存的局面,其中占中心地位的正面文化价值为城邦社会的意识教育提供了基本价值遵循.另外,我们还应注意到,竞技文化在表征自由、勇敢、智慧、正义、平等、友谊、和平、和谐、人本主义等主导性价值观的同时,面临着正面文化价值和负面文化价值并存的局面,揭示和解析古典希腊竞技文化内涵指涉应全面的认识和把握文明与暴力,平等与歧视,以神为本与以人为本,信仰与功利,个人主义和集体主义5对范畴.这些文化价值的对立性为了解个人行为和竞技赛事提供了一些其他的思考模式.
5.1文明与暴力
古希腊竞技不仅是希腊文明的产物,也是希腊文明程度的标志,其发展历程与希腊文明一脉相承.竞技赛会的繁荣发展有其特定的时空范畴,辉煌的古典竞技构造了希腊民族团结和民族精神的纽带.也正是在这种意义上,古希腊竞技也构成了洞察希腊文明的独特视角.可以说,古希腊竞技文明的高度发展,为我们解析古典文明的诸多历史事实打开了一扇窗户.
然而,文明的土壤里也播种了暴力的种子.例如在拳击和角力比赛中,选手可用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进行角斗,手、脚、膝、颈、头并用；摔跤选手可以允许彼此挖出对方的眼珠,激烈的格斗场面往往难以控制.
竞技比赛中英雄们近乎完美的健硕体格以及骁勇善战、顽强拼搏的竞技精神,无不增加了人们的敬仰之情,优胜者也便被贴上了“神的化身”和“无所不能”的时代标签.但是这些英雄们也并非“完人”,拳击和角力竞赛的与残暴有时显得惨无人道,只是在英雄的光环下,这一切似乎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即便是荷马笔下的神话英雄也不是完美无缺.轻蔑生命的阿喀琉斯,杀害百姓的奥德修斯,以及亲杀双子的美狄亚,他们用英勇和鲜血构筑了文明的前科学世界,在暴力的洗礼中,浓缩了希腊文明的演进轨迹.
5.2平等与歧视
在古典时期的泛希腊主义竞技会上,所有的参赛选手在竞赛过程中平等的遵循各项规则和要求,也平等的被授予荣誉的光环.据记载,竞技会上运动员宣誓的誓词是：“我谨以公正、纯洁和诚信的态度,遵守本章程的各项条款；绝不以任何不正当的方式用于竞技,违背者甘愿接受神的严厉惩罚”[19],充分体现了“规则面前人人平等”的价值观念.但是,“平等往往是基于制度文明视域的价值追求”[20].希腊城邦社会的奴隶制土壤中滋生了树大根深的等级价值观、贵贱价值观和特权价值观.
古代奥运会只允许希腊本族的自由人参加,战俘、奴隶和非希腊人均被排斥在外.古典后期,即便是亚历山大国王也难以撼动这一规则,希罗多德记叙道：“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进入奥运会场参加赛跑时,被认为是外邦人,其他竞技者拒绝和他同场竞技,后来证明了自己是希腊阿卡亚人,才获得了参赛资格”[21].可见这一原则在古代奥运会发展历程中的重要性.此外,竞技赛会中存在严重的性别歧视.在如此崇尚*运动的希腊城邦,妇女们却被拒之于竞技赛会以外,甚至连观看的权力也被剥夺,认为有伤风化.“一旦被发现偷看比赛,要么被从提佩额山上推下,要么被淹没在阿尔菲奥斯河中”[22].这不能不说是令人感到遗憾的.
诚然,在原典史料中的确提及了几类现身奥林匹亚的女性,但是,我们可以基于宗教背景来直接予以解释.德墨忒尔是古希腊具有广泛影响力的保佑生育与农业丰产的女神,因此,继承德墨忒尔崇拜传统的女祭司在奥运会上得到象征性的礼遇；在为女性专门举办的赫拉竞技会上,少女之所以能以竞技者的身份在奥林匹亚竞技场上驰骋,仅仅是因为她们能够以自己的“纯洁”献祭给赫拉,而已婚女性则无缘于这种竞技权利.可见,在古典希腊,很难把“平等”孤立的与竞技比赛联系到一起,异族排斥、等级壁垒和性别排她等歧视性价值观念在古希腊竞技文化中占据重要位置.
5.3以神为本与以人为本
神在前科学社会中有至高无上的力量,是古希腊人崇拜或效仿并为之奉献牺牲的超自然的存在.古希腊竞技赛会的起源有着不同的传说.值得一提的是,以奥林匹亚为代表的四大泛希腊竞技赛会都集中在宗教祭祀中心,且都是以多利安神庙形式存在的,与人们祭祀神祗密切相关,因而古典希腊的竞技赛会带有明显的宗教性和娱神性.这也是为什么会有不少学者认为“以神为本”是引领古希腊竞技文化主导价值观的主要原因.
然而,古老的希腊人认为“幸福是充分发挥人的各种潜能,从而使生活尽善尽美”,这是一个充满着生活活力的概念,贯穿整个希腊的发展历史[36].这一判断有力论证了竞技赛会的娱人功能.而在神话英雄中,天火的普罗米修斯,大力神赫拉克勒斯,这些半人半神的“半神式英雄”是对古希腊竞技比赛既娱神又娱人的最好诊释.
事实上,在古典竞技会上,与其说竞技的目的是为了娱神,倒不如说是为了娱人更为贴切.希腊人认为竞技现象是神和人类在自然界相互作用的产物.通过宗教祭祀和神祗崇拜,人们可以感知并无限接近神祇,而神的行为也可以反映人类的主观能动性.在竞技赛会中,运动员向神灵表达智慧的头脑,展示强健的躯体,以卓越的竞技品质取得的神圣花环为神祇祭祀,而在此过程中,运动员充分发挥个体内在的潜能,奋力拼搏,克服困难,取得非凡成就,从而赢得崇高的荣誉.因此说,娱神也是为了娱人,宗教背景下的古典希腊竞技文化,在一定程度上更多透显的是“以人为本”的价值理念.
5.4信仰与功利
希腊文明独特的宗教信仰,建构了泛希腊主义竞技赛会广泛的社会基础.在古典希腊,宗教和竞技依然紧密相关,甚至“宗教本身完全融入了社会生活”[24].
在对竞技运动理想的追索中,古希腊人通过宗教信仰体验到一种超越自身、与神同形同族而达至自由和勇敢的满足感和自豪感.可以说,古希腊竞技是宗教竞技,是信仰竞技,正是由于这种带有终极关怀性质的信仰体系的存在,才促使竞技价值理想构成了古希腊民族的竞技文化精神内核,它通过宗教形式对古希腊人的竞技运动产生深刻的规约作用.
同时,竞技训练在城邦社会也带有极强的军事功用性质,年轻的勇士们在训练场上练习投掷标、铁饼和角力对抗,无不反映了古希腊竞技训练的功利性特征.在雅典,梭伦颁布了一项法律详细说明了每个奥林匹亚竞技优胜者可得到五百德拉马克（公元前580）.一只羊约合一个德拉马克[25] 67.这一改革既体现了竞技比赛优胜者“得应所得”的实质正义,也从个人层面反映了参与竞技比赛的功利性的增强.尤其到了泛希腊竞技赛会的后期,随着职业化程度的加深,竞技文化的功利性特征也愈发凸显.
5.5个人主义和集体主义
泛希腊主义竞技赛会在项目设置上只有个人项目,而没有集体项目,运动员也都是以个人名义参赛的.参赛的目的似乎是为了展现英雄形象,实现自身价值,获得崇高的个人荣誉.
而瓦诺耶克却认为,在古典时代这个被社会斗争、城邦间的种种政治对抗撕裂的世界中,竞技会似乎是必然的产物.竞技会不仅意味着竞技或政治上的竞争,也是一场斗争,获得第一名关系到城邦的荣誉[25] 69.普鲁塔克也持类似观点：“人们千方百计在年轻竞技者及士兵身上培养社团精神及遵守纪律的意识,利库尔戈斯促使公民不愿意,甚至不会独自生活,使他们始终像蜜蜂那样为公共利益团结在他们的首脑周围”[26].
希腊语中的“人”或者“个人”,其字面和最初的意思仅仅是指“躯体”[27].“自我实现”中的焦点并不是暗指个体是完全自给自足的,而是指他或她必须通过取得个人成就获取荣耀,同时保持其在社会群体中的成员身份.事实上,希罗多德版的梭伦用到这个特有的词,并断言在个人为了幸福和荣耀奋斗的过程中没有人/个体是自给自足的.很明显,一个城邦中个体的名望,特别是对那些参加公共节日庆祝的运动员来说,会带给家庭、社区和城邦带来好处.正如我们在此讨论的,“身体核心”与“身体文化”都是指希腊语言和文化中对拥有“躯体”的“人”的识别,以及由个体的“身体”在其公民背景下取得的实际成就对名望的评估[28].这一论说充分体现个人主义和集体主义相辅相成的古希腊竞技价值观.
6结论
文章运用文化记忆理论对古典希腊符号象征物所隐喻的竞技文化给予了充分挖掘、解析和归纳,从而避免了唯环境论、城邦论或宗教论等传统研究方法固有的笼统性和局限性.在提炼古希腊竞技文化内涵的基础上,基于文化的观念性和规范性两个基本特征,对古希腊竞技文化进行了分类归纳.研究认为,古典希腊竞技文化的观念性特征表征为：自由、勇敢、智慧、功利、人本主义；而平等、正义、节制、友谊、和平、和谐归属于文化的规范性特征.
另外发现,古典希腊竞技文化并不只是与正面价值观相关联,同时,它也是负面价值观的一个现实呈现.从某种特定的视角出发,所有这些不同形式甚至相对立的价值观,都是由文化普遍性和特殊性所建构的.文明与暴力,平等与歧视,娱神和育人,信仰与功利,人本主义和集体主义也只是这场文化游戏中的棋子,但是却承载了古典希腊的竞技文化价值.对多组竞技文化元素的深入解析有助于阐释它们之间的相互关系,以及它们作为一个竞技文化体系与古典希腊的社会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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